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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短命白月光後,和反派HE了》第39章 狸貓換太子
幽無命狼狽逃走的這一夜,桑遠遠成功晉階靈明境。

 為了對付薑雁姬留下的那個木毒掌印,她豁出性命,傾注了同歸於盡的決絕,與它以命相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整個過程中,她與薑雁姬的靈蘊其實是‘心心相印’的。

 她摸到了其中玄妙,激發了體內所有的潛能。

 消滅了木毒掌印之後,再看靈隱境至靈明境的那層壁障,簡直如同兒戲。她借著腦海裡那股劇痛的余波,一鼓作氣,徑直越過靈隱境九重天,摸到晉階屏障,破境。

 那一瞬間的感受,當真如同脫胎換骨。

 第一次洗筋伐髓的變化發生在身體層面,而自靈隱境破境踏入靈明境,感受到的變化卻是在精神層次上。進入靈明境之後,體內的靈蘊便固定成了瑩潤的青色,再不會隨著晉級而變幻了。

 腦海裡多了一根青色的光弦,撥動它,便能夠與周遭的木靈蘊共鳴。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硬要比喻的話,大約像是‘共震’,或者‘波’。

 心念一動,周遭靈蘊輕輕震蕩,供她驅使。

 桑遠遠緩緩睜開眼睛,按捺住怦怦亂跳的心臟,並了個劍指,重重向著軟榻前矮桌上的一隻白玉杯切去!

 在她的預想之中,靈明境一重天,應當可以蕩出尺把長的木靈蘊,輕易地把面前的杯子切成兩半。

 殊不知,一陣奇異的悸動之後,便見一朵蠢頭蠢腦的大臉啊呸,太陽花蹦了出來,把那隻白玉杯壓了個倒仰,咣鐺咣鐺在矮桌上晃動。

 桑遠遠僵在了原地。

 誰家的靈蘊是這樣的啊?

 她瞪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面前這個可笑的花盤。

 它有她的巴掌大小,黃澄澄的花盤有氣無力地勾著,一條碧綠的莖杆,再加兩片無精打采翻向兩側的綠葉,怎麽看都像是在嘲笑她的無能。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它。

 居然是實體!

 桑遠遠凌亂了。

 只見大臉花完全無視了主人的嫌棄,它用根須抓住了那隻翻倒的白玉杯,把杯子立了回來。

 一滴濃鬱無比的青色光液從花盤上滲出來,拖著一道發光的粘稠亮線,‘叮咚’一下落進了白玉杯裡。

 雖然栽在幽無命胸口上的時候也是這麽個操作,但不知道為什麽,此刻桑遠遠怎麽看這姿勢都覺得不對味,這玩意,讓她不由得想到了在課堂上打瞌睡還流口水的糟心娃子。

 她抽著嘴角,盯了它約摸一炷香的時間。

 白玉杯盛滿了可疑的液體,大臉花化成青色靈蘊,消散在空氣中。

 桑遠遠猶豫片刻,拉開了車門。

 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腹白,桑不近愉快地哼著小曲,搖頭晃腦地驅車走在漸漸被霜雪覆蓋的平原上。

 “小妹!”他一笑,眼角的金鳳好似要破體而出。

 桑遠遠:“……”他什麽時候又補了妝?!

 “大哥,幽無命呢?”她問。

 桑不近嘴角抽了兩下,眯起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不悅道:“找那壞東西作甚!”

 她擺出一張一無所知的臉,納悶地問道:“他何時又得罪哥哥了嗎?”

 桑不近嘴角重重一抽,盯了自家天真單純的小妹片刻,恨聲道:“你修行的時候,他在一旁……做些很壞的事情!日後,休要再與他一道修行!”

 桑遠遠很認真地替幽無命解釋:“大哥,他幫我聚來許多靈蘊,和他一起修行事半倍功,你看,短短這麽些日子,我已晉級靈明境了呢!幽無命其實很好的,大哥對他不要有偏見嘛。”

 桑不近:“……”這你叫我怎麽說?

 “可是,小妹你不知道,他在你旁邊……在你旁邊……”

 說不出口!

 桑不近很想仰天咆哮。

 “放心吧哥哥,他不會吵到我的!”桑遠遠笑得眉眼彎彎。

 桑不近痛苦地長歎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既然小妹不知道,那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桑不近認命地指了指後方:“他去了後面。”

 桑遠遠點點頭,跳下馬車,向後走去。

 阿古駕著車,見到桑遠遠過來,連忙一個急刹,請她上去。

 車廂裡堆著綾羅綢緞,幽影衛一個個噤若寒蟬,縮在木屏風外的小小空間裡,盯著那些布料發呆。

 看到桑遠遠,眾人一齊起立,個個擺出如釋重負的樣子,像逃難一樣徑直從車門口跳了下去。

 桑遠遠:“……”

 她輕輕推開了能夠折疊的木屏風。

 便看見幽無命大馬金刀地坐在半人高的綢緞堆上面,他換了一身衣裳,一隻手撐著膝蓋,另一隻手揉著額頭。

 雙眉絞在了一起,臉色陰沉得滴水。

 他緩緩抬起眼皮,盯了她一下。

 “你來幹什麽。我在安排截殺之事,你走。”他繃著臉,冷冰冰地說道。

 桑遠遠沒說話並朝他扔了一朵大臉花。

 幽無命猝不及防,險些被砸了個倒仰。

 他像是見了鬼一樣,瞪著眼睛,望向胸前那朵蔫頭耷腦的花。

 剛一愣,就見桑遠遠要哭不哭地衝過來,撲到他懷裡,重重摟住了他的腰,扁嘴道:“幽無命我完了,我的靈蘊怎麽會是這樣的,我這輩子是不是就這麽毀了?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你為什麽要趕我走,你是不是嫌棄我了!你嫌棄我和我的大臉花了是不是?”

 兩個人中間,大臉花艱難地擠出了腦袋。

 這一幕,讓幽無命莫名有種懷裡抱著美媳婦和醜娃子的錯覺。

 他莫名就被她帶歪了:“誰嫌棄你了,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見大臉花。”

 “那你為什麽凶我!”她抹了抹眼睛。

 幽無命嘴角一抽:“我沒有。”

 被她這麽一攪和,他不自覺地把昨夜丟人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他饒有興致地騰出一隻手,揪了揪大臉花的葉子。

 “……這什麽玩意兒。”

 只見花盤上沁出一團青色凝露,‘啪嘰’一下甩到了他的臉頰上。

 幽無命:“……”

 他瞪著眼睛,望向桑遠遠,只見她的小臉蛋皺成一團,弱小可憐又無助。

 黑眼珠緩緩一轉,他難得地設身處地想了想,覺得自己晉階之後要是弄出這麽一坨怪東西來,恐怕也是生無可戀。

 真可憐。

 “沒有關系,”他憋住了笑,別別扭扭地說道,“小桑果,這個,挺好的,我覺得沒有什麽大問題,打起架來,還挺唬人。”

 他絞盡腦汁安慰她。

 桑遠遠的嘴扁得更厲害,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幽無命隻好笨拙地撫了撫大臉花的葉子,艱難地給它找優點:“顏色不錯,綠得挺正。”

 桑遠遠:QAQ。

 他把她抱進了綢緞堆裡,照著她的臉蛋親了好幾下。

 他忍著笑,很凶殘地說道:“別難過。誰敢笑話你,我會讓他死。”

 “真不嫌棄我?”她抬起水潤的大眼睛。

 “嗯!”他快速回道。

 “好吧,”她啄他唇角,“那我今天和昨天一樣喜歡你。”

 他隱約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她是不是在和他講條件?

 視線一垂,見她依舊耷著眼角,抿著嘴唇,整個人有點發蔫。

 看著懷中委屈巴巴的女子,他忽然覺得昨夜發生的事情可能是什麽誤會。就這麽個呆頭呆腦的小東西,怎麽可能對他做出那種事情來?不像不像,小桑果明明就是個小傻子。

 想必,她當真以為那只是什麽淤堵的經絡或者殘毒?這家夥,真是笨得夠可以!

 這般想著,幽無命忍不住眯起了狹長的眼睛,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心頭的陰雲漸漸散得一乾二淨。

 他心情好了,便用下巴去蹭她的發頂。

 “那我以後該怎麽辦?”她仰起小臉來看著他,一雙眼睛純澈無比,像是林中的小動物。

 “怕什麽,”幽無命失笑,“有我在,還能輪到你上陣殺敵不成。”

 桑遠遠看起來更加鬱悶:“我才不要做拖油瓶。”

 幽無命很無所謂地彎起唇角,繼續親她鼓起的臉蛋,語氣敷衍得很:“不做不做。小桑果怎麽會是拖油瓶。”

 “嗯,”她推了推他,從他懷中鑽了出來,收起太陽花,正色道,“那我們來商定截殺皇甫俊的計劃。”

 幽無命:“?”

 她一秒鍾就進入了狀態:“昨日聽你和大哥說起,要在冰霧谷動手。若是我沒有料錯,那裡必是一處極寒且險峻的地段,至多不超過兩騎並行,對嗎?”

 幽無命繼續發愣。

 桑遠遠快速說道:“所以你的計劃是不是埋伏在路中,等到皇甫俊的車馬經過身邊時,跳出來截斷前後,殺掉他?”

 幽無命像木偶一樣點了下頭。

 “完事後怎樣撤退呢?”她問。

 幽無命噗地笑了聲,然後垂眸瞪著她,胸腔顫動,悶悶地笑了一會兒,道:“險些忘了,我的小桑果足智多謀,是個厲害的軍師。”

 他坐直了身體,‘刷’一聲從身旁拎出一張地圖,示意她看。

 “左面是十丈峭壁,右面是百丈斷崖。”他道,“這段冰雪山道乃是必經之路。用吊索,自上而下,殺他個措手不及,成事之後,順著吊索滑至谷底,撤離冰霧谷。”

 桑遠遠沉吟片刻:“傷亡必定慘重。”

 “不錯。”幽無命點頭道,“接引使必會一前一後護著皇甫俊。我對付一人,桑不近拖住一人,其余的護衛便由幽影衛來攔截。道路狹窄,倒不必擔心被合圍。速戰速決的話,在這裡,倒是不會有多少傷亡。關鍵在撤退的時候。”

 桑遠遠凝神看著他,目光漸漸有些發飄。

 幽無命這樣一本正經說話的樣子,又乾脆又利落,舉手投足間滿是王者之風,頗有種江山在手,運籌帷幄的感覺。

 他用極長的手指點了點山道上下:“往上方撤,會被射成刺蝟,只能往下。往下,對方必會斬斷吊索,只能自求多福,走一個是一個。”

 桑遠遠思忖片刻,緩聲道:“我有一計,叫做狸貓換太子,你聽聽看,可行不可行。”

 幽無命挑起了眉毛:“哦?”

 ……

 過了晌午,幽無命收到了消息,皇甫俊重傷趕路,並未坐車,用的是轎輦。

 幽無命樂了:“真是天助小桑果!”

 他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大步流星走向桑不近那駕車。

 她不禁有些羞惱:“放我下去呀!抱著我做什麽。”

 他壞笑道:“我高興。”

 還把她輕輕拋了下。

 幽無命高興了,桑不近的臉色卻陰得滴水。

 他把韁繩交給了親衛,鑽進車廂中,拉一隻小杌子坐在矮桌對面,一身凶氣,嘴裡說著皇甫俊的送葬事宜,卻用眼神把幽無命凌遲了千百遍。

 在兩個男人視線對撞的火花夾縫中,桑遠遠再把計劃說了一遍。

 “就用小妹的計策!”桑不近拍了板,“幽無命,你該去安排了。”

 “你去。”幽無命懶懶挑眉,“我受了傷,動不得。”

 桑不近氣樂了:“哈,我怎覺著你是精力過盛!”

 幽無命知道他在嘲諷自己昨夜丟人的事,徑直把臉皮一扔:“大舅哥,你到是當著小桑果的面說一說,我是怎麽個精力過盛法?”

 桑不近:“……無恥之尤!”

 他氣乎乎地安排了下去。

 車廂中,又只剩下了幽無命和桑遠遠。

 她雖有一身演技,但氣氛忽然沉默下來之後,難免重新想起了昨夜在這裡發生的事情,不禁有些臉熱心跳。

 “小桑果,”他的嗓音微微發啞,“今日,試試處理那火毒。”

 她快速點了點頭。

 他想了想,又畫蛇添足,加了一句:“隻清理火毒便可。”

 “嗯。”

 她知道,那狸貓換太子之計只是最理想的狀況,事到臨頭情況究竟會變成什麽樣,誰也說不準。

 如果發生了意外之外的狀況,就必定要面臨一場惡戰。真打起來,幽無命便是己方的王牌,一定要盡最大的能力,助他傷勢複原。

 她平了平心緒,緩緩入定。

 實體化的大臉花雖然看起來喪喪的,但其實它們比從前要好用得多了,桑遠遠心念一動,三株大臉花便揮舞著蔫不拉嘰的葉子,開始編織出又厚又密的海帶條來。

 桑遠遠沒料到的是,這火毒竟然比想象中好處理得多。

 火毒遇木即燃,燃焦了幾縷根須之後,她找到了對付它們的辦法。

 她把‘海帶’中的汁液擠在幽無命的傷口上,然後把沒了汁液的海帶放在大臉花的葉片上攤著晾一會兒,它們就變成了脆脆的樣子,一看就易燃。

 她把這些易燃的薄脆海帶片伸到了火毒裡,立刻便有赤紅的火靈蘊吐著信子爬到海帶片上,她順勢一抽一甩,就能將它們拋回大自然的懷抱。

 車隊越過冰雪平原時,幽無命體內的火毒被清理得一點火星也不剩了。

 桑遠遠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睜眼看他。

 如今,他體內的積毒已被她治好了十之七八,就剩下皇甫俊留在右邊鎖骨下的那一團水毒淤傷了。

 清除了火毒之後,那道久久不愈的箭傷竟是在這短短幾個時辰之內就脫了痂,隻留下一塊圓形的痕跡。

 他的身體其實極其強悍,自愈能力驚人。

 她有些脫力,輕輕地喘著氣,倚在他的懷裡。

 “就剩皇甫俊的水毒了,”她微撅著唇,“親我一下,我便有力氣一鼓作氣替你清理完。”

 幽無命啼笑皆非,怪異地看著她。

 他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有人敢和他講過條件。

 他隱隱覺得她好像在某種邊緣試探,卻又在心中斷然否定——小桑果那麽笨,就只是喜歡他,單純在撒嬌而已。她喜歡他親她!

 這般想著,他的心口湧起了一團又像火又像水的東西。

 他把她拽進了懷中,一面親她那誘人的紅唇,一面把大手覆在她的身上,攪亂她的呼吸。

 “小桑果……我們成親……回去就成親……”聲音啞得徹底。

 迷蒙的視線對上暗潮翻騰的黑眸。

 她知道他忍得辛苦得很。

 ……

 趕在進入冰霧谷之前,桑遠遠把幽無命體內的淤毒全部清理得一乾二淨。

 毒蘊一除,他立刻便恢復了初見時的模樣。

 整個人懶散而飽滿,往軟榻上一倚,唇紅齒白,容色似玉,著實是風華絕代。

 她卻無心欣賞了。

 雖然晉階至靈明境,但對付皇甫俊、薑雁姬和那高階侍衛的靈毒,已是大大地透支了她的靈蘊和精神力。將所有靈毒驅逐完畢的那一刻,她就像斷了緊繃的弦一般,立時就病倒了。

 她倒向來也不矯情。

 如今四面楚歌,強大的敵人虎視眈眈,時刻要面對生死危機。這種時節,若是幽無命還要因為顧忌她太過辛苦而拖拖拉拉不肯治傷,那才是愚蠢至極。

 所以她倒在他懷中的時候,心中倒是絲毫委屈也沒有,隻衝著他笑。

 幽無命掛上了慣用的假笑,臉上看不出情緒,隻眼尾微微泛著一點紅色。

 他覆在她的耳畔,低沉絮語:“小桑果,你且看我如何殺人。”

 她輕輕點頭,腦袋一陣眩暈。

 他把一隻大手重重摁在她的額頭和眼睛上,強迫她閉眼休息。

 他的靈蘊像刀子,不會治病,只會傷人。

 ……

 冰霧谷中的殺局很快就布置完畢。

 幽影衛和桑不近的親衛都是萬中無一的好手,效率驚人。

 一日之後,風雪掩蓋了所有的痕跡,隱埋的吊索、大大小小的雪牆、山壁上挖出的坑洞、運送到壁中的轎輦、種種忙碌過的痕跡,盡數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桑遠遠仍發著燒。

 桑不近購置各式物資的時候,替她重金買來一件雪獸絨毛大罩衣。

 她的身體往那白乎乎毛茸茸的大罩衣中一鑽,整個人立刻就變成了一隻矮矮胖胖的小白熊。她今日稍有好轉,又有重裝在身,便忍不住想要跳下車來看看這異鄉的奇景。

 一見她的模樣,幽無命就笑得直不起腰來。

 他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袍,身後背著一柄厚刃的鐵刀,在這漫天飄雪的寒風中一站,既俊逸出塵,又莫名違和。

 雲州是極寒之地,冰霧谷是通往東面三個州的必經之路,說來也奇,一越過這座山,氣候立刻便溫暖了,整個雲境,也只有雲州是這種天寒地凍的氣候。

 而在這個地方,冰雪像是回光返照一樣,特別凶殘肆虐。整條山道都裹在了白茫茫中,大大小小的雪片在風中飛旋,山道像是無意之中抹在了白色畫布上的一道不起眼痕跡。

 桑遠遠剛一落地就滑了一跤。

 雪都凝成了冰,這得有多冷。

 她穿成一個球,身體又虛,根本沒有半點抵抗之力,圓滾滾地就朝著地面栽了下去。

 幽無命差點兒笑岔了氣。

 他並沒有扶她,而是長身一掠,墊在了她的下面,讓她和他摔了個對眼。

 她生氣地揮舞著胳膊想要爬起來,奈何穿得實在是太胖,兩條胳膊就像是雪人身上捏出來充作手臂的圓球,只能在身側徒勞地揮動。

 幽無命快笑瘋了。

 桑遠遠氣了一會兒,被他感染了,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抬腿踹他。

 半晌,她的臉色忽然重重一變。

 幽無命嚇了一大跳,趕緊抱住她,輕飄飄地掠起來站定,一隻大手猛地摁在她的腦門上,緊張地垂頭看她。

 “大戰之前這樣笑太不吉利了,”桑遠遠道,“若我沒有料錯,阿古他們肯定要在後面講一些比如‘主君從未這般笑過,日後都能這般開心多好啊’這樣子更不吉利的話。”

 “噗!”幽無命抓住她的肩膀,“小桑果你錯了!他們只會說——主君笑得這麽開心,又有人要倒大霉。”

 桑遠遠:“……”好吧反派的戲路摸不透。

 小九那邊很快就傳來了消息,皇甫俊一行,已經踏入冰霧谷!

 幽無命捏碎了玉簡,整個人氣質大變。

 此刻,眾人藏身在十丈峭壁之上,居高臨下,俯視著那一行蜿蜒而來的東州車隊。它們爬行在山道上,就像一隊毫無半點抵抗之力的螞蟻。

 桑遠遠緊緊攥住了拳頭,心臟在胸腔中‘怦怦’直跳。

 希望一切順利!

 皇甫俊乘著轎輦,位於隊伍中段。先前行軍之時,轎輦四周被護得密不透風,根本沒有任何刺殺之機。

 而這冰霧谷卻無法容納多人並行,一乘轎輦便佔據了整條山道,兩名接引使只能走在轎輦前後,隊伍拉成了細細長長的一大條。

 眼見皇甫俊的轎輦慢慢來到做過手腳的山壁邊上,桑遠遠緊張得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幽無命舉起了手,重重揮下!

 眾人齊齊發力,一堵事先準備在峭壁上雪牆緩緩傾倒,大團小團的積雪向著山道轟隆滾落。

 “雪崩!”

 矯夫急急將轎輦放置在山道上,眾親衛祭出兵器,蕩出靈蘊,將上方砸來的雪團盡數擊入崖下。

 飛雪彌漫,遮天蔽日。

 幽無命壓著眉眼,凝神望著,唇角不知不覺浮起一絲獰笑。

 雪霧徹底遮擋了視線。

 桑遠遠略有些心焦地望向他——為何還不動手?此刻難道還不是最好的時機麽?

 幽無命卻像是定在了雪中一般,一動不動。

 眼見,這場人為製造的雪崩便要結束,山道上稍稍恢復了一兩分能見度。

 幽無命終於長指一折,玉簡在指間破碎。

 埋伏在山壁洞窟中的親衛收到指令,動手了。

 一片白茫茫之中,身旁峭壁上滾落的雪層毫不引人注意。

 一乘覆在白雪中的轎輦從事先挖好的洞窟中猛然被推了出來,伴著一截斷落的雪層,在滑腳的冰雪山道上橫掠數尺,無聲無息地頂替了原本放置在地上的轎輦,而原本那一乘轎輦則被抵出山道,悄無聲息墜下百丈斷崖!

 落雪滾滾,漫天雪霧之中,誰也沒有留意到這一出李代桃僵。

 此刻‘雪崩’之勢漸緩,東州護衛與接引使者的注意力不自覺地投向了上方,期待著雪崩結束,誰也沒去關注那乘‘好好’停在原地的轎輦。

 幽無命把握時機的能力,當真是驚人之極!

 “成功了!”

 眾人心頭狂喜,交匯著激動的目光。

 幽無命抓住桑遠遠,繞到東州人後方,輕飄飄地順著隱在白雪中的吊索滑到了斷崖之下。

 桑不近、阿古等人緊隨其後,落到谷底。

 正前方,一乘質地精良的轎輦被頂下了百丈斷崖,歪在亂雪之中,頂篷摔到了一邊,一襲紫衣在皚皚白雪中異常矚目。

 而上方山道上的東州護衛們壓根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待‘雪崩’停止,他們便抬起了那乘李代桃僵的轎輦,向著谷外蜿蜒而去。

 “小妹你真是個天才!”桑不近一把薅過桑遠遠小胖熊,把她圓滾滾地攬在胸口拍了一通。

 幽無命低低地冷笑一聲,反手抽刀,大步走向前方。

 那襲紫衣,掙扎著爬了起來,手腳並用在雪地裡緩慢蠕動。

 “沒摔死,算你倒霉咯。”幽無命的聲音陰寒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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