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的出現, 在競技場內掀起巨大的聲浪。
意識到葉安要做什麼之後,包括鈴蘭和紫荊在內,都禁不住揮舞手臂, 發出陣陣歡呼。
習慣鬥獸場的傑森等人更是摩拳擦掌, 要不是被蕭的眼神製止,早就爭相沖入場內, 先活動一番筋骨再說。
變異水牛出現後,葉安沒有繼續召喚別的變異獸, 而是朝靠近競技場大門的女人們示意, 由上方放下吊索。
在鈍響聲中, 厚重的木門從天而降, 上方纏繞著青綠色的藤蔓, 攔截在走廊盡頭, 堵住變異水牛離開的道路。
發現沒有逃走的機會, 生出危機感的水牛群登時大怒。它們陸續聚集到最強壯的水牛身邊, 挺起牛角, 準備死戰。
葉安沒有立刻放開豐城人,而是朝著紫荊和木棉示意。
後者領會他的意圖, 先後從長椅上躍下, 抓住捆綁豐城人的繩子, 臨時將他們關到場邊的籠子裡。
這裡原本是給裁判人提供保護, 如今卻便宜了他們。
“好了?”葉安頭也沒回,視線鎖定為首的公牛。
“好了!”
木棉大聲回答,其後和紫荊返回原地,利落地翻過木欄,按照葉安的指示,避開即將開始的戰鬥。
場內的聲浪不斷增強, 眾人被氣氛感染,不斷發出高呼。
葉安活動兩下脖子,十指交握,反向壓了幾下,關節發出 吧聲響。姿態放松,卻令對面的變異水牛更加警惕。
此時此刻,它們面對的仿佛不是人類,而是一頭來自荒古的恐怖凶獸。
水牛群遲遲不動,反而有後退的跡象,葉安收起輕松的表情,微微壓低身體,朝牛群勾勾手指。
牛群仍是不動。
這樣的謹慎小心和平時給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別說是島民,連獵人們都感到驚訝。向來以魯莽蠻狠聞名的變異水牛,什麼時候改了性子?
不去管水牛為何突然變得聰明,葉安不耐煩再等,雙腳在地面用力一蹬,身體如離弦的箭沖出,快到近乎留下殘影。
水牛發出慌亂的叫聲,擺動著巨大堅硬的牛角,試圖對他差生威懾。可惜收效甚微。
眾人屏住呼吸,眼楮一眨不眨盯著場內。
下一刻,葉安如鬼魅般出現在水牛群中,沒有使用任何武器,赤手空拳面對一群龐然大物。
不等變異水牛反應過來,一記重拳揮出,強壯的公牛發出哀鳴,脖頸和肩胛連接處發出清脆的聲響。隔著厚實的牛皮和強健的肌肉,堅硬的骨頭竟被一拳砸斷。
葉安沒有停手,趁公牛站立不穩,母牛被震懾,單手抓住牛角,翻身跳到公牛背上,對準公牛的脖頸和後腦,一拳接著一拳,如重錘接連轟出。
公牛在場內橫沖直撞,使盡渾身解數,仍無法甩掉背上的葉安。
牛群被公牛沖散,既驚且怒,眼睜睜看著公牛被葉安砸碎頭骨,想要上前搭救,卻找不到任何機會。冒險沖上去,幾次差點被公牛的角劃傷。
在憤怒和劇痛中,公牛的雙眼被血染紅。它已經喪失了辨認和思考能力,重傷使它意識混沌,視線模糊,將所有靠近的生物都視為敵人。
伴隨著又一記重拳,公牛再也堅持不住,轟然倒地。
短暫的寂靜之後,歡呼聲幾乎要掀翻競技場。
和野牛群不同,三角洲內的水牛不可能被馴化,找到機會還會攻擊外出狩獵的島民。
在外遇到水牛群,島民都是如臨大敵。
葉安站在倒地的公牛旁,單手握拳,高舉起手臂。
雨水從天而降,沖刷過他的全身,帶走拳頭上鮮紅的血,蜿蜒交織成淺紅色的細流,仿佛英雄的勛章披掛在他半身。
歡呼聲告一段落,葉安轉過身,指了指靠近競技場東側的水牛,朝蕭和獵人們發出邀請。
“頭兒,我去,讓我去!”
傑森和鐵斧雙眼放光,恨不能立即沖下去。葉安方才的戰鬥讓他們熱血沸騰,體內暴力的因子壓製不住,脖頸和額角都因興奮鼓起青筋。
可惜他們注定會失望。
蕭沒有指派任何一名獵人,而是親自走入場內。
和葉安一樣,他沒有使用武器,也沒有使用異能,同樣赤手空拳面對水牛。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堪比刀鋒,輕松劃開水牛的胸腔,攥住水牛的心臟,五指用力,生生將其捏碎。
上一刻還在前沖的水牛,下一刻就轟然倒地。
過程實在太快,快得許多人來不及反應。
葉安看著蕭,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後者以這種方式戰鬥。不過,比起用刀和冰刃,這樣的蕭更加危險,危險到令他心跳加速,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兩頭水牛倒下,余下的幾頭水牛聚集到一起,打定主意,不再沖向前方兩頭人形凶獸。
葉安沒打算對它們動手,而是徑直走到籠子前,視線逐一掃過豐城人。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豐城人噤若寒蟬,臉色難看到極點。料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他們想要求饒,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們沒有條件請求原諒,對小薇幾人造成的傷害,足夠他們死上幾個來回。
噠,籠子上的鎖被打開。
葉安丟掉鐵鏈,拉開籠門,退後半步,朝裡面的人抬起下巴。
“自己出來,還是拽你們出來?”
豐城人沒有選擇,只能鐵青著臉走出籠子。在孩童面前耀武揚威的家夥,看向場地中的水牛,都開始雙股戰戰,抖得幾乎站不穩。
葉安朝紫荊示意,後者不是太情願,還是拋來三支木矛。
木矛從天而降,被葉安逐一-插-到地上,其後朝對面的豐城人笑了笑,從口中吐出的字句,仿佛包裹著蜜糖的詛咒。
“三根木矛,你們自己分配。誰能獨自殺死一頭水牛,就有資格活下去。”
話聲落地,豐城人滿面不可置信,眼神中充滿懷疑。
“不用懷疑,我需要一個人替我帶話,記住,一個。”
留下這句話,葉安不再理會豐城人,沒有去往預先安排的位置,也沒有坐到蕭身邊,而是越過木欄,在鈴蘭讓出的位置旁落座,抱過逐漸恢復精神的小薇,掌心覆上她的雙眼。
小薇不能視物,他可以代替小薇的雙眼,讓她“看到”即將發生的一切。
對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人來說,競技場內發生的一切稱得上殘忍。但是,在大災後的世界,則是另一種概念。
親眼看到傷害自己的人落到如今下場,能有效驅散孩子的惡夢,讓他們知道自己是被保護著,有葉安在的三角洲,再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他們!
如葉安所料,豐城人為爭奪木矛出現矛盾,彼此之間動了手,水牛反倒被拋在一邊。
看到這一幕,眾人發出的不是歡呼而是噓聲。
噓聲影響不到豐城人,為了活下去的唯一名額,他們已經什麼都不在乎。
與此同時,趙翁的車隊進入三角洲,距離孤島越來越近。
透過雨幕,隱約能看到矗立在島嶼四周的城牆。
驚訝驅使車隊眾人推開車天窗向前眺望,熟悉的島嶼被洪水包圍,黑色的城牆拔地而起,恍如成排--插--入地面的巨盾,拱衛著島上的一切生命。 m.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