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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世祖總在崩人設》第66章 糖果成精
樓寧之:“你到底為什麽離家出走?”

 問出這句話後,莊笙好半天沒回應。樓寧之推了推她的胳膊, 仰臉問道:“你睡著了嗎?”

 莊笙失笑:“你見過睜著眼睛睡覺的人嗎?我是在思考。”

 “思考什麽?”

 莊笙沒答話, 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思考什麽?大概是思考從哪裡說起吧,她一向不喜歡向人提及自己的過去, 不管是過去在學校和朋友混,還是後來來了帝都,她沒什麽交心的朋友,兩年前有交情還行的, 她也沒吐露過半個字。

 “我……”她皺起眉頭。

 “怎麽又不說了?”

 “不知道怎麽說。”莊笙嘴笨舌拙,“我家裡沒什麽好說的,爸媽都是普通人, 我也是個普通人, 因為和家裡關系緊張,所以衝動之下就離家出走了。”

 “哦。”

 樓寧之不甘心地問道:“就沒什麽細節麽?比如說家裡都怎麽相處的啊?”這要是換成她, 說她家裡情況能說上三天三夜不帶重複的, 她爸她媽, 她大姐她二姐,一想起來大姐二姐樓寧之心情就低落下去。

 “細節?”

 “細節。”

 房裡光線昏暗, 莊笙眯眼望著垂在半空的白熾燈泡,扣扣索索地在記憶裡找出幾個樓寧之口中能稱得上是細節的事情。

 “我……”剛說第一個字,她依舊習慣性卡了殼,要在心裡想一遍才能重新組織語言,“我差一點就沒能生下來,我們家重男輕女, 我爸爸喝醉了酒老是跟我說,為什麽我不是個兒子。我聽我奶奶說,我爸要打掉我,是我媽執意要生我下來的,為此我出生後在產房裡我爸都沒抱過我。”

 家裡三姐妹,並且在萬千寵愛下成長的樓寧之對這種事感到匪夷所思,甚至想把她爹打一頓。

 “因為是雙職工家庭,那時候計劃生育管得嚴,要是敢要第二個孩子就得下崗,所以我爸再不滿意,也只能接受了。好在隨著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可能是骨肉親情吧,他漸漸地對我展露了父愛。會抱著我到處走,會帶我出去玩,只是見到別人家有兒子,還是……我不知道怎麽說,反正他經常一個人在客廳,抽煙抽得很凶。尤其是過年親戚串門的時候,他在別人面前特要面子。說我閨女怎麽怎麽樣,不比兒子差,你們都落伍了,實際上等親戚一走,就會把我叫進房間,然後對我媽破口大罵,說她肚子不爭氣,說她當年為什麽不打掉我,我媽就默默地掉眼淚。”

 樓寧之:“那你媽呢?”

 莊笙:“我媽媽很愛我,我知道,但是連她也覺得我不是個兒子對不起我爸,對不起他們老莊家,沒能給他留個後。她是個溫良的性子,說話都溫聲細語的,相夫教女,傳統的賢妻良母。我爸脾氣本來就不好,見她越發逆來順受反而越發地變本加厲。好好吃著飯,動不動就摔碗摔筷子,茶冷了不喝熱了不喝,還會故意潑在地上,讓我媽來擦。喝醉了酒的時候尤其難說話,有一回我媽給他醒酒湯,他不肯喝,都澆到了我媽手上,燙了一手的泡,現在還有疤。我挺恨他的,真的,晚上想起來都會做噩夢。

 “我小學的時候成績很好,總是考滿分,但是永遠得不到我爸的誇獎,他只是冷冷地看著我的卷子,然後罵我為什麽不是個帶把兒的。我有一次看錯題了,數學隻考了九十分,他就讓我在客廳地上跪了三個小時。大冬天,南方家裡沒有暖氣的,地上很冰,跪完的那天晚上我就發燒了,但是第二天居然爬起來去了學校,挺神奇的。”

 視野裡的白熾燈泡模糊起來,莊笙總覺得自己是記不得那些事情了,現在才明白她只是不想去回憶,假裝把它遺忘掉了。

 莊笙緩了會兒,等視線重新清晰,才繼續往下說。

 “我也忘了中間心境是怎麽轉變的了,後來就自暴自棄了,小升初都是擦著線飄過去的,上了中學就和幾個一樣不想讀書的朋友混在一起,出去打架鬥毆,在學校就各種挑釁老師,還和老師打架,記了無數次處分,我媽苦苦哀求學校,好歹是沒把我開除。

 “初中畢業後,我就想啊,我乾脆不讀書了,反正也不是讀書的料,我出去打工,我去賺錢,把我媽帶走,離開那個渣男。我去那種大商場裡,白天扮玩偶,晚上在市中心人多的地方發傳單,一天加起來有一兩百塊錢。我攢了兩個月,攢了七千塊錢,給了我媽,我說:‘你跟我爸離婚吧,她不是個好男人,我不用他養也能活,我還能照顧你,如果你想找別人,我也絕對讚成。’你猜她怎麽回答我的?”

 樓寧之一直都是默默傾聽的狀態,冷不丁聽她這麽一問,愣了一下,說:“沒同意?”

 莊笙咧了咧嘴角。

 樓寧之看著她唇角的笑,心裡卻酸得很。

 莊笙:“她打了我一巴掌。”

 樓寧之忍無可忍,從她懷裡跳起來:“我操?”這什麽狗屁媽啊,還愛她,愛個屁啊,愛她自己還差不多。

 莊笙也坐起來,這樣的姿勢她也不大舒服,說話的時候胸腔裡一震一震的,“她打了我一巴掌後,罵我是白眼兒狼,說我從來不顧她的感受,我要她離婚,有沒有想過她自己想不想離婚。她覺得我爸挺好的,好笑吧,那樣一個男人,她還覺得挺好的。”

 “再之後呢?”樓寧之問。

 “錢沒收了,然後上交給了我爸,說是我孝順他的,我爸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出去給他買包煙,剩下的錢當作給我的獎勵。”莊笙說。

 樓寧之:“我操。”

 莊笙挺不愉快的心情被她弄得上揚了不少,笑道:“別操了,小姑娘家家的,你能操誰去?”

 操你啊。樓寧之嘟囔了一聲。

 “你說什麽?”莊笙問道。

 “沒什麽。”樓寧之衝她呲出一排小白牙。

 莊笙沒深究,歎了口氣,道:“打那兒以後啊,我就知道這個家徹底沒救了,我繼續上學混日子,直到遇到那個喜歡的人,我就開始發奮學習了。”她眼底浮上一絲冷笑,“我爸這回對我態度倒是好了不少,我估計可能是他年紀越來越大,覺得這輩子就指著我給他養老了吧,得對我好點兒,小恩小惠不斷,我也確實打算和他們和解了,家人沒有隔夜的仇,畢竟是我的親生父親。”

 可他們不該動她的日記本,她已經那麽小心地藏起來鎖好了,居然連鎖都要給她撬掉。她在那個家裡,是傀儡,是行屍走肉,是沒有自由的靈魂,出走三年來,她動搖過,也想念過那個偶爾也會有一絲溫情的家,但是從來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

 “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嗎?你喜歡的人拒絕你了?”樓寧之問她,否則情勢不會這麽急轉直下。

 “金魚腦不愧是金魚腦。”莊笙點了一下她的腦袋,“我不是跟你說還沒接近人家麽,就跑掉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他們撬了我日記本的鎖,把我日記給看了,裡面記了一些我很在乎的不能跟別人說的秘密。”

 樓寧之:“哦,那是得走,我爸媽要是敢看我日記本,我絕對跟她吵架,雖然我也沒寫過這種東西,我都讓小弟一號給我寫作業。”

 “找槍手你還挺得意?”

 “那是。”

 “好吧,我說完了,是不是很無聊?”莊笙問她。

 “沒有啊,不無聊,就是聽著太可氣了,你這麽好,他們居然這麽對你。”樓寧之感同身受,整個人都氣成河豚。

 莊笙:“我以前不好的,天天出去打架,老是請家長。”

 可惜在加了情人眼裡出西施濾鏡的樓寧之看來,她這叫“人不輕狂枉少年”,對莊笙的崇拜之情簡直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有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莊笙看著對方眼冒星星的表情,失笑:“幹什麽?”

 樓寧之飛撲進她懷裡,高高興興地摟著她脖子不停蹭。

 莊笙可太好了。

 她真的太喜歡她了,特別喜歡特別喜歡,快趕上喜歡大姐那麽喜歡了。不對,大姐最近做了那樣的事,她暫時不要喜歡大姐了,最喜歡莊笙。

 樓寧之蹭人的時候像小狗,全身上下一起動,臉蹭脖子,手蹭手,腳蹭腳的,莊笙無比慶幸剛才樓寧之沒讓她換衣服,她現在穿的還是長褲,要是睡覺的短褲,裸露的肌膚摩擦,現在怕是把持不住了。

 蹭著蹭著,莊笙就感覺不對勁了,她懷疑是自己想多了,因為對方似乎是蹭七八下之後夾雜在其中又親那麽一下,嘴唇的溫度和臉頰是不一樣的。再過了會兒,莊笙確定了,樓寧之是真的在偷偷摸摸地親她。

 就不能消停會兒麽?仗著自己是個直女就撩死人不償命。

 莊笙開始屏氣,幻想著在她身上蹭來蹭去的不是個人,是條狗,激不起她的欲望。

 樓寧之自以為她做得天衣無縫。

 以前沒發現自己心意的時候還沒有那麽明顯,現在發現了,感覺真的不一樣,莊笙整個人好像是糖果成精了,身上的味道又香又甜,甜得她想咬一口。

 唉,她怎麽就是個直的呢?

 樓寧之耷拉著耳朵,沮喪起來。

 她停了下來,莊笙出一後背的汗,不著痕跡地舒了口氣。

 樓寧之說:“我想睡覺了。”

 “好,”莊笙征求她意見,“我能不能先換個衣服?”

 “能。’這回樓寧之同意了。

 莊笙先悄無聲息地把垃圾桶放到床沿,然後把燈拉了。

 樓寧之叫道:“你還沒換呢,關燈乾嗎?”

 莊笙說:“沒事兒,我關著燈也能換。”

 樓寧之沒能看見她光著的樣子,非常失望。

 莊笙換下褲子的時候,順便在床頭櫃抽了張紙巾,故意把床板弄出很大的聲響,然後在這動靜的掩護下飛快地把紙巾丟進了垃圾桶。

 “睡覺吧。”她手腳規矩地平躺下來。

 樓寧之可憐兮兮的在她耳邊喊:“小聲姐姐。”

 莊笙呼吸一滯,顫著聲音問:“什麽事?”

 “你能不能抱著我睡啊?我害怕。”

 “可……以……”

 樓寧之就等這一句呢,一骨碌滾進她懷裡,好像剛剛那個小可憐不是她一樣,心滿意足地道:“睡了睡了,晚安。”

 “晚安。”

 莊笙像之前兩次晚上那樣,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感覺懷裡柔軟的身體瞬間僵硬了。

 這是怎麽了?

 兩人各懷心思睡了,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樓寧之的手探進了莊笙吊帶裡,正正好卡在她肋骨下緣,再往上一點就是飽滿的胸部。

 莊笙閉著眼感受著,身體往下沉了一點,樓寧之的手指動了兩下,如她所願地落在了胸前。

 莊笙嘴角無聲地翹了起來。

 天還沒有亮,她也看不見黑暗裡,睡在她身邊的女孩兒和她露出了同樣的表情,唇角翹得比她還要高。

 “早上好。”

 “早上好。”

 兩人睜眼的時候,彼此的肢體沒有半點出格之處,好像這一晚上除了開頭抱了一下,後來都是各睡各的。莊笙今天心情很好,樓寧之心情也很好。

 樓寧之問她:“怎麽笑得這麽開心?”

 莊笙說:“離我的六位數又近了一天,你呢?”

 樓寧之回答:“遊戲出新活動了。”

 兩人互相恭喜了一下,相當地不誠實。

 這天樓寧之送莊笙去了劇組,但是沒有進去,第一是因為避嫌,她一個投資商天天盯著,劇組的閑話越傳越離譜,她肯定忍不住要和人吵架;第二就是劇組是真的很無聊,哪怕有莊笙在,依舊是很無聊。

 她回了自己家裡,今天回來和昨天走的心情完全不同,望著空蕩蕩的家裡也沒覺得有什麽了,反正她晚上也不回來住,就是對不起剛來了一天的住家阿姨,她給住家阿姨封了一個夠她半個月薪水的大紅包,委婉地表示因為家裡出了點事,可能不能簽合同了。住家阿姨白撿了半個月的薪水,高興得跟什麽似的,當即高高興興地離職了。

 樓寧之回房間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看看衣服,看看遊戲機,什麽都想帶,她歎了口氣,要是莊笙住到她家來有多好,這麽大的房子可惜了,怎麽那麽擰呢就。

 最後她拎著兩個大箱子走了,回了莊笙的筒子樓,坐在床上給她兩個姐姐發微信,有點兒賭氣的語氣。

 【我也搬家了,別以為就你們倆會】

 發在了群裡,回復的卻是兩條私聊。

 【樓宛之:莊小姐那裡麽?】

 【樓安之:姓莊的?】

 樓寧之氣個半死,她倆現在連同屏說個話都不行了,愛怎怎地吧,誰樂意管她們。

 給兩人都回復了一句同樣的:【呵呵】

 放完嘲諷就把微信給退了,過會兒想起來莊笙也用這個給她發消息,又癟著嘴上線了。

 【莊笙:在家乖乖吃飯,叫外賣的話家裡地址是xxxxxxx】

 【莊笙:我晚上回來給你帶草莓,還想吃別的嗎?】

 【莊笙:冰淇淋怎麽樣?多買幾個放冰箱裡,你閑著沒事的時候吃】

 【莊笙:喜歡吃糖嗎?】

 【莊笙:餅乾喜歡嗎?堅果?葡萄乾?】

 樓寧之抱著手機倒在床上,一臉甜蜜地回信,要是現在莊笙跟她開視頻的話,就會聽到她滿眼的春水盎然,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樓寧之:吃飯,我待會兒就叫】

 【樓寧之:想吃】

 【樓寧之:冰淇淋要,糖要,餅乾要,堅果葡萄乾都要】

 【樓寧之:最想要你】

 她手下自然就打出來了,好歹在發出去之前看見了,嚇得一個激靈,從輸入框裡刪掉了,臉燒得很厲害。這麽不要臉的話,她居然說得出來?

 不對,她不是一直不要臉麽,這時候害個什麽羞?

 “啊……”

 樓寧之揉著自己的臉,眼睛藏在指縫裡,但她就是很害羞啊。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子的。

 感覺像是最愛喝的橘子味兒的汽水。

 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麽清晰地認識到,她有多喜歡對方。在這種強烈的喜歡下,再想勉強回到朋友關系是不可能的,不成功,便成仁。

 大姐跟二姐表白,現在二姐熬一晚上夜,早上不見人影,兩個人跟老死不相往來一樣。

 她不能那麽衝動,她要鎮定,悄悄地追,讓對方也喜歡上自己,再跟她表白,不能重蹈大姐的覆轍。手握了握拳,樓寧之鬥志昂揚地坐到了桌前,上網搜索:怎麽追求女生。

 當天下午,莊笙收到了一條奇怪的微信。

 【樓寧之:你的腿一定很累吧?】

 【莊笙:???】

 【莊笙:還行,劇組沒走什麽路,今天也沒吊威亞】

 【樓寧之:啊啊啊啊你撤回,上面那條撤回】

 【系統消息:莊笙撤回了一條信息】

 【樓寧之:繼續,快問我為什麽,快問】

 【莊笙:為什麽】

 【樓寧之:因為你在我的腦海裡跑了一整天】

 莊笙:“………………”

 作者有話要說:講個笑話,小樓要悄悄追人

 笙姐:令人窒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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