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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癖》第101章 完結
果然本性難移。蕭桐想,俞輕寒改不了, 自己也一樣改不了。這些年蕭桐和俞輕寒的關系始終在臨界點上遊走, 所以即使表面上的平和維持了十年,只要彼此再靠近一步, 這關系就像紙一樣,一戳就碎了, 連點余地都沒有。

 再過十年、二十年呢?只怕也是一樣的。

 於是第二天, 俞輕寒寫了整整兩大頁的康復須知貼在蕭桐冰箱上, 在蕭桐起來之前離開。

 俞輕寒走時天剛蒙蒙亮,正是氣溫低的時候,她剛出門,冷氣就往骨頭縫裡鑽。俞輕寒年輕時瀟灑得很, 零下五度都敢一件開衫在外面晃悠,現在不行了, 這點涼風都扛不住了。

 俞輕寒搓著手抖了幾下, 勾著腰下樓, 自己都覺得灰溜溜的。

 蕭桐後半夜再沒睡著,在自己房裡坐了一夜,把年輕時那些事一遍一遍想, 她想,自己恐怕又要魔怔了, 看看四周,好在再沒有那些折磨人的幻覺。

 俞輕寒出門的動靜蕭桐聽的一清二楚,俞輕寒搓著手灰溜溜回家的時候, 蕭桐就在二樓窗戶裡看,俞輕寒年輕時候好看也是出了名的,就是年過四十,骨相也還在,身材也保持得挺好,差不到哪裡去,所以這個搓手勾腰的動作她做起來格外滑稽,看得蕭桐忍不住發笑。

 等俞輕寒回去之後,蕭桐才從房裡出來,客廳裡俞輕寒的東西已經全被收拾乾淨,蕭桐去看她昨晚睡過的房間,也都打掃過,一點外人的痕跡也沒留下,除了冰箱上醒目的兩大張手寫的生活指南。蕭桐走過去,摘下來看。

 俞輕寒早年一筆字龍飛鳳舞,和她那囂張勁兒一模一樣,這些年蕭桐鮮少有見她寫字的時候,如今再看,當年那飛揚跋扈的一手字早就不見蹤影了,這兩張紙上的筆跡工整娟秀,連序號都標得齊整嚴正,和當年簡直判若兩人。

 本性難變,可總有些東西是在變的。

 蕭桐原想扔了,想了想,還是重新貼了回去。這麽工整的書法,頗有些藝術品般的賞心悅目,扔了確實可惜了。

 那之後,俞輕寒有好幾天沒去蕭桐店裡,再去的時候是一個下午,她剛到,就碰上蕭桐正背著畫夾,抬手拉鋪子的卷閘門,俞輕寒連忙走過去搭了把手,把卷閘門拉下來。

 蕭桐聽腳步聲都知道是俞輕寒,沒回頭,等把卷閘門鎖好了,才轉身說了聲謝謝。

 俞輕寒見她要走,道:“今天關門這麽早?”

 蕭桐道:“嗯,今天天氣不錯,去采風。”

 “在哪裡?”

 蕭桐隨口說了個地名,那地方俞輕寒知道,在鄰縣,坐車得一個多小時,等蕭桐到了那裡恐怕都得是傍晚了,“我送你?”俞輕寒道,“剛才我看大巴車剛走,下一趟估計得一個小時以後,等你到了那兒,天都黑透了,你還采什麽風啊。”

 俞輕寒以為蕭桐會拒絕,沒想到蕭桐答應得挺痛快,“那走吧,謝謝你了。”好像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根本不存在一樣,俞輕寒都驚了一下。

 等俞輕寒把車開出來,蕭桐坐上車,感慨道:“還是買輛車方便啊。”

 “怎麽,你打算買車了?”

 蕭桐笑道:“我連駕照都沒有,買什麽車,買了也得讓交警給我扣下來。”

 “這有什麽難的,考一個不就行了。”俞輕寒說得隨意,蕭桐卻在心裡把這句話咂摸了一下,接著嘿地笑出來。

 俞輕寒不明所以,“笑什麽?我說的不對?”

 蕭桐笑著擺手,“沒有,就是這話真不像你說的。”

 “哦?那我該怎麽說?”

 “咳咳。”蕭桐假模假式地學年輕時的俞輕寒說話,“駕照?你要什麽證的?明天我讓人給你送一張過來,費那勁考什麽考,天底下還有花錢辦不成的事?”

 學得還挺像,俞輕寒哭笑不得,“我有那麽低俗麽?怎麽跟個禿頂啤酒肚的中年暴發戶似的。”

 蕭桐扶嗤笑,“你以為你高級到哪兒去?”

 俞輕寒想想,自己年輕那會兒是挺俗的,又蠢又庸俗。

 “你認識我那會兒已經算好的了。”俞輕寒也不怕揭自己老底,順著蕭桐往下說,“你是沒見過我十四五歲那會兒,那會兒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特愛穿范思哲,怎麽浮誇怎麽來,渾身上下五顏六色,連頭髮都染了個藍的,我爸見了我就煩,連莫夕原都說我怎麽跟個二溜子似的。”

 “後來怎麽正常了?”

 “後來?後來讓莫夕原揍了一頓,說要糾正我的審美。”

 蕭桐意外,“我姐還會揍人?”

 “她和我哥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你以為呢?”俞輕寒心有余悸,“把我揍得,到現在看見有人穿范思哲我都骨頭疼……”

 “那是你自己審美有問題,別往人家品牌上賴。”

 “我知道啊,可我這不是已經成條件反射了麽。”

 兩人誰都沒提那天晚上的事,兩人又回到了那個微妙脆弱、如履薄冰的臨界點關系。

 鄰縣有個挺有名的國家級森林公園,傍著山,落日時分山頂景色極好,所以蕭桐才趕著下午的點去,就是準備畫夕陽的。

 山裡有人修了石階,不過太陡了,還是很難走,俞輕寒幫蕭桐背著畫板顏料什麽的,兩人吭哧吭哧往山上爬,在半山腰還歇了一次,才爬到山頂,正好趕上太陽斜斜的往山那邊落,蕭桐趕緊立好畫板。

 蕭桐隻帶了一條小板凳上山,俞輕寒沒地方坐,站在蕭桐身後看她畫了一會兒,腿有點麻,正好蕭桐的畫板對面有塊大石頭,那個角度又能坐著休息,畫板又擋不住蕭桐的臉,俞輕寒就在那坐下了。

 “不擋著你吧?”俞輕寒問蕭桐。

 “沒事。”蕭桐道。

 於是兩人沒了聲音,俞輕寒胳膊肘頂著膝蓋,手掌心托著下巴,不敢直勾勾盯著蕭桐看,裝作玩手機,不時偷偷瞄一眼。

 蕭桐心念一動,把她對面的那塊石頭,連帶著俞輕寒一起,定格在了畫裡。

 俞輕寒一直注意著蕭桐的一舉一動,所以蕭桐放下手中的筆和調色盤,伸了個懶腰,俞輕寒就已經收起手機走了過來,“畫完了?”

 蕭桐點頭。

 “我看看。”俞輕寒走到蕭桐身後看那幅還沒乾透的畫,愣了一下,“怎麽把我也畫進去了。”

 “老畫景沒意思,有人才不單調。”

 俞輕寒道:“畫得挺好的,細節抓得挺準。”

 細節的確抓得準,剛好是俞輕寒心不在焉握著手機,眼神往蕭桐這邊瞥的一瞬間,連俞輕寒眼裡的小心翼翼的希冀和絕望都表達得淋漓盡致,俞輕寒以為自己已經裝得挺正常了,誰想到從蕭桐的視角再看,竟然這麽明顯,連俞輕寒自己看這畫,都能感受到畫中人的絕望。

 俞輕寒看那畫,渾身的勁兒都沒了。

 她在那看,蕭桐也不催她,隻把自己的畫筆顏料全收好,板凳也折疊起來放進包裡,直到俞輕寒自己嘴裡發澀,對蕭桐道:“走吧。”

 俞輕寒也知道,她和蕭桐十年前就完了。

 完了就是完了,就算後來又因為自己硬拖著相處了十年,可是早在十年前句號就已經打上了,之後的一切通通作廢。

 俞輕寒自嘲,“嘿,原來我這些年活得這麽喪,以前怎麽沒發現。”

 蕭桐開始收畫板,“現在發現也不晚。”

 “我拿吧。”俞輕寒自然而然背過蕭桐的包,“走吧,待會兒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蕭桐拿不準俞輕寒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上山蕭桐走前面,下山俞輕寒走前面,晚上山裡露水有點大,青石磚濕滑,再加上蕭桐本人心不在焉的,快下山的時候,她腳不小心踩到石板牙子上了,滑了一跤,順便還撞了走在前面的俞輕寒一把,要不是俞輕寒重心穩,又做了準備,估計倆人已經一塊滾著下山小命不保了。

 俞輕寒反應快,轉身一把扶住蕭桐,慢慢扶著蕭桐坐在石板上,看看陡峭的山坡,脊背才一陣驚寒。

 蕭桐坐下來時臉都白了,俞輕寒脫了她的鞋襪,輕輕按了按她的腳踝,她疼得腳脖子直抽抽。

 “腳脖子扭了。”俞輕寒把身上背的包放下來,背在蕭桐背上,“走吧,我背你下去。”

 “能行麽?”蕭桐忍著疼,咬牙道:“要不還是打電話叫救援吧?”

 “現在天還沒全黑,路還好走,等救援隊到了路更難走了,再說這石階這麽窄,就算救援隊來了也得把你背下去,放心吧,我有底子,背你綽綽有余。”

 俞輕寒說的對,時間不等人,山裡的天說黑就黑,再說上山的路有七八條,救援隊來了之後什麽時候能找到她們都還是問題。

 於是蕭桐背著包,俞輕寒背著蕭桐,兩人慢慢下山。

 有蕭桐在背上,俞輕寒更加不敢大意,眼睛死盯著台階,腳下錯一步倆人全玩兒完,好在離下山出口也不遠了,走了半個小時,天剛黑徹底,她們就出了石階小徑,走到了大路上。

 上了大路兩人才算松了口氣,俞輕寒的呼吸聲也粗重起來,一個大活人,外加一個大背包,這也就是俞輕寒了,一般女性別說背著走,就是站起來恐怕都困難。

 蕭桐道:“放我下來吧。”

 俞輕寒深吸一口氣,托著蕭桐的大腿往上扽了扽,“還有一會兒就到停車場了,沒事。”

 蕭桐道:“累死了吧。”

 俞輕寒累成那熊樣,竟然還有力氣笑,“累,也高興。”

 蕭桐挑眉:“幸災樂禍?”

 俞輕寒道:“不是,能照顧你,我就很高興。”

 俞輕寒說:“蕭桐,你以為我在等你回心轉意是不是?”

 俞輕寒自問自答:“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俞輕寒說:“蕭桐,你說的對,我們之間的愛早磨沒了。”

 俞輕寒說:“上次的事是我越界,蕭桐,我向你道歉,我隻想讓你知道,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有那麽一點點的私心,在想我們的關系能不能再近那麽一點點,既然不能,那我就退回來,我們維持這樣的關系就好,你看,蕭桐,你不用有負擔,不用擔心我會再傷害你一次,蕭桐,你永遠是屬於你自己的,沒人能逼迫你,也沒人能傷害你,我不能,任何人都不能。”

 蕭桐顯然不信俞輕寒的話,俞輕寒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可信的。

 “我知道你不信我。”俞輕寒好像會讀心術一般,猜到了蕭桐的心思,“你不用信我,蕭桐,你信你自己就好,你看,你和我的關系只能到這了,所以我連一步都進不了,蕭桐,你沒自己想的那麽脆弱,你很強大,很厲害,足夠保護自己,不用想著依靠任何人也能過得很好。”

 “是麽?”蕭桐冷笑,“我自己都不信。”

 “你不信,可是你行。”

 蕭桐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只知道自己腳腕很痛,急需去醫院。

 那張畫後來蕭桐送給了俞輕寒,就當是對俞輕寒把自己背下山的感謝,俞輕寒找人把畫裱了起來,掛在客廳裡。

 又過了三個月,蕭桐要回江禹市複查,俞輕寒陪蕭桐回去,這時候兩人表面上已經挺融洽了,連莫夕原去接蕭桐,都以為蕭桐和俞輕寒又好上了,不過蕭桐和俞輕寒兩個人都清楚,她們之間再也不可能有愛情一樣的關系了,能當個熟人,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蕭桐恢復得很好,複查也沒有大毛病,醫生說,如果五年內不複發,蕭桐大概還可以活很長。

 蕭桐以前覺得活著就活著,死了也就死了,可現在又覺得還是活著好。

 俞輕寒道:“當然是活著好,活著,有陽光,有花香,有美食,還有數不清得新奇見聞,死了就只能待在那個小匣子裡,你說哪個好?”

 回上榕的路上,蕭桐說:“俞輕寒,你說將來我們老了,誰先死?”

 俞輕寒說,“還是我先吧。”

 “為什麽?”

 “你怕黑,我先去探探路,黃泉路上給你點盞燈。再說了,你忍了我這麽多年,也該過幾天松快日子。”

 “既然你知道,還死皮賴臉貼著我?”

 “那沒辦法,我試過了,蕭桐,我這輩子離了你過不下去,再說咱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就當搭個伴過日子唄。”

 蕭桐之前一直沒想通自己和俞輕寒現在的關系,俞輕寒這麽一說,蕭桐想起來了,沒錯,不過是搭伴過日子,誰也不侵入誰的私人領地,這樣的關系讓蕭桐挺能接受的,再說,也沒有比俞輕寒更適合和蕭桐搭伴過日子的人了,都是互相知道黑歷史的老熟人,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什麽。

 年輕時種了什麽因,現在就得什麽果,怯懦、狂妄、軟弱、囂張,一切都有代價,誰不是這樣,深一腳淺一腳,慢慢長大,又慢慢變老。

 “俞輕寒,沒準我真能活很久。”

 “我絕對信。”

 “明天吃蝦餃吧。”

 “好,我明早給你送去。”

 “還有你上個禮拜拿來改的那件襯衣也改好了,你明早順便拿回去。”

 “行。”

 愛情沒有了,記憶還在,對彼此的了解都刻在骨子裡,兩個人攙扶著往前走,總比一個人磕磕絆絆容易一些。

 (完)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了,撒不動花了。說好了最後幾章日更,可是在最後還是食言了,因為我最後並不是很想寫結局,現在終於寫完了。

 (四章番外從明天開始會每天在微博放出,考慮到有讀者不看微博,我在全部寫完四章之後會重新開一個免費文放這四章番外,避免不用微博的讀者的麻煩。)

 這文磕磕絆絆寫了一年多,實在是這一年經歷了太多事,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我從學生變成了社會人,這個身份的轉變讓我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適應。

 謝謝讀者的不離不棄。

 寫這文最大的收獲,其實是在快結束的時候。

 說老實話,以前我一直把我寫的每個字都當作自己的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去年年底有人的一句話點醒了我。

 一篇文章,正在寫的時候屬於作者,可一旦公開,那麽這篇文章其實已經屬於讀者了,讀者如何評論,不管是語氣平和還是言辭激烈,不管是正面還是負面的,甚至是攻擊性的話語,其實都是文章該承受的,既然我以這個筆名發表這篇文章,那麽我就該承擔隨之而來的一切後果,這個筆名開始發表文字,實際上這個筆名一定程度上也成為了可以被評價的公眾人物,讀者當然有權評價,作者不可能隻享受關注度,而不允許讀者評論,這對讀者來說是不公平的。

 當然,藏在筆名之後的我本人,希望就不要被人打擾了,畢竟現實生活的我享有不被打擾的權利。

 從今以後,寫作心態也會更加平和,不會像以前一樣玻璃心稍微有點不好的評價就心態崩了。

 而關於這篇文,我自己就不說了,畢竟我想說的都在文裡說完了,而你們才是有權利暢所欲言、自由評判的人。

 最後,再次感謝廣大讀者對這篇文的支持,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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