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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癖》第25章 橋歸橋,路歸路
本是想去祝賀蕭桐從看守所出來,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俞輕寒心情鬱悶, 一路上車開得飛快,橫衝直撞回了俞家, 看什麽都不順眼,正好新來的園丁撞在槍口上, 灑水時不小心灑了一點在俞輕寒的鞋上, 俞輕寒一抬手打飛了他手上的水管, 怒罵:“你這是澆花還是澆我呢?沒長眼睛啊?不想乾趁早滾蛋!滾!”

 剛好莫夕原也在花園角落的溫室裡修剪那幾棵她精心栽種的玫瑰,聽到俞輕寒的吵嚷,趕緊放下剪刀走過去,只見園丁黝黑的臉漲成紅色, 低著頭任由俞輕寒教訓,今天不知是誰惹了這祖宗, 發起火來簡直沒完, 連莫夕原都看不下去了, 趕緊拉開俞輕寒打圓場,“好了小寒,這又是怎麽了?平白無故生這麽大的氣?”

 “我教訓我家的下人, 不用你管。”俞輕寒在氣頭上,一把拂開莫夕原, “管家怎麽做事的?招進來的這都是什麽人?趕緊領了這個月的薪水滾,別在我眼前晃得心煩!”

 她說得越來越過分,莫夕原也拉下臉來, 冷聲道,“這都什麽年代了,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還有什麽下人不下人的?人家不過領你家一份工資,做他分內的工作,是你自己硬撞到他的水管底下去的,你怎麽好意思反過來怪別人?這世上從來沒有誰是上人誰是下人的道理,小寒,我記得你從前不是這樣的,怎麽我不在的這些年,你變得這麽仗勢欺人了?”

 莫夕原的母親原先就是貧苦出身,從小教莫夕原眾生平等,莫夕原受母親教育深刻,最看不慣有人把別人分成三六九等,何況那人還是和她從小玩到大的俞輕寒?她是真生氣了,嘴角嚴肅地向下抿著,看向俞輕寒的目光凌厲,半晌都不說話。

 俞輕寒沒想到自己一個無心舉動,竟然惹得莫夕原真的動怒,對待園丁的囂張氣焰頓時弱下去了,低著頭縮著脖子站在莫夕原面前任她教訓,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園丁被俞輕寒恐嚇了一次,又被莫夕原嚇了一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忐忑地站著,三個人大冬天站在花園裡,一個人都沒動,氣氛詭異得很。

 等莫夕原訓夠了,久久不再說話,俞輕寒才試探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向她身邊又挪了一步,小聲地認錯,“夕原,你別生氣,我知道自己錯了。”說著眼皮悄悄抬起來一點,觀察莫夕原的反應。

 莫夕原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一點,冷哼道:“你哪裡有錯,你是俞家的千金,是人上人,我們都是下人,不敢指責你的過錯。”

 “夕原……”俞輕寒苦著臉討饒,“你別這樣,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麽?”

 “你是該跟我道歉麽?”莫夕原冷著臉瞥了她一眼。

 “對對對,我該跟園丁大哥道歉。”俞輕寒二話不說給園丁鞠了一躬,“園丁大哥對不起,園丁大哥辛苦了,我剛才說話過分,請你原諒。”

 “別、別……二小姐,這我可不敢當,當時是我把水灑在您身上的,您生氣是應該,現在這樣可就使不得了……”園丁誠惶誠恐,連退了好幾步,開玩笑,讓他受俞輕寒的鞠躬?這要讓俞家的人知道了自己的飯碗可就不保了,俞家給的待遇不錯,他可還想接著乾幾年呢。

 莫夕原對園丁微笑道:“這位先生,剛才是小寒的不對,您別跟她計較,我再替她向您道個歉。您忙您的去吧,別耽誤了工作。”

 “哎、哎!謝謝莫小姐!”園丁如臨大赦,趕緊撿起自己的工具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了,邊走邊納悶,這個莫小姐到底什麽來頭?看著挺隨和的,沒想到發起火來竟然連俞家二小姐也能鎮住?嘖嘖,真不簡單。

 園丁溜之大吉,俞輕寒卻溜不了,不僅溜不了,她還要好好地哄著莫夕原,把她哄高興了,誰讓她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呢?

 莫夕原看都不看俞輕寒,轉身往回走,俞輕寒亦步亦趨跟著,一路上也不敢說話,直到回到溫室花園,莫夕原在茶幾前坐下,俞輕寒跟犯了錯的幼兒園小朋友似的,兩隻手絞在一起,扭扭捏捏低頭站著,等候莫夕原的發落。

 莫夕原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茶蓋撇去浮沫,輕輕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看俞輕寒一副乖寶寶的樣兒,終於憋不住了,噗嗤笑出聲,想起自己該生氣的,又咳嗽兩聲假做個嚴肅地表情來,朝自己對面那把椅子努努嘴,冷冷道,“坐吧。”

 笑了,就代表不生氣了,俞輕寒也松了口氣,趕緊把椅子拉到莫夕原旁邊,挨著莫夕原坐下,嬉皮笑臉地給她捏肩,“夕原,你不生氣啦?”

 “當然生氣。小寒,你不該瞧不起別人。”

 “好了夕原,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犯了,今天是特殊情況。”俞輕寒嘟囔,“誰讓那小子人品不好,正好撞槍口上……”

 “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是說我下次保證改正!”俞輕寒坐直身子,一臉嚴肅地跟莫夕原保證,就差當場給她敬禮了。

 莫夕原看她認錯態度還算真誠,氣這才算全消了,倒了杯熱茶放在俞輕寒冰涼的手心裡,才道:“跟我說說吧。”

 “說什麽?”俞輕寒喝著茶,若無其事道。

 “還想瞞我?我從小看你長大的,你的什麽我不知道?快說,今天怎麽了?誰得罪你了?這麽大氣性。”

 不提還好,一提俞輕寒的鬱悶勁兒又上來了,捧著茶杯垂頭喪氣,“我失戀了。”

 “你說什麽?”莫夕原仿佛聽到什麽驚天大新聞,瞪圓了眼珠子,“你談戀愛了?我怎麽不知道?快說,是哪家的男孩兒?多高?長得帥不帥?小寒,這你就不夠意思了,談戀愛這麽大的事,居然瞞我瞞得這麽緊。”

 俞輕寒看莫夕原一臉興致勃勃的八卦模樣,有點無奈。

 她是同性戀這事,她敢告訴全世界,卻唯獨不敢告訴莫夕原,她怕莫夕原嫌棄她,討厭她,隻好一點一點試探,一點一點接近莫夕原,找個合適的機會,把這人圈住,先讓她接受自己的性向,再讓她接受自己。

 俞輕寒眼珠子一轉,現在不就是個好機會麽?

 於是她放下茶杯,眉頭皺了起來,做出一臉哀傷隱忍的表情,大概蕭桐的決然離開對她多少也有些打擊,她做出這樣的表情,心裡竟然真的一陣酸楚,嘴裡醇香的茶也變得苦澀不堪。

 “不是男的。”俞輕寒捂著臉道,“她……我喜歡的人,她是個女人。”她說這話的時候,側頭看著莫夕原,兩隻眼睛裡倒映的全是莫夕原,可她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卻是蕭桐。

 俞輕寒暗罵自己不專心,這麽重要的時刻,怎麽還想著蕭桐?趁著這個機會,跟莫夕原表明心意才是正經,她甩了甩頭,企圖把蕭桐從她的腦海裡甩出去。

 這招果然奏效,她真的不再想蕭桐,許是因為她甩頭時的表情太痛苦,竟然讓莫夕原心疼起來,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讓她把頭靠在自己肩頭。

 俞輕寒暗喜,面上不敢表露,越發哀傷起來,“夕原,我不過是喜歡女人,這又怎麽了?我也沒傷害誰,他們憑什麽對我指指點點?”

 這話要讓常林染聽著,非得當場笑死不可。指指點點?誰嫌命長敢對俞輕寒指指點點?只怕當場要被俞輕寒弄死。

 可是莫夕原聽了,卻心疼起來,俞輕寒雖然隻比她小了半歲,但在她心裡,一直把自己當成俞輕寒的嫂子的,俗話說長嫂如母,俞輕寒的母親又去世得早,莫夕原從前對俞輕寒照顧慣了,沒想到俞輕寒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那樣受人非議,氣得眼眶都紅了,眼淚差點都掉下來,她摟著俞輕寒的肩膀,語氣有些哽咽,“那個女生是因為頂不住外界壓力和你分手的?”

 俞輕寒靠在莫夕原肩頭,雙手抱著她的腰,心裡都樂開了花了,哪裡還有心思回答莫夕原,隻朝莫夕原肩窩裡蹭了蹭。

 這個動作在莫夕原看來就是默認了,她撫摸著俞輕寒的頭髮,不忍再揭俞輕寒的傷疤,言語說不出的緩慢輕柔,“沒關系,小寒,你還有你哥,還有我,外頭那些人,嘴長在他們身上,隻管去說,咱們不聽不看就行,犯不著為他們的閑言碎語傷心。”

 “夕原,你不覺得我惡心麽?”

 “什麽惡心?”

 “我喜歡女人,我是個同性戀。”

 “你也是我的親人。”莫夕原歎道,“小寒,無論你喜歡的是男人,或者女人,你都是我的小寒,我永遠也不會嫌棄你,永遠也不會覺得你惡心。”

 “真的?”

 “真的。”

 俞輕寒收了收摟在莫夕原腰上的力道,“夕原,你真好。”

 她心裡的喜悅快衝破胸膛噴湧而出,她迫不及待地要跟莫夕原說,自己一直一直喜歡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可是這句話到了嘴邊,到了舌頭邊上,打了個轉,終於還是被俞輕寒咽下去了。

 得給莫夕原一點緩衝的時間,這麽貿然說出來,一定會嚇著她的。再等等吧,那麽多年都等過來了,俞輕寒不在乎多等這十天半月的。

 莫夕原不知道俞輕寒內心千回百轉那些心思,只是心疼自己這個在外頭受了委屈,只能躲在她懷裡傾訴的妹子,懊惱於自己太粗心,從前那麽長的時光,竟然都沒看出來莫夕原喜歡女孩子。她如果看出來了,就算不能讓她回頭,至少也能告訴她,讓她別怕,告訴她,自己永遠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莫夕原從前在英國也認識過一對同性情侶,兩個華裔女孩子,性格很開朗,可是後來突然斷了聯系,很久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對情侶被各自父母發現,一個被送回國強製接受“治療”,一個被父母強迫隨便嫁了個英國男人,後來,這對情侶雙雙自殺了。莫夕原知道這個社會對同性戀者,尤其是女同性戀者有多殘酷,她也知道,如果連家人都不支持,那俞輕寒真的沒活路了。

 只是莫夕原關心則亂,漏想了一點,俞輕寒那樣囂張跋扈的性格,哪裡像是有人敢歧視她的?

 世人大多欺軟怕硬,別說俞輕寒喜歡個女人,她就是愛上一條狗,只怕也有人給她鼓掌叫好,讚歎這愛情感天動地。

 歧視有,嘲諷有,謾罵有,侮辱也有,只不過都被另外一個人全部承擔了而已。

 莫夕原下巴磕著俞輕寒的腦袋,柔聲道:“小寒,那個女孩不懂你,咱們隻管找個更好的,她不要你,是她沒有福氣。”

 俞輕寒嗯了一聲。

 城市另一端,蕭桐正在做著飯,突然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景行在廚房門口探了個腦袋進來。

 “沒有。”蕭桐吸吸鼻子,繼續摘她的芹菜,“大概是誰在背後罵我呢。”

 “你連朋友都沒幾個,誰有那個閑工夫,正月裡的還想起你來?”

 “朋友沒有,得罪的人可不少,就工作室那幾個前輩,每次開會都恨不得把我吃下去不可,我這人的性格,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得罪了什麽人,誰知道呢?”

 景行不說話,靠在門框上看蕭桐,眼裡有些擔憂。

 蕭桐察覺了她的視線,抬頭和她對視一眼,“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景行搖了搖頭,“我是想說,反正你是高冷人設嘛,得罪人怕什麽,有我給你兜著呢。”

 這點倒是大實話,蕭桐在所謂時尚圈走了這麽多年,碰到的設計師數不甚數,大多都是眼高於頂的,一面覺得自己孤傲高潔,不與世俗同流合汙,世人都欣賞不來自己的才華,一面又恨不得被人眾星拱月地捧著哄著,個個都標榜“高級”,個個都是“孤僻”的“天才”,要不是有景行替蕭桐周旋,蕭桐十有八九早被這些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想起這些年景行替自己做的事,蕭桐一陣感動,謝謝二字到嘴邊,被景行止住了,“謝就不用說了,咱們這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不稀罕那一套,你今天給我好好做幾道拿手菜,讓我也有幸嘗嘗你的手藝,我就滿足了。”

 蕭桐到口的謝字在嘴邊拉開一道弧度,變成一個微笑,“這你放心,今晚絕對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景行捉摸了一陣,摸著下巴皺眉,“我怎麽覺得你在罵我呢?”

 蕭桐眯著眼哈哈笑起來。

 景行也跟著笑,心裡一陣隱憂。

 蕭桐表現得太正常了,她剛經歷了一場打擊,這會兒像個沒事人似的,反倒不正常。景行想問問關於俞輕寒,蕭桐是否真的想開了,不再執著死磕了,可她怕又勾起蕭桐的傷心事,好幾次都開不了口,加上氣氛這麽輕松,也的確不該提這麽掃興的話題,到底也沒問。

 蕭桐和俞輕寒,十幾年的感情哪是一朝一夕能放下的,景行知道蕭桐現在心裡指不定有多難受呢,可她幫不了蕭桐,這事只能靠蕭桐自己走出來,景行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蕭桐身邊,不讓她做傻事。

 蕭桐手藝真的不錯,手腳麻利地做了四菜一湯出來,知道景行愛吃海鮮,又愛吃辣,還特意給她做了一道香辣蟹,蟹殼油亮香氣四溢,聞著就叫人流口水。

 景行連拿筷子都使不上,直接上手抓了一塊螃蟹就咬了一口,螃蟹的鮮甜混合著濃油赤醬的香辣滋味,吃的她連連懊惱,“蕭桐,早知道你做飯這麽好吃,我早就天天來蹭飯了!你這手藝,比那些什麽五星酒店的廚子好一百倍!”

 蕭桐當然知道這話是景行恭維自己了,不過看景行愛吃,她也挺高興,把菜端上桌,先給景行盛了碗三鮮湯,讓她吃著,自己麻溜地把廚房清洗乾淨擦了一遍,這才洗了手準備吃飯,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轉頭,只見景行拿著一個蟹鉗站在廚房門外,邊啃邊感歎,“蕭桐,你這廚房,才做完菜立馬就跟新的一樣了,你該不會有潔癖吧?”

 蕭桐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什麽潔癖,別瞎說。”

 可景行瞧瞧瞄了一眼櫥櫃,連筷子都按照花色長短分門別類收在專門的盒子裡,那個碗碟擺的,比人家專門賣瓷器的鋪子擺的都整齊,這叫沒有潔癖?景行才不信呢。

 景行的記憶裡,對蕭桐的最初印象就是有設計天才,後來接觸久了,知道她與俞輕寒那些事,隻覺得她太傻太癡,一面心疼她,一面也隱隱罵她不爭氣,不自覺想保護她,如今才發現蕭桐這點小小的“怪癖”,又覺得這人更多了幾分真實感,特別的可愛。

 蕭桐沒她那麽多心思,坐在餐桌前吃飯,看景行還傻愣愣站在廚房門口,便叫道:“阿行,你再不過來菜就涼了。”

 “哎!來了!”景行笑嘻嘻地快步走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嗯,我知道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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