晚上， 陸思羨抱著顧瀾笙睡的，這一次，是陸思羨先睡著的，顧瀾笙窩在陸思羨懷裡， 睜著大眼失眠了。

　頭一次，陸思羨在家的情況下，她失眠了。

　顧瀾笙很清楚， 她在煩惱什麽，她不知道自己今晚鬼使神差怎麽會突然跟陸思羨撒謊，只是想讓她回家，當然， 最為直接的理由是：她不想陸思羨和前任一起。

　顧瀾笙， 你管得真是太寬了，顧瀾笙抬眸，望著夜色裡柔美的臉頰， 心跳得很厲害。

　有一種渴望， 呼之欲出，她有點想……親陸思羨，飽滿的雙唇在夜色下變身了尤物一樣的存在。

　顧瀾笙咬唇， 轉過頭，她一定是寂寞太久了。不是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嗎？她馬上奔三了， 狼性爆發惹， 嗚嗚， 她怎麽會這樣的？都是陸思羨把她帶壞了， 沒事就親她逗她，再加上那個狗屁的星座特別和……嗚嗚，顧瀾笙苦惱得根本睡不著。反觀陸思羨，睡得真香，顧瀾笙沒來由的來氣，把她搞失眠，自己睡得那麽香！顧瀾笙氣呼呼，還是忍下小脾氣沒有吵醒陸思羨。

　顧瀾笙早起之後呵欠連天，陸思羨揉揉顧瀾笙的腦袋，寵溺道：“以後不能一個人看恐怖電影，想看和我一起。”顧瀾笙的耳朵順帶著被揉了一把，舒服的感覺襲來，嘴上本要說不要亂揉，最後卻沒說出口，“你昨晚去哪了？”顧瀾笙問。

　“昨晚被人叫去當苦力。”

　“大晚上能叫你出去，看來關系不錯。”

　“那沒有，我不想去的。”

　陸思羨的話，並無破綻，顧瀾笙卻不滿地“哼”了一聲，不願意去還去？誰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嗎？顧瀾笙完全沒想過，她每次拒絕別人失敗是因為什麽。

　“中午我們去吃板屋吃麵吧？”顧瀾笙送陸思羨到雅奈爾門口，陸思羨提議。

　“不去。”顧瀾笙提不起精神，去公司的路上，腦子也是混沌一片，陸思羨的臉總在不經意間跳出來。

　顧瀾笙打開收音機讓自己保持清醒，王若琳一首《迷宮》差點把顧瀾笙唱哭了。

　顧瀾笙撫了撫心口，她的心好像變了，第一次聽《迷宮》，旋律悠揚，柔和悅耳。

　如今再聽《迷宮》，顧瀾笙聽出了曲中的憂傷，紅燈時，她悵然失神，聽出了歌詞裡的百般糾結，有美好向往，也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猶豫。

　轉一個彎

　遇見美好

　start from here

　無所謂

　慢慢來

　迷宮一樣的未來

　轉一個圈

　會到那裡我喜歡愛情有點神秘

　……

　她的美好在哪裡呢？

　顧瀾笙揉揉發酸的眼角，隨手關了收音機，再聽真的要哭了。

　顧瀾笙昨天聽取方天睿的意見，今天敲開溫良玉的會議室跟她匯報，“環宇建築對於沒能升級的事耿耿於懷，現在以我們銷售量沒有明顯提升為由，打算繼續尋求合作夥伴，因為我們兩家簽的不是獨家，他們應該是已經在找合作夥伴了，還是挺知名的。”

　“所以，你對此的措施是什麽？”溫良玉頭也不抬地問。

　“我是這樣想的。”顧瀾笙來之前，自然是考慮過的。如果華信集團真的打算和環宇建築長期合作，給環宇建築升級也可行，畢竟它已經達到A級的標準，“所以，我想我們從兩個角度倆說，一是我們的銷售業績，我想每個月都能發我一份，我會做數據分析，從數據上證明，華信集團是在上升的，”顧瀾笙頓了頓，“此外，以此為基礎，環宇建築要是想升級，我們可以升級，但需要簽訂獨家合作。”

　“一旦環宇建築違約，要怎麽辦，你要想好。”溫良玉擺弄手機，低頭道：“可以按你的方法來，同時呢，”溫良玉視線抽離出來望了一眼顧瀾笙，“銷售業績不用擔心，今年東北區會起來，銷售業績是一定漲的，只是漲幅現在還不確定。”

　顧瀾笙記錄溫良玉說話的要點，溫良玉指尖敲了敲桌面，“小笙笙。”

　“溫總。”

　“你對東北區上點心。”

　“啊……”顧瀾笙遲疑地應了一聲，溫良玉挑明道：“挑戰也是機遇，東北區能起來，算在你名下，你哪裡不懂，多問九哥，我有時間的話，問我也行，現在我和九哥主抓東北區，過一陣子還要出差，到時候你一起。”

　顧瀾笙從溫良玉辦公室出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之前讓她去東北，大概是一個試探。

　盡管挑戰也是機遇，但真的管理東北，怕是需要到東北工作吧？顧瀾笙心裡還是不太情願。

　不過既然是工作，現在也沒確定，就先做著吧。顧瀾笙回到辦公室，登陸華信集團的官網，特意點到東北區的子公司。

　頁面簡單，內容單一，最新的新聞還是去年的……長春分公司業績一般，官網也一般。

　顧瀾笙好信兒關注公眾號，推送的內容倒是有的，不過基本上都是轉載，點擊率都在百以內。

　顧瀾笙玉手托腮，長春分公司的精力到底用來做什麽了？總得有一樣突出的，不是嗎？

　顧瀾笙在微信上，跟薛玖討要長春分公司的資料，怕自己有逾越之舉，特意開場前先說明是溫總授意的。

　薛玖：恩，溫總跟我說了。

　顧瀾笙：噢噢。

　薛玖：我在外面開會，等我回去再給你。

　顧瀾笙：好的。

　顧瀾笙忙完，已是中午，顧瀾笙出了辦公室，前面是人事專員楊柳青和幾個年輕姑娘有說有笑。

　華信集團體系龐大，員工眾多，大家分布在不同樓層。顧瀾笙自己一個人辦公室，加之是試用期，工作暫時和其他部門都沒有太多直接的交叉，導致她和大家都不熟悉。

　最熟悉的是薛玖和溫良玉，都是公司高層。顧瀾笙都能注意到，每次別人看她，都是那種遠遠地上下打量瞄她。顧瀾笙只要轉頭，窺探的視線立刻移開。

　“顧總好。”楊柳青在電梯裡主動和顧瀾笙打招呼，顧瀾笙點點頭，笑著也回了聲好。

　其他人都禮貌性地跟顧瀾笙問好，顧瀾笙都能感覺到滿滿的疏離和陌生，以及因為她是顧總，大家不得已而為之打招呼而充滿的別扭感。

　電梯裡，除了顧瀾笙還是楊柳青那一圈人，但進了電梯之後，大家都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地刷手機。即便是有幾個人沒玩，也都目視前方，生怕和顧瀾笙有眼神交匯。

　“最近忙不？”沒人說話，顧瀾笙主動開了口打破尷尬。

　“顧總，最近還行，您應該挺忙的吧？”楊柳青最初剛認識顧瀾笙那會，說話還沒這麽客氣，從什麽時候開始呢？顧瀾笙回憶，應該是確定她是顧總之後，“我也還行，你們都去公司餐廳嗎？”

　“恩。”

　“是的。”

　大家紛紛回答，也都是拘謹有禮的，顧瀾笙索性閉嘴了，仿佛看見自己被迫和大BOSS坐在一起聊天一個憋屈樣。

　電梯門一開，兩側的人自動分開讓顧瀾笙先走，“顧總，您先走。”顧瀾笙也不好推脫，道謝後出來了。

　距離稍微拉開，身後又是歡聲笑語，顧瀾笙黯然地歎口氣，她其實能理解。

　國內的公司文化就是這樣，領導和員工之間，永遠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冷牆。

　顧瀾笙對於人際關系也不熱衷，原來為了工作會逼迫自己去維護，現在她不用刻意維護，一個人也挺舒坦，除了像剛才人太多卻又靜謐，讓她有點尷尬。

　顧瀾笙出了華信集團的大樓，她拽下頭繩，揉揉發緊到有點疼的頭皮，算了不去想那些沒用的，徒增煩惱。

　去吃什麽呢？早知道不如答應陸思羨去板屋了。

　要不然自己去找吧，陸思羨之前陪著她去了一次，能找到就去，找不到就路邊隨便挑一家。

　可惜，記憶模糊，顧瀾笙還是摸不準，往左走，還是向右轉？

　顧瀾笙站在路口，閉著眼睛認真回想那一天，陸思羨那天帶她走這段路的過程。

　陸思羨應該是在她的右側，因為右側是街道，陸思羨總是習慣走在靠近馬路那一側。

　恩，顧瀾笙向左轉，迎面而來的，正是陸思羨。

　顧瀾笙怔了怔，陸思羨揚手，漾出淺笑，“我剛想給你打電話。”

　轉一個彎，遇到美好。

　是這個意思嗎？顧瀾笙的心底，蕩漾著漣漪，一圈又一圈，心底都是歡愉。

　桃子姐坐在窗前看書，一抬頭就瞧出遠處及近的陸思羨和顧瀾笙。

　陸思羨正偏頭望著顧瀾笙在說什麽，顧瀾笙揚起笑，身體撞了下陸思羨的細腰，陸思羨順勢摟住顧瀾笙湊近逗著玩。

　顧瀾笙臉紅地掙脫跑開，陸思羨更快一步握住了她的手，顧瀾笙倒著走，和陸思羨手拉手。

　桃子姐從陸思羨的臉上，看見了不曾有過的溫柔和甜蜜。

　年輕人真好啊，桃子姐眼底含笑合上書，準備營業。

　“桃子姐，老樣子。”陸思羨推開門，顧瀾笙進來，她隨後，問顧瀾笙：“小團子，要不要喝茶？”

　沒走出幾步的桃子姐步子僵了僵，回身望向嘴角掛笑的顧瀾笙，正拿手當扇子扇風，“我想喝涼的！太熱了！”

　“我給你做涼茶。”陸思羨讓顧瀾笙先坐，她撩開廚房的簾子進去。

　桃子姐探頭望了一眼外面低頭玩手機的顧瀾笙，陸思羨注意到桃子姐的目光，手臂碰了碰她。

　桃子姐回過神，低聲問：“就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