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時間匆匆而過。
大概是雨季將近,冰湖附近再沒有陌生者造訪,蕭j一行人也沒有返回的跡象。
葉安結束躲藏,重新拿起鐵鍬,將木屋徹底清理乾淨。利用三天時間,用樹皮和繩索重做窗扇和屋門,又在森林附近找到十幾根粗壯的樹枝,砍掉凸起的樹結和枝杈,簡單打磨之後,拚湊成合適的長度,用繩子捆綁架在石塊上,為自己搭了一張矮床。
屋內的泥爐還能用,葉安搜集充足的乾草和柴火,點燃爐子驅散屋內的濕氣和冷氣。在燃燒過程中,驚喜發現煙道的設置十分巧妙,不會發生煙氣滯留屋內造成危險的情況。
爐火燒了一天一夜,屋內再沒有刺鼻的氣味,僅有乾草和樹枝燃燒後留下的熱氣,以及熱水沸騰時氤氳開的水汽。
經過數日努力,木屋變得適合居住,葉安將雪地車停在屋後空地,耗費半天時間,將車身上的標記盡數除去,又搜集來大量的乾草和樹皮進行偽裝,確保不會引來注意,才滿意地拍拍手,抱起毛毯和作為炊具用的鐵皮盒搬進新家。
矮床放在屋內靠東的位置,和泥爐相距五步左右。這樣的距離既能保證溫暖,又不會被煙氣熏到。
屋內原有的木墩沒法再用,葉安索性砍成段,充做木柴使用。
鐵皮盒是在後備箱裡發現的,葉安仔細清理乾淨,用來燒水和煮肉燉湯。在盒子兩側嵌入木柄,提起放下時不會燙手,遠勝於葉安之前使用的石鍋。
木床下邊放著幾塊燒熱的石頭,專門用來烘乾木料。等到石頭冷卻,葉安檢查過床板,確定可以使用,就將乾草鋪了厚厚一層,用膝蓋壓實,隔絕地下竄起的冷氣和濕氣。
一張毛毯被葉安做了外套,余下三張都被他鋪在床上。
忙了整個上午,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葉安向爐子裡添了兩根柴,走到屋外舀起半鍋雪,架到爐子上燒滾。隨後取下掛在屋角的雪兔,利落的剝皮切塊,直接放進鍋裡。
雪兔是在林邊捕到的,在尋找食物時,被葉安用獸皮罩住,幾下敲碎了腦袋。
明芳留下三袋鹽,葉安沒舍得用,取出一把松仁碾碎,等兔肉變色在鍋內翻滾,將帶著鹹味的松仁粉撒進去,用木杓攪動幾下,很快有香味飄散。
肉湯需要多煮一會,葉安坐在火爐邊,一邊烤火,一邊用短刀削起餐具。
筷子和杓子相對簡單,成品做出來倒也是有模有樣。這給了他信心,又找出一塊合適的木頭,砍成大差不多的幾段,打算給自己做幾個碗碟。
事實證明,手藝活不是那麽簡單。
經過葉安的手,碟子勉強能用,哪怕是個多邊形,好歹不耽誤盛放食物。木碗則是說圓不圓說方不方,看著容量不,奈何碗壁太厚,兩杓就能填滿。內裡凹凸不平,外層還有些刮手,打磨起來十分費勁,還不如直接用鍋方便。
以目前的情況看,要想用上合適的木碗,他還需要繼續努力。
肉湯的香味越來越濃,雪兔肉在鍋內翻滾,骨頭都被燉得酥爛。
葉安用筷子夾起一塊,顧不得燙,一邊吸氣一邊撕下兔肉送進嘴裡。滾燙的肉汁在口中爆開,帶著鹹味的兔肉越嚼越香。塊的骨頭輕易能夠咬開,和兔肉一起嚼碎。大塊的也不需要費力,用刀背敲兩下就能斷開,可以直接吸吮裡面的骨髓。
葉安連吃五六塊兔肉,連骨頭都沒剩下。隨後舀起一杓熱湯,胡亂吹了吹就送進嘴裡。湯裡有了鹹味,熱乎乎地喝進肚子裡,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鍋裡的兔肉和肉湯迅速見底,葉安放下湯杓,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迄今為止,這是他吃得最滿足的一餐。比起初到這個世界時只能啃生肉吃冰雪,現在的生活簡直想都不敢想。
葉安從爐子裡抽出一根燒黑的樹枝,滅掉上面的火星,在牆壁上找到合適的位置,鄭重畫下一筆。
房車已經回不去了,留在那裡的印記也將成為過去。他將在這裡重新開始,重新記錄他活下去的每一天。
“明天不用捕獵,再去找些樹皮修補屋頂。”
放下樹枝,葉安抻了個懶腰,借由窗口灑入的陽光,仔細查看身上的傷口。
胳膊和腿的血痂部分脫落,不用多久就能痊愈。掌心上的傷口比較麻煩,好在他乾活時比較留心,又綁著布條,沒有再被扯開。只是結痂後格外的癢,忍不住就想去撓。
葉安揭開手掌邊緣翹起的黑痂,撕開得有點大,斷裂時有血絲滲出,痛意襲來,他卻渾不在意,僅是甩甩手,又將布條纏上。
丟開血痂,葉安拿起燒熱的鐵盒,用獸皮裹在底部,在毛毯上來回劃過幾圈,用手試了一下溫度,滿意地點了點頭。
“還湊合。”
重新裝了大半盒雪放到泥爐上,葉安掀起毯子躺到床上,全身被暖意包圍,滿足地歎息一聲,閉上雙眼。
爐火仍在燃燒,熱量自煙囪揮發,室內暖意融融。
窗上的樹皮沒有訂死,兩側留有縫隙,供屋內空氣流通。
屋門是幾塊厚實的樹皮,四面和中間用樹枝捆扎,十分牢固。為保證安全,葉安特地找到大塊的石頭堵在門後,除非有變異熊一樣的力氣,休想輕易闖進來。
葉安入睡沒多久,天空又飄起雪花,紛紛揚揚,很快連成一片。
雪花飄落在地,沒有形成厚實的積雪,反而有融化的跡象,使得土地變得泥濘。
冰湖之上,蕭j留下的刀痕並未消失。沿著刀痕所在的位置,透明的冰層爬滿裂紋,從岸邊一直延伸向湖心,仿佛是巨大的蛛,只等湖中的生命打破數月來的沉寂,從水下撞開冰層,讓整座冰湖再次煥發生機。
冰湖對岸,一個披著獸皮的男人正在林間艱難跋涉。
男人身材高大,臉上盡是泥灰,頭髮長過肩膀卻髒得打縷。手指甲滿是泥垢,挖開積雪,找到一隻地鼠,直接抓起來送到嘴裡,連皮毛帶泥土一起吞吃入腹。
男人忽然直起身,像是發現什麽,心走到林邊,藏在一棵樹後,向湖對面眺望。那裡矗立著一座木屋,之前被變異熊佔據。男人不心遇到過變異熊,在逃命時將同伴絆倒,趁著變異熊撕咬送到嘴邊的食物,自己才得以脫身。
自那之後,除非不得已,他絕不會靠近對岸,每次經過都會繞開。
只是這一天,男人看到了屋前的變化,看到尚未散盡的煙氣,心中生出疑惑,想到某種可能,不由自主地抓緊樹乾,鋒利的指甲劃過樹皮,貪婪地咧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