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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癖》第34章 戒癮
蕭桐這次來巴黎比上次忙得多,不僅有采訪, 還有工作室的訂單, 這次都是高級定製,徐亦晴就算家底再厚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每個款式收藏一件, 不過還是訂了發布會壓軸的那件婚紗,讓蕭桐親自給她量尺寸。

 蕭桐皮尺箍著她還沒長開的細腰, 跟助理報出尺寸, 笑話她, “還沒成年呢就想著結婚了?小小年紀心思倒不少。”

 這段時間徐亦晴來找蕭桐玩過幾次,她是個率性開朗的少女,性子活潑,什麽事都寫在臉上, 很好相處,蕭桐決心打開心扉, 她挺喜歡這個小姑娘, 有意和她交朋友, 也就再不像從前那樣拒人於千裡之外了。

 “我這是為將來做準備!”徐亦晴抬著手理直氣壯道,“結婚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合眼的婚紗這輩子我估計就能看上這麽一件了, 當然得早早下手,桐桐姐, 你不會舍不得吧?”

 “徐小姐大手筆,我只怕做夢都要笑得合不攏嘴,哪裡會舍不得。”蕭桐蹲下去量她的臀圍, 笑道:“叫我蕭桐就好。”

 “叫桐桐姐親切麽,多可愛啊。”

 蕭桐實在不理解未成年少女奇怪的癖好,無奈地搖搖頭,由她去了。

 “不過說真的,你別看我年紀小,好看的婚紗我見得多了,這麽抓人眼球的絕對是史無前例,桐桐姐你不知道,我看到模特盛裝出來的時候,我都驚呆了!真的,目瞪口呆那種!”

 “有那麽誇張麽。”

 “當然有了,那件婚紗好像有魔力一樣,看著她,我突然就想結婚了,就好像……就好像……”徐亦晴突然紅了臉,不說了。

 “好像什麽?”蕭桐問。

 “桐桐姐,我這麽說,你別覺得怪哈,這件婚紗,就好像……隻為全世界我最愛的那個人設計的一樣……”徐亦晴不好意思地笑笑,“奇怪吧?我分明是要穿著她,挽著某位帥哥的手走進婚姻殿堂的,怎麽反而……”

 “不奇怪。”蕭桐起初微怔,而後搖搖頭,笑道,“亦晴,你說得很好。”

 都說千金易得,知音難求,蕭桐這些年遇到的人也不少,沒一個真正看懂她的設計的,就連景行都不能,沒想到第一個看懂她的竟然是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女。

 徐亦晴眼珠子一轉,調皮地問:“桐桐姐,那這件婚紗你想穿在誰身上啊?”

 蕭桐表情自然,不在意道:“別瞎說,要穿也是我自己穿。”

 她和徐亦晴還沒有熟到能坦露性向的程度,世人對異類總是不友好的,蕭桐從前在這事上吃過大虧,她從來沒強大到不畏人言,乾脆把自己的性向瞞得死死的,其他人知之甚少。

 徐亦晴發覺蕭桐情緒有變,意識到自己大概說錯話了,有些不安,默默站著,任由蕭桐拿著皮尺在她身上細細地量。

 她的嘰嘰喳喳消失了,蕭桐還有點不習慣,抬起頭來問她,“怎麽了?”

 “桐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戳你傷口的……”

 蕭桐沒想到徐亦晴看起來大大咧咧,心思竟然這麽細,連自己些微的情緒變化都察覺了,她笑了笑,低聲道,“那些……早過去了,沒事的。”

 徐亦晴看了她半天,突然沒頭沒尾地感慨,“是不是眼角長淚痣的人都這麽溫柔啊……”

 蕭桐先是一愣,隨即想起景行說過,徐亦晴和俞家有親戚關系,這麽說,認識莫夕原也不奇怪了。

 蕭桐低下頭嘲笑自己,當了別人十多年的替身,離了俞輕寒,竟然還免不了被人拿來比較的命運,蕭桐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恨不得把那顆痣生生地摳下來。

 俞輕寒看到蕭桐的發布會,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了。

 這些日子俞輕寒一直在猶豫,她想了莫夕原十年,如今莫夕原就在她身邊,閉眼睜眼都能看到,她高興得不得了,隻想馬上讓莫夕原知道自己的心意,從此再不受暗戀相思之苦,可她的決心又開始動搖,因為這個莫夕原雖然頂著一張莫夕原的臉,可和她記憶裡的莫夕原大相徑庭,幾乎一點相似之處也沒有了——甚至還沒有蕭桐像。

 所以俞輕寒猶豫了許久也沒有辦法,隻好找常林染給她出主意,常林染那時正和一個剛出道的小男模打得火熱,沒工夫理她,只在電話裡懶懶地送她一句話:“自己的感情自己處理,你以為你是三歲麽?什麽事都要問人。”說完掛了電話,伸著手指頭讓男模給她塗指甲。

 常林染人生少有後悔的事,她今年二十八歲,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年少無知惡作劇,讓俞輕寒認識了蕭桐,白白毀了一個女孩。為這事常林染自責到今日,從此發誓再不摻和別人的感情。

 俞輕寒連在常林染那裡都碰了一鼻子灰,鬱悶得沒法子,思前想後,還是準備跟莫夕原表白。

 成與不成,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一刀,俞輕寒等了這麽多年,她已經有點失去耐心了。

 說乾就乾,俞輕寒立刻聯系人給她布置告白驚喜,特意找國際有名的大師定製了兩枚戒指,和莫夕原玩鬧的時候偷偷取了她手指的尺寸,純手工打磨,加班加點給她趕製出來,俞輕寒去取戒指的路上,路過商業廣場,電子屏上正好輪播蕭桐的時裝發布會,俞輕寒抬頭,看到蕭桐穿了一襲正裝走了出來,在T台前端站定,看著鏡頭微微笑了一下,紅唇輕彎,微露出一點雪白的牙齒,一下子擊打在俞輕寒的心窩子上。

 俞輕寒呆滯地看著商業廣場超大電子屏,連綠燈亮起都忘了,後面堵著的車子喇叭聲此起彼伏,直到交警來敲她的車窗,她才回神似的激靈一下,慌忙開走了。

 蕭桐一直這麽好看麽?俞輕寒回想了一下,發覺自己全無印象。

 她對蕭桐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個懦弱的、神經質的、膽小的需要人照顧的瘋女人上,後來即使舍不得,也是因為她對蕭桐有愧,且蕭桐把她照顧得太無微不至,俞輕寒似乎從來沒見過蕭桐這麽英姿勃發胸有成竹的時候,淺淺一笑,簡直要把人的魂都給勾了去,那一瞬間,俞輕寒突然很想蕭桐。

 她原是打算去取早已訂好的戒指,卻鬼使神差的,半途打了個彎兒,向蕭桐工作室駛去。

 到了工作室一問,才知道蕭桐早就帶著團隊去了巴黎,俞輕寒不知怎麽的,抓心撓肝地想蕭桐,她的眼前,蕭桐在鏡頭前那個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直揮之不去,撩得她心癢,恨不得蕭桐馬上就出現在自己眼前,可眼下她也不可能長了翅膀飛到巴黎去,隻好立馬掏出手機,一個電話打到蕭桐那裡。

 她只顧著自己想蕭桐,哪怕聽她的聲音也好,完全沒考慮過蕭桐那裡的時間是凌晨三點。

 凌晨三點,蕭桐抱膝坐在床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牆角,旁邊坐著的是景行,景行已經知道了蕭桐頻繁發病的事,很擔心她,眼下又無法帶她去看醫生,隻好陪她熬夜,怕她做傻事。

 蕭桐看著牆角,夜幕降臨,角落裡的惡魔又開始蠢蠢欲動,大概因為這次有景行,那些惡魔不敢作亂,始終在牆角徘徊,不時亮出尖爪,蕭桐抱著膝蓋,瑟縮了一下。

 “蕭桐,你在看什麽?”景行問。

 “你看那些家夥。”蕭桐的眼睛直勾勾的,指著牆角的那些東西,“他們的眼睛是紅的,眼睛裡流出來的血是黑的。”

 她說話時聲音冷冷清清,指著牆角某處,好像那裡真的有東西,景行順著蕭桐的手指看去,卻是什麽都沒有,景行看著蕭桐,打了個寒顫。

 “蕭桐……什麽也沒有……那些都不是真的……”景行給自己壯了壯膽,提高聲音安慰蕭桐,她想讓蕭桐別胡思亂想,可是蕭桐看著牆角的動作太過逼真,好像真的看見了什麽東西似的,景行這話說出來,反倒像在安慰自己。

 蕭桐不說話,收回手,抱著膝蓋,更往床頭縮了縮,因為那些怪物又逼近了她一步。

 蕭桐和那些東西對峙,看誰能嚇退誰,景行不知所措地在旁邊不知怎麽安慰,偌大的酒店套房,靜悄悄沒一點聲音。

 突然,蕭桐的手機屏幕嗡嗡嗡地震動,亮了起來,景行嚇得一驚,她下意識去看蕭桐,只見蕭桐身形全然不動,眼睛向下瞥了一點,在亮起的屏幕裡看到一串數字,接著,她的眼睛閃了一下,再也沒有了反應。

 景行立馬明白了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她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

 電話一直在震,屏幕上的那一串數字刺得人眼睛疼,景行乾脆幫蕭桐掛了電話。

 “謝謝。”蕭桐道。

 “凌晨三點,蕭桐,你該睡覺了。”

 “不能睡。”蕭桐指著牆角道,“一睡覺,那些東西就會闖進你的夢裡去,眼睛是紅的,血是黑的。”

 蕭桐捂著手臂喃喃道:“我好疼。”

 她全身都疼,她像一個犯了毒癮的病人,迫切地想找那個能讓她得到解脫的東西,又必須忍耐,克制,和自己本能的癮性掙扎。

 蕭桐疼得在床上打滾,她抓著景行的衣角,哀求她給自己一把刀,她想把身上的疼痛釋放出去,又想起自己說過,要走出來,要開始新生活,咬著嘴唇忍著,把嘴唇咬得血肉模糊。

 都是俞輕寒的這通電話,景行恨恨地想。

 她對現在的蕭桐毫無辦法,又因為蕭桐的名譽,連個醫生都不能叫,隻好抱著蕭桐,不讓她痛苦掙扎。

 蕭桐疼得失去理智,抓著景行的手臂一口咬下去,牙齒扎進皮肉裡,血流進蕭桐嘴裡,疼得景行咬緊了後槽牙,仍舊抱著蕭桐不放。

 不能放,如果連她都放棄蕭桐,那蕭桐自己都要放棄自己了,她得讓蕭桐知道,有個人在和她一起堅持。

 蕭桐咬著景行的胳膊,繃緊了身子,像垂死掙扎的魚,過了幾分鍾後,蕭桐牙上的力道慢慢松了,身上的力道也松了,冷汗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淌,嘴唇染上景行的血,紅得觸目驚心。

 “對不起。”蕭桐道,“你該離我遠點的,我是個精神病,離我這麽近,我只會傷害你。”

 景行抱著她,不說話。

 “你該去打一針狂犬疫苗,我剛才下口太重,恐怕會感染。”

 “天亮了再去。”景行道,“蕭桐,你該睡覺了。”

 “我不敢睡。”蕭桐看著牆角,“那些東西,他們一天不走,我一天都睡不踏實。”

 “他們怎麽來的?”

 “不知道。”蕭桐閉著眼搖頭,不願多談。

 “好,那就不說。”景行道。

 她怕蕭桐胡思亂想,隻好找話題把蕭桐的注意力吸引到別的地方去,最後沒話可說了,還是說起了俞輕寒。

 “跟我說說俞輕寒吧。”景行道,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該挑起這個話題,可她又覺得,有些話不說,放在陰暗的角落裡,只會讓傷口腐爛得更快。

 蕭桐輕輕點頭,道:“好。”

 於是她開始說俞輕寒,說她和俞輕寒相識,說她和俞輕寒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說俞輕寒說過的情話,這讓景行萬分嫉妒,可蕭桐說這些時,臉上的表情冷得就像在說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只是說到她十八歲,再也不說了。

 “後來呢?”景行問。

 “後來……”蕭桐看著角落裡的怪物,他們聚化成一個個具體的人,一張張具體的臉,陰測測地衝她笑,似乎要把她的不堪公之於眾。

 蕭桐很怕,她逃離那個地方,在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以為這樣,以前種種就能當做從沒發生過,但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越來越擔心,害怕自己從前的事總有一天要被赤裸裸地曬到陽光下,任誰都能踩一腳,任誰都能嫌棄。

 “沒有後來。”蕭桐頭埋在枕頭底下苦笑,“她愛的又不是我,哪還有什麽後來。”

 景行知道蕭桐有什麽事瞞著她,可她碰蕭桐肩膀一下,她都怕得發抖,景行不敢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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