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鳥群鋪天蓋地襲來, 鋒利的鳥喙和尖爪都很致命, 三個男人被團團包圍, 既無法閃躲也沖不出去,只能一邊拚命揮舞著武器, 試圖驅散鳥群,一邊用胳膊護住臉和脖頸。
不過片刻時間,三人身上的獸皮就被抓得破破爛爛,破布條一樣掛在身上。
暴-露在風雪中的皮膚很快被凍得發青, 雀鳥的爪子抓在上面,卻只能留下淺淺的傷痕, 無法對他們造成更多傷害。三個男人瞅準機會, 任由鳥群傷在身上,舉起手中的武器, 用力砸向近處的雀鳥,陸續有雀鳥掉落在雪地上,多數受了傷。
葉安察覺情況不對, 召喚來公羚羊,縱身躍上羚羊的背,握緊骨刀, 朝被鳥群包圍的男人沖了上去。
臨至近前, 雀鳥群迅速散開,山熊兄弟尚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葉安已經從羚羊背上跳下,朝他們猛沖了上來。
鋒利的骨刀劃向正對面的一個男人, 像是在切割皮革,刀刃僅陷入半寸就被抵住,無法繼續切下去。
男人發出一聲怒吼,揮起木弓朝葉安砸來,試圖用弓弦絞死他。
葉安早有準備,迅速飛身閃避,雀鳥群趁機撲上來,沒有再去抓男人身上,而是對準他的臉和脖子,堅硬的鳥喙不斷啄下,男人連聲慘叫,握不住武器,雙手捂住眼楮跪倒在雪地中。
血從骯髒的手指縫隙中湧出,破碎的獸皮隨著他彎腰的動作滑落。
葉安清楚看到,男人背部遍布雀鳥的爪痕,多數僅是淺淺的血痕,少數甚至已經開始愈合。
他不確定男人是不是變異者,面對眼前三個男人,和面對蕭和綺羅時的感覺截然不同,但他們這樣強悍的防禦力又委實有些說不通。
沒時間給葉安深思,其他兩個男人見到兄弟受傷,先後怒吼著沖上來,一人在前,一人在後,手中的骨刀和短矛同時襲向葉安,試圖堵住他的生路。
葉安彎腰避開正面砍下的長刀,背後襲來的短矛則被公羚羊架住。
巨大的羚羊角不只架住短矛,更卡住男人的半個身體,粗壯的脖頸用力一甩,男人被甩得倒飛出去,仰面砸在雪地中,半天動彈不得。
不等男人爬起身,火紅的雀鳥又一次撲上來,瞄準男人的臉和脖子,鋒利的爪子用力抓了下去。
慘叫聲又一次在風雪中響起,鮮紅的血飛濺開,在銀白的大地上鋪開大片鮮紅。
和葉安對峙的男人目光凶狠,神情扭曲,樣子猙獰而瘋狂。連續目睹兩個兄弟倒在雪地中,男人口中發出野獸一般的大吼,不顧一切朝葉安沖了過來。
葉安沒有閃躲,雙手橫起骨刀,在男人揮刀砍下來時架住對方,眸子變得漆黑,精準對上男人泛起血絲的雙眼。
剎那間,男人的動作僵住,整個人猶如一尊雕像,保持揮刀砍落的姿勢,站在雪地中一動不動。
葉安不敢掉以輕心,釋放全部意志,碾壓男人的思緒和情感。男人先是臉頰抖動,緊接著目光呆滯,下一刻骨刀脫手,雙膝彎曲,撲通一聲跪倒在雪地中。
“拿繩子來!”葉安對老人揚聲道。
“哦,哦,馬上!”
老人吃驚於葉安的戰鬥方式,久久無法回神,直到葉安的聲音傳來,才如夢方醒,迅速返回帳篷裡,抄起一捆樹皮製成的繩子,快速朝葉安走去。
雪很深,每一步邁出去,都會沒過老人的膝蓋。心急之下,老人差點跌倒,是小女孩跑出帳篷,接過老人手中的繩子,快速穿過雪地遞給葉安。
“不是讓你留在帳篷裡嗎?”葉安接過繩子,對小女孩道。
小女孩仰起頭,小臉被風吹得通紅,見葉安只是隨口說說,沒有責怪的意思,迅速低下頭,轉身跑回到帳篷裡,趴在帳簾邊向外看,盯著倒在雪地中的山熊兄弟,目光中滿是憤恨,和之前的樣子截然不同。
了解過祖孫倆的遭遇,對小女孩的反應,葉安並不覺得奇怪。任誰有類似的遭遇,都會對惡徒心生恨意。
老人走到葉安身邊,看到他漆黑的雙眼,不由得心頭一顫,什麼都沒說,也沒有開口詢問,放下木棍,幫葉安將山熊兄弟全都綁了起來。
兩人被雀鳥啄瞎眼楮,臉上和脖頸遍布傷痕,又被繩子捆住,根本無法動彈,只能躺在雪地中哀嚎。在老人捆綁他們時,一人還想反抗,被葉安一刀砍在肩膀上,表面看傷勢不重,實則骨頭已經被砸斷。
另一人被葉安控制,提線木偶一樣跪在雪地裡,回答他提出的所有問題。
如葉安所想,三人的確不是變異者,之所以有這麼強的防禦力,是因為他們發現一種奇特的變異植物。
將這種植物的根睫碾碎,再將獲取的汁液塗抹在身上,讓他們的皮膚變得異常堅韌,仿佛罩上一層鎧甲,普通的刀劍劃上去,只能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不過事情有利有弊,這種汁液含有毒素,每次塗抹都會讓他們十分痛苦。而且貌似會影響到神經,讓他們變得越來越瘋狂。
聽完男人的講述,葉安問道︰“雪季能找到這種變異植物嗎?”
“能。”男人呆滯道。
“帶我去找。”葉安再一次躍上變異羚羊的背,交代老人和小女孩留在帳篷裡,用繩子拽著男人,向被大雪覆蓋的一片矮樹林走去。
雀鳥大部分留在岩山,守在帳篷裡,少數幾隻隨葉安一同前行。
老人回到帳篷裡,沉默坐了片刻,繼續打磨水牛骨頭,小女孩靠在他的身邊,視線不時望向帳篷外。
兩個重傷的男人倒在雪地中,哀嚎聲逐漸變成-呻-吟。
幾頭母羚羊離開群體,將在附近打轉的幾隻狐狸和豺逐走,隨後將男人拖到更遠的地方,避免引來更多變異獸。結成冰的血水也被挪走,掏空的雪洞很快被覆蓋,不留半點痕跡。
男人的聲音逐漸遠去,消失在冷風之中。
“爺爺,大人會帶我們走嗎?“小女孩不再看向帳外,仰頭對老人問道。
老人停下動作,放下打磨到一半的骨刀,厚實的掌心拍拍小女孩的頭,無法給出孫女期盼的答案,只能沉默。
小女孩趴在老人腿上,沒有繼續發問,像一隻安靜的小貓。
矮樹林距離岩山不算太遠,葉安一路行來,仔細留意方向,確保返回時不會走偏。
男人停在一排被雪覆蓋的灌木前,按照平日裡的習慣,從灌木下找出木片和石頭,越過外層的雪堆,向樹林中走去。
寒冷的天氣下,地面本該凍實,這片矮樹林則有些奇怪,越向裡走,土地越是松軟,有部分積雪開始融化,鼻端隱隱飄來一股硫磺味。
葉安心中存疑,繼續向前走,發現矮樹林深處竟然有一座溫泉。
溫泉四周被黑色的岩石包圍,一群身披金毛的變異猴泡在泉水裡,聽到聲響,看到闖入者,紛紛從泉水中跳出來。
公猴尖叫著驅趕入侵者,母猴帶著小猴朝溫泉的另一個方向跑去,很快消失在樹叢後,只在雪地中留下大片腳印和爪痕。
公猴認出彎腰挖土的男人,叫聲中充滿憤怒,不斷抓起石塊朝他丟過去,甚至都沒理會公羚羊和坐在羚羊背上的葉安。
男人一門心思挖土,任由石塊砸在身上,很快挖出一截類似山藥的變異植物。
植物的一截露出土層,男人立刻丟開木片和石塊,徒手繼續挖土,將山藥整個從地下掀了出來。
變異猴的叫聲更加憤怒,直接沖上來攻擊男人。
葉安同化體型最大的幾隻,了解到這片矮樹叢是猴群的領地,變異山藥是猴群在雪季的重要食物來源。山熊兄弟根本不懼怕猴子的攻擊,不只一次到溫泉附近搶奪,還時常用弓箭射殺母猴和小猴,給猴群造成極大的損失。
多數時間死在他們手中的都是小猴。有時為引來更多目標,他們還會砍斷小猴的四肢,故意留一口氣吊起來,任憑它們在哀嚎聲中斷氣。
同樣的手段,他們也會用在流浪者身上,甚至變本加厲,所做所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說畜生都是抬舉。
通過同化變異猴,葉安還了解到變異山藥外皮存有少量毒素,能起到山熊兄弟口中的效果,內芯根本無毒,也沒什麼藥效,被他們一起砸碎,實際是在浪費。
大致了解過情況,葉安用匕首切斷一截變異山藥,用乾草裹起來帶走,其余的留給變異猴,同時指了指男人,示意自己會將他留下,任憑猴群處置。
葉安帶著公羚羊和變異山藥退出矮樹林,猴群沒有追擊,在首領的帶領下,將被留下的男人團團包圍。
葉安退出一段距離,收回意志,不再控制男人的行動。
男人甦醒過來,發現自己落入變異猴包圍,驚恐地瞪大雙眼。猴群發出憤怒的尖叫,鋒利的爪子朝他的臉和脖頸抓了上去。
身後傳來男人的慘叫,伴隨著猴群的叫聲,一並卷入呼嘯的冷風之中。
葉安坐在公羚羊背上,手中握著一塊晶石,隨著能量湧入體內,並不感覺如何寒冷。
雀鳥在風中振翅,偶爾會落到他的肩膀,叼走一小塊被捏碎的晶石。
透過風雪,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葉安正準備加快速度,忽然發現情況不太對。
岩山下,老人手持骨刀守在帳篷前,距離帳篷不遠,一群外形似狼的變異狗正大聲狂吠,同挺起尖角的羚羊群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