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隻覺腦袋轟一聲,“三爺!”
“怎麽了?”謝琅明知故問,“想和去病比試比試?”
“比試什麽?”
謝琅抬頭看去,劉徹大步走進來。
“難怪呢。”謝琅忍不住說。
劉徹更加不解,“難怪什麽?你這是跟誰學的毛病,說一半留一半。”
“小七想和去病比武。我見去病進來,奇怪他怎麽來了,因為仲卿說他除夕前都沒空過來,合著去病是跟陛下一起來的。”謝琅道。
劉徹明白了,“去病,你倆是去外面比試,還是在屋裡比?”
“等會兒再比。”霍去病走到謝琅身邊,看到鍋裡的東西,疑惑不解道,“三叔,你炒石子做什麽?”
劉徹抬手把大氅扔給隨行侍衛,“是抄栗子。炒好了沒?”
“還得一會兒。”小七想說霍去病幾句,比如炒什麽跟你沒關系。“比試”二字逼得他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孟達爺爺,仲卿爺爺說今日得論功行賞,您來了,誰賞啊?”
霍去病接道:“賞好來的。小七,你還不知道吧,我舅父如今也是侯爺了。”
“什麽侯?”小七好奇地問,“不是大將軍?”
劉徹樂了,“你的口氣可真不小。”轉向謝琅,“關內侯。以後再見仲卿可得喊侯爺了。”
“陛下就別調侃他了。仲卿不樂意聽。”謝琅指著洗臉台上的簸箕,“那裡面有剛炒出來的瓜子。”
劉徹走過去伸手摸摸,已經不熱了,抓一把就衝霍去病招招手,“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像太陽的花上面的果子。”
霍去病學著他抓一把,“挺香的。不過沒有那個香。”指著鐵鍋裡的板栗。
“你我今日來巧了,這東西剛炒出來特別香。”劉徹說著,突然發現不對,“你家的板栗怎麽能放這麽久?吾上林苑的早就不能吃了。”
謝琅:“扔地窖裡的。起初也沒指望能放這麽久。我打算把這些全炒了。”指著旁邊的袋子。
“這麽多怎麽吃?”劉徹忍不住問。
小七接道:“三爺說給大郎爺爺一點,二郎爺爺一點。現在孟達爺爺和去病叔來了,就給你們好啦。”
“帶到宮裡都涼了。”劉徹搖搖頭,他不要。
謝琅猜到他會這樣說,“再給謝廣家一點。這一年到頭沒少麻煩他們一家。”
“隨便你。有芒果沒?”劉徹問。
謝琅回想想一下,“有甘蔗、橘子和榴蓮。暫時沒有芒果。”
劉徹抬手指著灶房。謝琅點點頭。劉徹打開櫃子沒找到,見櫃子上面有個盆,勾頭看去,一盆橘子和一個榴蓮,櫥櫃旁邊還有幾根甘蔗。
“去病,你吃哪個?”劉徹問。
霍去病一手拿著瓜子,一手忙著嗑瓜子,只能用嘴巴努一下,“榴蓮。”
“怎麽和你舅父一樣啊。”劉徹搖了搖頭,抬手把榴蓮扔地上。
霍去病見過衛青“怒摔”榴蓮,看到劉徹的動作依然很無語又不敢相信,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對它啊。
“三郎,幫去病剝開。”劉徹扔在地上就不管了。
霍去病忍不住說,“陛下,三叔正在炒板栗。”
“微臣來吧。”侍衛走上前,把榴蓮掰開。
劉徹拿起兩個橘子,見底下有紅彤彤的東西,“三郎,這裡面紅的圓的是什麽?”
“山裡的果子。謝廣早上給的,不可生食,太酸了。”謝琅連忙提醒道。
劉徹拿兩個出來,“怎麽吃?”抬手就扔鐵鍋裡。
謝琅簡直想罵人,“不能這樣炒。”拿出來扔鵝圈裡面。
劉徹看清他的動作,想起來的路上霍去病同他說的事,走到鵝圈旁邊,“你家的鵝長大了。”
可以宰了吃了。
謝琅在心裡補一句,嘴上說,“鵝肉太麻煩,陛下想吃草民可以把做法寫給陛下。”
“猜到了?”劉徹笑著問。
謝琅瞥一眼霍去病,“我說不知道,孟達兄又該說我裝傻。”
“我三叔真聰明。”霍去病讚歎一句,就把瓜子扔簸箕裡,洗洗手吃榴蓮。
謝琅給劉徹使個眼色,往霍去病那邊瞥一眼。劉徹開口道,“去病,隻可以吃兩塊。否則以後別想吾再領你過來。”
“怎麽和我舅父一樣啊。”霍去病一手拿一塊,小聲嘀咕一句,就蹭到小七身邊,“咱們去屋裡?”
小七搖搖頭,“屋裡冷。”
“你想不想吃?”霍去病舉到他面前。
小七看到榴蓮上的牙印和口水,嫌棄的直皺眉,“我要吃板栗。”
“對哦,我差點把這東西忘了。”霍去病吃了兩塊,就叫侍衛把榴蓮收起來,站在鍋邊等著吃板栗。
謝琅也沒讓他等多久,大概一炷香,就把所有板栗挑出來,把桌子搬出來,兩大兩小,曬著太陽吃板栗。
剩下的謝琅讓侍衛炒,等他吃個半飽,換侍衛吃的時候,他炒出來的才給謝建業一家和謝廣家送去。
如今家家戶戶都存了些錢,手頭寬裕,人也比以前大方了,謝琅送出去一菜盆板栗,端回來幾塊豆腐,幾張豆腐皮和一把腐竹。
“你們村的人挺好。”霍去病看到東西忍不住感慨,“昨日聽小七的二伯母那樣講話,我還以為你們村的人都是小心眼的悍婦和莽夫。今天還想勸三叔和小七搬去城裡,你我做鄰居。”
劉徹忍俊不禁。
“我說錯啦?”霍去病指著盆裡的東西,“三叔拿錢買的?”
謝琅搖了搖頭,“不是。”
“那就沒錯吧。”霍去病看向劉徹,為何要笑他啊。
劉徹:“因為整個養蠶裡就這幾家懂事知禮。”
“怪不得三叔有好東西隻送他們。”霍去病明白了,“三叔,晌午吃這個?”
謝琅楞了一下,實在沒料到他突然說起吃,“你想吃我就做。”
“我想吃鵝。”霍去病脫口而出。
劉徹開口道:“天暖和了再說。這麽冷的天你三叔把鵝收拾好,手都凍僵了。”
“那好吧。”霍去病撥開一個小板栗扔嘴裡,“其實三叔不做飯也行。”
謝琅無奈地笑了笑,“今天吃晚點。”
“三叔真好。”霍去病忍不住說,“我發現三叔比舅舅還要懂我。不不不,三叔是這個世上最懂我的人。”
劉徹不禁皺眉,“你嘴上抹蜜了?”這小子平時不是這樣啊。
霍去病抿嘴笑笑,心說我又不傻。有你和舅父護著,我敢對他不敬,連瓜子皮都吃不到,更別說鐵鍋燉大鵝。表面上搖頭晃腦剝開一個板栗放謝琅手裡。
小七忍不住哼一聲。
“你也想吃?給你。”霍去病說著又給他剝一個。
小七:“我才不要你剝。”抬手還給他。
“你倆吃飽了就出去玩一會兒,我和你三爺有事說。”劉徹道。
霍去病轉向劉徹。
“不行。”劉徹道。
沒得聽,霍去病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板栗渣,扯一下小七的衣袖。
小七抓一把葵花籽。霍去病見狀也跟著抓一把。
霍去病太皮,劉徹不放心他,叫一個侍衛跟上去,才和謝琅回屋。
謝琅端著小火爐跟進去,“何事?”
“你這裡還有沒有那個草種子?”劉徹也沒拐彎抹角。
謝琅:“紫花苜蓿?”
劉徹點頭。
“有是有,但都零零散散的,很難弄。”謝琅道。
劉徹打量他一番,見他不像是糊弄自己,“需要多久?”
“我沒試過。”謝琅實話實說。
劉徹沉吟片刻,“你試一下。我去找個盆或者袋子?”
“先找個盆吧。”謝琅說完,意識潛入江山圖中。
劉徹拿個乾淨的大盆進來,就看到謝琅在發呆。劉徹沒敢打擾他,把盆放在他身邊,不大一會兒,盆裡多了一層草籽。
又過一會兒,盆裡又多了一層。
劉徹心說,我就知道你在騙我。抬眼看到謝琅額頭上密密麻麻全是汗,心中一驚,盆裡多出半盆草籽。
劉徹的心提到嗓子眼,就看到謝琅臉色發白,“好了,好了,三郎。”
話音落下,盆裡滿了,謝琅往後一趔趄。
劉徹慌忙扶著他,“三郎,怎麽樣?”
謝琅皺了皺眉。
“頭疼還是哪裡痛?”劉徹急急道,“要不要找太醫?”
謝琅搖搖頭,“不習慣,容我歇一會兒。”
劉徹連忙把他放平,拆開牆角處的被褥蓋在他身上。
大約一刻,謝琅臉上才有一些血色。
劉徹此時才敢開口,“怎麽這麽嚴重?只是一些草籽。”
“草籽全灑落在地上,我一個個撿起來的。”雖然不是用手,但把滿地的草籽弄起來,比他伐木收小麥還費勁。
劉徹:“就這些吧。這些能種十幾畝地?”
“差不多。”謝琅坐起來,“撒稀一些。陛下怎麽突然想起要這個?”
屋裡沒外人,劉徹也沒瞞他,“我想把馬草全換成這種。”
“那也不急在一時啊。”謝琅說出來,猛然看向他,“何時?”
劉徹笑道:“果然瞞不過你。人困馬乏,得讓仲卿和他的馬好好歇歇。天涼爽了再去。”
“仲卿知道不?”謝琅很好奇。
劉徹搖了搖頭,“吾還未同他說。來的路上決定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