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夕原腦子裡想的還是安慰俞輕寒的話,眼前卻突然出現一雙放大數倍的眼睛, 嘴唇覆上了濕熱的觸感, 她瞪大眼睛,瞳孔收縮, 花了一秒鍾明白俞輕寒在幹什麽,然後雙手抓著她的肩膀把她狠狠推開。
莫夕原外表看著優雅斯文, 但生活規律, 又愛健身, 身體素質極佳,力氣出乎意料的大,這一推用了十成力道,俞輕寒只顧頭腦發熱地去親莫夕原, 全無防備,被莫夕原推了這麽一下子, 後背撞在床頭, 咚的一聲響。
她頭上創口未愈, 後心又來這麽一下子,悶哼一聲,頹喪地坐在床上, 頭快低進膝蓋裡,垂下來的頭髮遮住她的臉。
莫夕原抬起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離病床遠遠地站起來,憤怒地吼道:“俞輕寒!你瘋了!”
俞輕寒低著頭,一語不發, 看不清表情。
莫夕原遠離俞輕寒站著,憤然喘氣,看俞輕寒抱著膝蓋縮在床頭,披頭散發的,那麽高的人,竟然縮得像個可憐的幼獸,又有點於心不忍。
莫夕原對俞輕寒是有愧的,她因為愛俞輕明,於是心裡對俞輕寒總有一份責任在,當年卻不聲不響就走了,俞輕寒從小就親近信任她,她這一走就是十年,對俞輕寒的打擊不知有多大,於是莫夕原覺得俞輕寒變成這樣,自己佔著很大一部分責任。
想到這,莫夕原臉上的憤怒慢慢退去,歎氣,道:“小寒,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說。”
她想靠近俞輕寒,抬步的瞬間,俞輕寒卻低著頭道:“你別過來。”
“小寒……”
“莫夕原,這些話我十年前就想跟你說,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你就跑了,我以為你發現了我的秘密,不肯接受才逃走。”俞輕寒嗤笑,“真是自作多情,原來你從沒發現過。”
莫夕原聽著她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從前向來善於傾聽俞輕寒那些隱秘的心事,現在卻不知怎麽的,寧願俞輕寒不要說,好像她一說,什麽東西就會破碎,再也拚不回原狀。
俞輕寒從懷裡拿出那個小巧精致的首飾盒,一直攥在手心裡,直到手心發汗,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掏出來,抬起手臂,展開在莫夕原眼前,“送你的。”
“是什麽?”莫夕原警惕地不敢接。
“戒指。”
見莫夕原不動,俞輕寒又道:“不打開看看?”
“小寒,戒指只能送給自己心愛的人。”
“對,就是你。”俞輕寒終於抬頭,把額前散亂的頭髮全部捋到腦後,眼圈紅紅的,看著莫夕原,倔強得像個孩子,“莫夕原,我十四歲那年就喜歡你,喜歡了整整十五年,你說,你是不是我心愛的人?”
這句話,俞輕寒藏在心裡十幾年,她本來想在一個浪漫的、景色宜人的、陽光溫暖的環境,抱著莫夕原,在她耳邊慢慢跟她告白,但因為這場意料之外的變故,竟然就這麽狼狽頹廢地說出來,連帶著她藏了十幾年的情話也絕望起來。
俞輕寒長這麽大,別的本事沒學著,就學會了一嘴的油腔滑調,對著莫夕原卻一句也說不出來,那些張口就來的情話,好像任何一句,對莫夕原都是褻瀆。
這回輪到莫夕原不知所措。
震驚、恐慌,莫夕原看著俞輕寒,她離開俞輕寒實在太久了,她對俞輕寒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純真的、懵懂的少女形象上,可從前那個小姑娘,已經長成一個十足的、成年的女人。
“好像現在不適合說這個,但是今天不說,我怕以後沒機會了。”俞輕寒輕輕苦笑,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走到莫夕原面前,莫夕原才發現,俞輕寒竟然已經長得和自己一般高。
“夕原,我愛你。”
“不是對姐姐的愛。”
莫夕原太過震驚,連語言組織能力都快要喪失,“小寒,你還小,你還是個孩子……”
俞輕寒自嘲,“你見過二十九歲的孩子麽?”
莫夕原看著她,突然想起了蕭桐。
不一樣。
俞輕寒自己看不到,莫夕原卻看得真切,俞輕寒看蕭桐的眼神,和看自己的眼神、和看任何一個人的眼神都完全不一樣,只是俞輕寒自己蠢的可憐,什麽都不知道。
身體長大了,心智卻落在了從前。
俞輕寒歎了口氣,問俞輕寒:“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想過蕭桐嗎?”
俞輕寒愣怔,說愛莫夕原的底氣也不那麽充足了。
“我只在今天見了她一面,對她並不怎麽熟悉,可也看得出來,她過得並不好。”莫夕原道,“小寒,你和蕭桐在一起多久?五年?十年?”
俞輕寒像做錯了事的小孩,被莫夕原戳破,說不出話來。
“那就是十年了。”莫夕原道,“小寒,你說愛我,卻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十年?”
俞輕寒惱羞成怒,“誰讓你一聲不響就走了!還一走就是十年!就連每年過都年連個電話也不打!你還好意思怪起我來了!”
“我不是怪你,我比你長一歲,以前總想教導你,現在想來,其實我自己都活得稀裡糊塗的,哪能教你什麽道理呢。”莫夕原笑,“只是我心裡有一個人,就算那人不接受我,我心裡也再裝不下其他人,可我又放不下他,隻好一直傻傻地等,小寒,人心只有拳頭大,你教教我,怎麽能有那麽大的本事,同時裝下兩個人?”
“沒有兩個人!”俞輕寒急急地辯解,“我隻愛你!”
“那蕭桐呢?”
俞輕寒又啞口無言。
遇上蕭桐,她總是啞口無言。
俞輕寒隻好氣悶地問:“那個人是誰?”
“誰?”
“你心裡的那個人。”
“他啊……”莫夕原好像想起什麽快樂無比的事,就那麽笑了起來,“他是……”
莫夕原的笑僵在臉上。
她腦子裡晃過一個想法,這個想法太瘋狂,幾乎讓她窒息。
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莫夕原毫無征兆地出了病房,往醫院出口快步跑出去。
“你去哪!”俞輕寒在後面追著問。
“回國!”
“等等我!”
“……”
直到上飛機,俞輕寒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自己明明是在跟莫夕原告白,怎麽就稀裡糊塗跟她坐上了飛回國內的航班。
她的沒送出去的戒指還在口袋裡,莫夕原的話語好像是拒絕,但又不明確,俞輕寒很想再跟她告白一次,但看莫夕原陰沉漆黑的臉色,又不敢開口說話了,俞輕寒還是有點怕莫夕原的,只是因為對莫夕原的執念,於是那份怕好像也是因愛而生的。
“你去把蕭桐追回來。”飛機快降落的時候,莫夕原才疲憊地開口。
“夕原,我愛的真的是你!你為什麽就是不信我!”
“小寒,你聽我說,把蕭桐追回來吧,我不想你後悔一輩子。”
“莫夕原!”
可莫夕原看起來太累,完全說不出一句話。
莫夕原這次回沒驚動俞家,直接聯系了莫家人,兩輛黑色轎車低調地等在機場外,莫夕原把俞輕寒塞進其中一輛,吩咐司機開回俞家,看著轎車駛離,她才撥通電話,打給俞輕明。
“你在哪兒?”莫夕原冷聲問。
“公司。”俞輕明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
“待著別動,我半小時之後到。”莫夕原直接掛了電話,根本不給俞輕明拒絕的機會。
相比俞輕寒和莫夕原,蕭桐遲了一天才回國,得知她要走,路易斯特意過來挽留,意思是她在法國自己也沒有招待,讓她多玩幾天,順便參觀一下他們家的手工作坊,話裡的意思就是隨時歡迎蕭桐放棄中設的職位到法國來,蕭桐這時精神已不大穩定,客套都沒有,直截了當拒絕了,路易斯的臉色當時就不大好看,蕭桐也顧不上了。
在飛機上蕭桐又出現了幾次重度幻覺,還好她意識一直保持清醒,縮在寬大的座位裡發抖,沒有驚動機艙內數量不多的其他旅客,只是細心的空姐發現了,反覆過來確認了好幾次蕭桐是否需要幫助。
“我很好,謝謝。”蕭桐一面抱著肩膀發抖,一面艱難地衝空姐笑。
“蕭桐,沒事的,沒事的……”景行握著她的手鼓勵她,“咱們快回家了,回了家就沒事了……”
“家?我不回家……我不回家!”蕭桐激動起來,“阿行,哪裡都好,別讓我回家,他們已經發現我了……我不能回家……我不能回家……”
“他們?誰?誰發現你了?”
“他們……那些壞人……那些魔鬼……”蕭桐神經兮兮地把手指豎在景行嘴邊,“噓,小點聲,別讓他們聽見。”
蕭桐湊在景行耳邊道:“是俞輕寒給他們帶的路。俞輕寒和他們是一夥的。他們天黑就來了。”說完,蕭桐又問:“阿行,天黑了麽?”
“沒有。”景行道,“昨天我跟太陽說了,讓他別下山,天永遠都不會黑了。”
“那可太好了。”蕭桐道,“阿行,你可真厲害。”
景行後來沒法子,給蕭桐吃了半片鎮定劑,才讓蕭桐睡過去。
景行想,似乎到了蕭桐這個程度,普通的心理治療也並不能起什麽效果了。
鎮定劑效果顯著,蕭桐一直睡到飛機降落,景行提前通知司機把車開過來,開車的還是原來那個老單,和景行一起把熟睡的蕭桐弄上車,老單問:“去哪?”
“二院。”
老單臥著方向盤的手遲疑了一下,二院,那是有名的精神醫院,離蕭桐的住處也比其他幾個醫院遠的多。
作者有話要說:額,還有四章到完結再免費吧,忘記放章節了……
我來道歉,明明已經閑了,結果被抓去另一個項目組支持,又是一個星期沒日沒夜……我已經決定要辭職了,不管以後是全職還是再找工作,總之想找個輕松點的,每天加班到凌晨兩三點真的吃不消,估計會猝死得很快……
太久沒寫都沒手感了,感覺這章寫的完全不是我要的內容……矛盾衝突也沒交代好,給大家道個歉吧……下章盡量能找回手感,寫作果然要有連續性,久了不寫連劇情都忘了,我現在滿腦子只有方法,sql,以及沒改完的bug……我們組的測試是個萌妹子,大眼睛圓臉蛋,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是我最愛的長相,她每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給我提一溜bug單……
現在十分恐懼圓臉萌妹,感謝測試妹子治好了我多年的蘿莉控!!!
敬告各位,真的不要當程序員,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