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寧之戴上了耳機。

　灶上火重新點了起來，鍋裡劈裡啪啦地響起來， 煙火氣息隔著電話傳到另一個人那裡， 莊笙問她：“你在做什麽菜？”

　“辣椒炒肉。”樓寧之回答她，“我剛是不是說辣椒炒來玩兒的， 我說錯了，最近腦子有點兒不好使，老是健忘。”

　莊笙腹誹道：你原先腦子也不大好使啊。嘴上卻笑著寬慰她：“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啊？”

　沒料想到樓寧之卻回答了一句“是”，“每天晚上想你想得睡不著。”

　她一貫直白， 有什麽說什麽，有十分思念就會說出十分。

　莊笙沉默了。

　樓寧之：“不過我白天還好，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尤其是學習， 學習愛我，我愛學習， 我感覺這學期我績點能拿4.0了。”

　“這麽厲害的嗎？”

　“那當然啦， 方小雨說我現在是我們宿舍第一用功學習的人。我還借了一堆名著， 你要和我一起看嗎？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我們可以交流讀後感。”

　原來樓寧之也知道她們倆之間話題不夠， 莊笙一直都不是喜歡說很多話的人，樓寧之再能叭叭叭，隔著手機就沒了興致。

　“你在看什麽書？”莊笙問她。

　“最近在看《基督山伯爵》。”

　“好，我讓小高明天去給我買。”

　“你箱子裡不是有個kindle嗎？我之前給你買的，你到網上商店去買電子書就行了，記得買譯文還是譯林的， 其他的就不要了。”

　“我現在去找kindle。”莊笙不記得她行李箱裡還有這個東西，她進組以後除了看劇本就是背劇本，剩余的時間給一點和導演和搭檔演員交流，其余全部給了樓寧之，猶嫌不夠，行李箱放在房間角落，只動了放在上面的一層私服。

　“嗯。”樓寧之嘗了一筷子鍋裡的小炒肉，加了點兒鹽進去，炒勻了起鍋。之前做好的紅燒排骨已經涼了，她倒回鍋裡熱了熱，裝盤，廚房和飯廳來回兩次，把飯菜都擺放在桌子上，“我吃飯啦，你下好了嗎？”

　“正在下。”

　“好嘞。”樓寧之拿起手機，打開了攝像頭，說，“我給你拍一下我今晚吃的什麽。”

　莊笙那裡很快收到了一張照片，她評價道：“廚藝進步飛快。”

　“哪裡哪裡，不才略有點天賦。”樓寧之謙虛道。

　“我在家裡怎麽沒發現你有這種天賦？”莊笙好笑道。

　樓寧之理直氣壯道：“你阻擋了我天賦的發揮，誰讓你天天霸佔著廚房。”

　莊笙順著她的話茬往下接：“那我下次回去你做飯，我等著吃？”

　樓寧之理不直氣仍然壯，道：“那不行，你回來了我就不想做飯了，最多做一次給你吃，我把所有會的菜式都做了，讓你一次吃個夠。”

　“一道菜嘗一口，我趕上古代的皇帝了。”

　“那還是差點兒的，皇帝還有后宮佳麗三千人呢。”

　“那是差點兒。”

　樓寧之給她下的套，莊笙一跟著她的節奏，她立馬瞪眼道：“你還想要后宮三千人了？”

　莊笙：“……”行吧，又被她強詞奪理了。

　樓寧之：“唔唔唔唔唔。”嘴裡朝小碟子裡吐進一塊骨頭。

　莊笙：“你說什麽？”

　樓寧之說：“你不要忙嗎？你都跟我打了半個小時電話了。”

　莊笙想說不忙，但事實上是她還有一堆事要做，明天有好幾場戲，從早一直排到晚上，她的功課還沒做足，秦導和她的老師林教授曾經指導過她的怎麽提高演員基本功的基礎練習也沒做。

　樓寧之從她的遲疑中已經聽出來了，嚼著排骨上的肉偽裝出自己不在乎的樣子：“你去忙吧，我再不吃菜就該涼了，我們老師布置了個課外作業，我待會兒還得做作業，你睡覺的時候跟我說一聲。”

　“那……”

　“掛了掛了。”樓寧之假裝不耐煩。

　“好吧，有事給我發消息。”

　“知道啦。”樓寧之先按了掛斷鍵，悶頭扒了一口飯進嘴裡，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一滴下來，她抽了張紙巾近乎粗魯地抹了下眼睛，仰臉把眼淚逼回去。

　這麽大的人了，動不動就哭鼻子，丟人。

　一個人吃了飯，洗了碗，樓寧之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把聲音調得很大，家裡便充斥著嘉賓們的笑聲，樓寧之面無表情地想道：都是些老得不能再老的爛梗，有什麽好笑的，尬笑，xx台越來越不行了，出的都是什麽玩意兒。

　耳邊“哢噠”一聲，好像是窗外有什麽動靜，樓寧之嚇得一怵，馬上撈過來抱枕抱在懷裡。周遭安靜下來，樓寧之壯著膽子直起身，抄起茶幾上一本厚厚的工具書往陽台走，先把牆邊的一溜兒按鈕啪啪啪全按亮了。她在通明的光線裡，探著腦袋屏息往陽台瞧——沒人，別的也沒有。

　她正要往回走，腦後忽然刮過一陣陰風，她尖叫起來，同時將手裡的書用力往身後一揮——揮了個空。

　只是外面突然刮了陣風而已。

　樓寧之靠在牆上大喘氣，半晌，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

　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孤獨的產生，是當需要一個人的時候，她不在。

　從前還沒有談戀愛的時候，她每天和朋友玩玩鬧鬧，即使那些朋友裡有真心的有假意的，但永遠圍繞著她。她上一次感受到孤獨是大姐二姐相繼去上了大學，隻留下她一個人在家，但是沒多久，樓國慶和樓媽媽就協調出了一個方案，兩個人不再一起出門應酬，而是會剩下一個人在家裡陪她。

　但那時候的孤獨和現在不一樣，她已經無法再回到那樣的熱鬧裡，就算身處在人群中，她依舊感覺自己是孑然一身。

　為什麽要談戀愛呢？

　樓寧之手指摳著身後的牆壁，甩了甩自己的腦袋，讓自己趕緊從這種自怨自艾的情緒裡擺脫出來，她可是家裡第一樂觀堅強的，不能被這一點小事情打敗。

　樓寧之去了書房，打開了鋼琴蓋——鋼琴是她新買的，閑得沒事用來打發時間。

　接連彈了三遍《我有一頭小毛驢》《兩隻老虎》《小星星》，樓寧之合上了鋼琴，進了臥室，抱起她的書開始啃，中途走神無數次，在臨睡前終於看了五十頁。

　她給莊笙發了句晚安，莊笙回了她一句晚安。

　她問莊笙什麽時候睡覺，莊笙回答她說再過一會兒。此時已經是十二點以後，樓寧之只能徒勞地勸她早點睡覺，身體重要。

　莊笙回了句語音：“我愛你。”

　樓寧之回復：“我也愛你。”

　她開了盞台燈，背對著光睡了。

　第二天早早就起來了，戴著耳機在小區裡斷斷續續地晨跑了兩公裡——比起來莊笙自然是不行的，但是對樓寧之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她滿頭大汗地在早點攤坐下吃飯，她外貌出眾，三不五時就在這裡買早餐，攤主都認識她了，把電扇搬過來對著她吹。

　樓寧之笑著道了謝。

　樓寧之抽紙巾擦著額頭的汗：“來份鹵煮，再來倆肉包子。”

　攤主應聲，拖長了調：“好嘞，就來。”

　早高峰，攤主很忙，還抽空問了她一句，要不要再加點兒鹵煮，免費給她添，樓寧之擺手拒絕了，一天的心情從這時候開始。

　她心血來潮，用莊笙的號開了直播。

　【啊啊啊啊小聲姐姐！！！】

　【時隔三個月，終於！】

　【我是第一嗎？不是也無所謂！！！】

　樓寧之出來忘記帶口罩，便將鏡頭對著馬路，說：“hello大家好，讓你們失望了，我是小聲姐姐女朋友，她出差了。”

　【女朋友也可以啊！！！】

　【你們是一體的hhhh】

　樓寧之掃著這條評論前的馬甲，笑道：“這位衛斯理女朋友的同學，你說話很中聽，我記住你了。”

　衛斯理女朋友說：【猝不及防地翻牌233希望女朋友小姐姐能夠告訴小聲姐姐我的愛意】

　樓寧之立刻說：“這不行。”

　彈幕瞬間飄過一片哈哈哈哈哈哈。

　樓寧之：“衛斯理女朋友，你記住現在都有誰在嘲笑你，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嘲笑回去。”

　衛斯理女朋友：【好嘞！】

　【小聲姐姐女朋友，你現在要去哪兒啊？】有彈幕問道。

　樓寧之回答道：“我現在去超市買菜。”

　【我艸，我現在實名羨慕小聲姐姐有這麽賢惠的女朋友】

　【大周日的難道不應該在床上躺著當一條鹹魚嗎？居然要出門買菜，今天也是羞愧的一天】

　【一看樓上的臉皮就沒有練過，我現在就躺著看直播】

　【讓我來大膽地猜測一下，是不是家裡有客人呀？】

　樓寧之說：“沒有，我給我大姐做病號飯，她現在在醫院躺著呢，躺了一個多月了。”

　彈幕有禮貌地飄過一片：

　【祝小聲姐姐女朋友大姐早日康復】

　【早日恢復健康】

　【跟著排隊型祝福一下】

　【我是醫生，不知道小聲姐姐女朋友大姐是什麽症狀，我可以幫著看看】

　樓寧之有點兒理解莊笙以前為什麽那麽喜歡直播了，陌生人的善意和友好有時候比身邊環繞的那些人更能夠充實自己，只是當斷絕網絡這根線後，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

　但那些事情不是現在的樓寧之考慮的，她只知道她拿著手機到了超市，在周邊人或詫異或好奇，還有無所謂的目光中買了一堆菜回去。回家了就能戴上口罩了，樓寧之想了個辦法把手機固定住，直播做飯。

　她做飯不會刻意擺盤，就是很普通的家常做法，但是畫面裡人比菜式更吸引人，手先吸引了一堆手控，然後就是鏡頭裡偶爾會拍到她的側臉，顏狗一陣嗷嗷叫。

　【我的天，我有一種預感小聲姐姐的這個號有化成美食博主的趨勢】

　【舔手舔手prprpr】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愛你小聲姐姐女朋友】

　【我的媽呀這個比打毛衣還帶感】

　【我想問一下小聲姐姐女朋友，你用這個號直播做菜告訴過小聲姐姐嗎？不會她下次上號發現一堆人叫她美食博主吧[笑哭]】

　樓寧之說：“沒有，我就是一時興起，不會專門直播做飯的，你們不用擔心。”說著把一粒揉好的蔬菜肉丸子裹好麵粉，放進了油鍋裡，劈裡啪啦的滾油聲聽起來格外悅耳，樓寧之拿起手機往鍋裡對準攝像頭，“這個我照著菜譜新學的。”

　彈幕裡一片哀嚎。

　【在我打開這個直播的時候，我不知道這是個吃播，現在委屈得哭出來】

　【哇[嚎啕大哭]】

　【我餓了……】

　【在這一個周末的早上，誰能想到我會為了一個直播起來吃早餐呢】

　樓寧之：“已經九點多了，不早了，不吃飯容易得胃病的。”

　【吃吃吃，我已經起來了】

　【為肉丸子起床，決定今早上就吃炸丸子了】

　【再放兩個吧，口水】

　樓寧之把砧板上的丸子一個一個用筷子往裡下，原先的那顆已經炸成了淡金色，彈幕一半在求她把鏡頭挪開，一半瘋狂地表示痛並快樂著千萬不要停。

　樓寧之便一直用鏡頭對著，一直到能撈起來才把手機放回原位。

　樓寧之做完了今天要給樓宛之帶的飯，把直播關了，她把幾樣菜分別裝進分層裡，提著兩個保溫飯盒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哼起了歌。

　她在家裡轉悠了一圈，在沙發上躺著刷了會兒手機，到了十一點就吃了午飯，出發去醫院。今天也是幼稚鬼大姐和幼稚鬼二姐吵鬧的一天。

　明明給兩個人裝的是一樣的，樓安之非雞蛋裡挑骨頭說樓宛之碗裡的炸丸子比她大，手捏的不是機器做的，當然有大小之分，樓宛之就說這是樓寧之給她的特別的愛。

　樓寧之在邊上搗亂，比了個愛心後搭茬：“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

　氣得樓安之要過來揍她，兩個人在沙發上掐了一頓。

　樓宛之歎氣道：“幼稚。”

　兩個人同時厲眼瞪過去，樓宛之仗著自己是病號有恃無恐地哈哈大笑：“你們倆來打我啊？”

　樓安之和樓寧之同時在包裡拿出個本子，手裡拿著根不存在的筆，在紙上寫著什麽。

　樓宛之樂道：“你倆乾嗎呢？”

　兩人異口同聲道：“瘋狂記仇。”

　樓宛之笑得傷口疼。

　三姐妹玩笑了一中午，樓安之回去上班，樓寧之在病房裡陪她大姐聊天，四點的時候樓寧之回了學校宿舍，給室友們帶了三杯奶茶。

　方小雨一邊說著不要不要一邊拿得比誰都快，還拿走了唯一的一杯巧克力味的。付佳淡定地問躺在床上的談嘉魚：“你想要什麽口味的？”

　談嘉魚似乎戴著耳機，摘下來問了一句：“你說什麽？”

　付佳重複了一遍，並且對著商標把上面的口味念了出來，談嘉魚說：“我都可以，你先選吧。”

　付佳拿走了一杯。

　樓寧之把最後一杯給她遞了上去：“你感冒好點沒有？”

　談嘉魚伸手接過去，視線避開她的手和臉，落在奶茶上，說：“好了，你聽我聲音。”

　樓寧之聽了，連點兒鼻音都沒有，爬上了在她一側的另一張床，面對著牆開始換睡衣，澡堂子都一起洗過的人，什麽沒見過，付佳和方小雨坐在一張床上看電視，根本就沒把視線投過來，談嘉魚閉著眼睛裝死，但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如同魔咒一樣，不依不饒地鑽進她的耳朵。

　樓寧之把衣服垂直丟在桌邊的凳子上，晚點兒再用洗衣機洗，渾然不覺在她兩米遠的另一張床上的室友出了一後背的汗。

　樓寧之問：“你們今晚上想吃什麽？我請客。”

　一說到吃方小雨第一個積極發言：“川菜！”

　樓寧之否決：“我前幾天吃過了，pass。”

　付佳：“東北菜。”

　樓寧之：“……你看我眼神。”

　付佳默默縮頭：“好嘞。”

　樓寧之偏頭問宿舍裡看起來最靠譜的談嘉魚：“嘉魚，你想吃什麽？”

　“……”

　樓寧之抽了根筆，伸長了手刮了刮談嘉魚的腳底板，說：“吃什麽吃什麽，快出個主意吧。”

　“我有點兒不舒服，你們去吃吧。”談嘉魚“虛弱”地半睜著眼睛。

　“怎麽了這是？”談嘉魚身下的床板一震，樓寧之直接抬腳從她床上跨了過來，蹲在她身邊，手探向她額頭，“是不是又發燒了？”

　談嘉魚被她接觸過的那一片的皮膚灼如火燒，滾燙的溫度從額頭一直席卷到臉頰，再到脖頸，僵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樓寧之換手背測她臉上溫度，“好像真的溫度挺高的，小雨，你不是有體溫計嗎？拿過來測一下。”

　方小雨麻利從床上下來，在自己桌上的筆筒裡翻出來一支溫度計遞過來，樓寧之把溫度甩到35度，伸到談嘉魚腋下。

　談嘉魚：“不不不用了。”

　樓寧之：“你看你燒得都結巴了，趕緊測一下。”

　談嘉魚：“……不兒，我我我我真沒發燒。”

　樓寧之：“你你你你是真結巴了。”

　談嘉魚啞口無言：“……”

　方小雨和付佳兩個人樂得肩膀直抽抽。

　談嘉魚和她僵持了三秒，退了一步說：“我這裡太擠了，你回你自己床上去。”

　樓寧之：“哇，你當我樂意待在你這裡啊？好心當成驢肝肺。”

　談嘉魚又是頓了一秒，笑道：“那謝謝你啦。”

　樓寧之做了個肉麻的姿勢，一腳跨了回去。

　三分鍾後，談嘉魚下了床，把體溫計朝上鋪的方、付二人晃了兩眼，說：“我說了沒發燒吧，非不信我。”她把體溫計插回筆筒裡。

　樓寧之舊事重提：“吃什麽，給個主意。”

　談嘉魚依舊說：“我不舒服，你們去吃。”

　樓寧之敲床板說：“也沒說帶你去吃啊，讓你出個主意而已，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的，一點兒都不像個男子漢，你這樣怎麽找得到女……找得到對象啊。”

　談嘉魚反唇相譏說：“我本來也不是個男子漢。”第一回 就喜歡上個有女朋友的，這輩子怕是都要注孤生了。

　她為了及早中止這個話題，說完立馬說：“不知道吃什麽的時候就去吃火鍋，那麽多家呢，隨便你們挑。”

　“問題來了，這麽多家火鍋，我們應該挑哪一家？”

　“大龍燚。”

　“好嘞。”樓寧之往床上一倒，說，“六點出發，大龍燚。”

　方、付爆出一陣歡呼。

　談嘉魚靜靜地垂了一下眼簾。

　樓寧之蹺著個二郎腿，說談嘉魚：“我發現你和我女朋友真的蠻像的，都是那種關鍵時刻很能拿定主意的人，尤其是選擇吃什麽的時候，羨慕你們這種人。”

　“不一樣。”談嘉魚突兀地冒出一句，說，“我去圖書館了。”

　離她說完這句話，到她出門把門帶上，不到兩秒鍾。

　宿舍裡三人面面相覷。

　“她怎麽了？”一個人發問。

　“不知道。”一個人搖頭。

　“不知道啊。”另一個人也跟著搖頭。

　方小雨皺眉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我看她今天回來一直悶悶不樂的。”

　樓寧之說：“和我有關系嗎？她今天對我怪怪的。”

　付佳吸管嘬了一口奶茶，道：“應該沒關系，估計是私事，你想多了。”

　樓寧之點頭道：“那就好。要給她打個電話嗎？”

　方小雨說：“不要了吧，都是成年人了，給她點私人空間，晚點兒我們給她發消息。”

　三人達成共識。

　一到六點，407宿舍裡仿佛猛虎歸山，一陣激動的咆哮，三道蹬蹬蹬的下樓梯聲一前一後重疊在一起，“我包兒呢？”“我口紅呢？”“出門補什麽妝，又沒有人看你，再說了有老三在，咱倆就是去當人肉背景的，這麽久了心裡沒點兒數？”“我樂意，萬一有什麽帥哥就喜歡我這一款呢？”

　樓寧之站在門口催促道：“好了沒啊，這會兒去排號估計要八點才能吃上，再晚就九點了，吃完回來宿舍關門了啊。”

　“好了好了。”方小雨把口紅塞進包裡，踩著自己新買的羊皮短靴走到了樓寧之跟前。

　樓寧之衝她比了個大拇指：“您這是去獵豔的啊？”

　方小雨說：“我媽讓我找男朋友，我懶得專門去出門談戀愛，抓緊一切外出的機會，有更好，沒有就算了。”

　付佳把頭髮隨便綁了個馬尾，素面朝天，衣服都是簡單的衛衣長褲，如果說方小雨是精致派，她就是草圖流，樓寧之說：“有男朋友的就是不一樣。”

　這話一刀扎了方小雨的心。

　方小雨在一人胳膊上擰了一把，三個人你追我打地出門了。

　如果方小雨沒有否決樓寧之打個電話給談嘉魚的提議的話，她們會發現背後的宿舍床上靜靜地躺著談嘉魚的手機，繼而她們會發現談嘉魚不但沒帶手機，而且沒帶鑰匙和一卡通，此時正在校園裡漫無目的地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