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欺負我,還管不管了?[圖片]】
樓安之給她配了一張手背被打紅的照片, 是她被打第一時刻拍的, 否則過了時間那紅就褪下去了。樓寧之手下沒用多大勁,虧得是樓安之皮膚白才能留下點痕跡, 這要是換個稍微黑一點的就融為一體了,評理都沒處評理去。
樓寧之欺負樓安之,這兩個人調個位置樓宛之說不定就信了,說不定還是她自導自演呢。這消息引申開的來意就是:吃飯都吃到幾點了, 怎麽還不回來啊,我在家裡空虛寂寞冷,你快點回來, 不回來我要哭暈在家裡。
樓安之有沒有這個意思只有樓安之知道, 反正樓宛之自己腦補了,不需要對方真的有這個意思。
樓宛之看到消息哪裡坐得住, 起身告辭。
路上就一個電話撥回去了:“想我了?”
樓安之:“恭喜你的自戀又上了一層樓。”
樓宛之順杆爬道:“那還不是你慣的。”
樓安之:“可不敢胡說啊。”
樓宛之:“為什麽你隔著電話給我發了個視頻?”
樓安之背抵著陽台的牆壁, 嘴角含著笑嗔道:“你真的好煩。”
樓宛之:“如果你能收一下你現在上咧的嘴角, 我就信你真的煩我。”
樓安之:“不跟你說了,趕緊回來。”
樓宛之:“好嘞。”
樓宛之被她三兩句話勾得心裡癢癢, 讓司機開快點兒,奈何路上紅燈太多,她再著急,回家也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幸好沒遇上堵車。
家裡只有樓上一間房亮著燈,樓宛之疑惑地眨了眨眼, 這怎麽回事?這麽早就要睡覺了?還是樓安之想快點那什麽,她晚飯吃了嗎?
樓宛之在門上按了一串密碼,大門滴的一聲開鎖,厚重地往裡推開。客廳裡一片黑,樓宛之順手開了燈,被沙發上窩著的巨型生物嚇了一跳。
樓安之聽到了汽車的聲音,此刻正從樓梯上下來,說:“別看了,你那親愛的膽敢以下犯上的三妹妹,已經挺屍快一個小時了。”
連姿勢都沒變過,不知道的以為被點穴了。
樓宛之揭開她身上的毛巾被,對上一雙幽黑安靜的眼睛,謔,還是睜著的。
“嗬。”樓宛之和她對上眼神,和樓安之如出一轍的反應,“你鳥悄兒地睜個大眼睛是要嚇死誰?”
樓寧之懶得多看樓宛之一眼,方才只是被揭開遮擋物的正常反應,現在她就緩緩閉上眼睛。
……沒完全閉上。
樓宛之眼疾手快地撐開了她的眼皮,樓寧之便翻成了白眼,也不反抗,就這麽懶懶地、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精氣神似地躺著。
樓安之和她小聲道:“是不是跟失戀了一樣?不會真失戀了吧?”
樓寧之沒有反應的肢體終於微微抽動了一下,滯澀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偏頭睜開樓宛之捏著她的手,嗓子不知道是因為許久沒有說話還是情緒不高而微微透出些許沙啞,道:“不是。”
樓安之可算是再聽到她說句話了:“那你是為什麽?”
“生理期。”樓安之說完這話便兩臂環胸,微微側身把自己面朝向沙發裡側,閉著眼睛對樓宛之說,“大姐幫我蓋上吧,我眯會兒。”
樓安之毫不猶豫地戳穿她:“什麽生理期,生理期你這樣睡會側漏的,我也沒見你換過姨媽巾。”
樓寧之:“……”
樓宛之抬手摸了摸樓安之的後頸,然後彎腰給樓寧之蓋好了薄被。
樓安之:“怎麽我說錯了嗎?”
樓宛之望著她笑,但那笑裡因為樓寧之現今的狀況而帶上一絲惆悵意味,“沒說錯,說得太對了。”樓宛之拉著樓安之往樓梯走去,樓安之不肯走,低聲:“你看她……不管了?”
樓宛之搖了搖頭,“不管。”
樓安之要往回走,樓宛之把她拽到自己懷裡,對樓寧之說:“我們倆今晚睡覺不鎖門,你想什麽時候過來就什麽時候過來,爸媽十一點前會回家,最好不要讓他們你這樣,否則他們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我建議你回房間床上躺著。”
宛安二人回房沒多久,就聽到隔壁的隔壁房間關上的響聲,應該是樓寧之聽了她的話回房了。
樓宛之從衣櫃裡挑了件睡衣,把身上的正裝換下來,問樓安之:“晚飯吃了嗎?”
“公司吃過了。”美人身形窈窕,肩窄腰細,但樓安之都要被愁緒壓得眉毛都耷拉下來,哪兒有欣賞的心思。
樓宛之把衣服掛上,伸了伸懶腰說:“瞧你心不在焉的,醫院說成公司。小樓那麽大個人了,該有自己的心事了,她想說自然會跟我們說,不想說也勉強不了她。”
道理是這個道理,樓安之說:“但你看她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哪兒是有心事的樣子?”
“那是什麽?”
“抑鬱症的前兆。”
“……”樓宛之拍了拍樓安之的腦袋瓜,“你啊,跟咱媽一個性格,一天天的心操得最多,把自己弄得悶悶不樂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
“站住。”樓宛之發現樓安之真的是個妹控,以前她們倆沒什麽貓膩的時候沒看出來,現在一對比,樓安之簡直了。
“你是她姐,不是她媽,她媽也管不了這麽多。”
“我放不下心。”樓安之一腳已經跨了出去。
“你信不信就算你去了她也不給你開門。”樓宛之在她身後說道,“你還會煩到她,你以前煩心的時候也被媽媽敲過門不依不饒地要進去,你知道是什麽感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樓安之回來乖乖地坐在了地上。
樓宛之好說歹說把她勸進了浴室洗澡,浴室裡的淋浴聲太大,誰也沒聽到她們的房門被一隻手推開了。樓宛之拿過浴巾給樓安之把水擦乾淨,說:“你先出去吧,我洗個頭。”
樓安之出去了。
“啊啊啊——”
樓宛之聽見樓安之尖叫抬腳便要跨出來,被迎面而來的樓安之撞了個正著,咚的一聲,兩個腦門撞一起,樓宛之顧不上自己,趕緊給她又吹氣又揉的:“怎麽了?”
“你家那個小兔崽子在外面,不聲不響的,我還沒穿衣服呢!”
樓宛之:“……”
剛剛還一口一個擔心愁得不想洗澡現在就小兔崽子了,女人心,海底針。
但她們倆進來就沒拿衣服。
樓宛之從浴室裡探出一個腦袋,對外面說:“小樓,你先出去,讓我們穿一下衣服。”
樓寧之:“我剛剛是躺著的,什麽也沒看見,就聽到二姐大叫,把我還嚇一跳。我現在就出去,好了叫我。”
關門聲響。
樓宛之把浴巾給樓安之披著,樓安之貓著腰出來,房間裡果真沒有人了。她三下五除二套上了內衣和浴袍,接著遞了一件到浴室裡。
十分鍾後,在門口站著的樓寧之被請了進去。
宛安二人穿著同款浴袍,一個站一個坐,樓宛之說:“你要坐床上還是坐沙發上。”
“坐床上吧,床上親切。”樓寧之往床上一癱,招牌躺。
樓安之要拉她起來,被樓宛之用手勢製止住。樓寧之就著這樣的姿勢看她們,說:“女才女貌的,你們倆真般配。”
樓安之:“誰是才誰是貌?”
樓寧之:“你自己心裡沒點兒數嗎?”
她總能一句話激起樓安之的怒火,天生點滿的技能點。
樓宛之頗為受用,手摸了摸她散落在床上的黑色長發,涼涼滑滑的,手感很好,樓寧之突然感歎起來她們倆的感情,一定不是空穴來風,她問:“你心情不好和莊笙有關?”
樓寧之沉默。
樓宛之招來樓安之,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樓安之走開了,不一會兒帶回來一包糖。樓宛之把包裝袋拆開,往樓寧之嘴裡喂了一顆。
樓寧之品著嘴裡葡萄味的糖,終於開口了。
聽她說完樓宛之有點犯難,因為她沒經歷過這種情況。說白了還是異地戀造成的問題,兩人聚少離多,樓寧之因為習慣了一個人獨處,反而不適應兩個人在一起的氛圍,不是不愛,而是越來越習慣沒有她在的生活,這個問題根本無解。
樓宛之又給她投喂了一顆糖,緊急上網查資料。
一查還不如不查,十個有八個不是分手了就是分手了,異地戀需要克服的問題不僅僅是時間和空間,僅僅依靠聊天和視頻,終究比不上朝夕相處,久而久之,連心也疏遠了,這不是人力能夠輕易控制的。
樓寧之和拿著手機的樓宛之對視了片刻,兩人各自沉默良久。
樓寧之說:“我回房間了。”
樓宛之沒留她,樓安之拉了一把樓寧之的手腕,但是面對對方詢問的眼神,她松開了手。樓寧之說:“我喪一會兒就好了,不是什麽大問題,過年就出去玩了。”
大姐二姐不能給她解決問題,樓寧之沒太失落,她知道自己症結在哪兒,和她們說只是不想讓她們太擔心,正如她自己說的,情緒是間歇性的喪,明天一覺起來她就滿血復活了。
但是為什麽她現在一直睡不著,難道要睜眼到天明嗎?
樓寧之在床上輾轉反側,床頭櫃上的時鍾已經指向了凌晨三點,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按開了燈。點開了微信界面,置頂聊天是莊笙三個小時前給她發來的“晚安”,她順著聊天列表一直往下翻,終於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要說異地,沒有比中學就談戀愛,然後就進了娛樂圈,異地十幾年還修成了正果的來影更有經驗了。
【在嗎?來影姐】
凌晨半夜發消息過去,估計她都睡了,也許待會兒自己就睡著了,明早起來什麽事沒有。樓寧之剛在聊天欄裡敲下自己的問題,便一個一個字地刪掉了,決定數水餃繼續嘗試睡覺。
叮咚——
來影:【在】
樓寧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她懷疑來影其實是個機器人不需要睡眠,而且不止存在一個來影,她有無數個分身,專門有一個幫她收發消息。
【都這麽晚了,你為什麽還會在!!!】樓寧之用感歎號表達了她的強烈質問。
來影:【當然是因為愛你[摳鼻]】
樓寧之:【你一個大明星用這種表情良心不會痛嗎?!】
來影:【不會啊,不僅不會痛還美滋滋】
樓寧之:【隔著屏幕我聞到了一股春心蕩漾的氣息】
來影:【被你猜中了,剛結束夜生活,賢者時間中】
樓寧之:【……】
她並不想知道她晚上做了什麽,尤其是在莊笙剛離開的第一個夜晚。
來影:【騙你的,我在加班,這麽容易就信了﹁_﹁】
樓寧之心情頓時就好多了:【加什麽班?】
來影:【我不是和原公司解約了嗎?現在自己開工作室當老板,事事都得親力親為,麻煩著呢,幸好老陸給我派了幾個老手過來,不然我更焦頭爛額】
樓寧之:【那你先忙吧】既然她這麽忙的話,自己就不用這種小事麻煩她了。
來影:【你還是跟我說吧,這麽半夜只有你來找我,我看電腦快睡著了,你趕緊陪我聊天提提神】
樓寧之:【那,我就直說了,你方便接電話嗎?】
來影環視了一圈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說:“方便,你打過來吧。”
樓寧之給她撥過去了電話。
對著這位異地經驗豐富的前輩,樓寧之說的就比大姐二姐詳細多了,包括她經常有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情緒,對著來影都能毫無保留地坦白出來。
來影握著手機,“唔”了一聲。
“每對情侶都有每對情侶的特殊地方,要說完全針對你的經驗,我說不出來,但是說一點籠統的吧,你可能也在網上看到過。”
來影咬著唇,神色有點為難。
“要不我說我們怎麽做的吧,你看看能不能得到一點啟發。”
“好。”
“我們是高中在一起的,我大學考到了北京,他在家裡,那時候就開始異地了。我大學就開始接戲了,寒暑假不能回家,通常都在外面拍戲,他就來劇組打雜,見我的時候順便賺點零花錢,辛苦是挺辛苦,但是年輕人嘛,為了愛不顧一切什麽的,現在想想挺浪漫的。”來影笑了笑,笑容裡帶著懷念。
可接著她歎了口氣,久久不再說話。
“來影姐?”
來影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再說下去了,她是因為事業不得不把他們倆戀情轉入地下的那個,是因為她兩個人才必須異地,承受聚少離多,她根本不知道她的丈夫那些年的心情,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過來的。
“沒什麽。”來影靠在椅背上,說,“想起了一些事情。”
“你剛剛說的還沒說完。”
“說完了,就是我在工作,他偷偷摸摸地找各種機會來和我見面,辦成各種各樣身份的人,保安、攝影師、保鏢,為了不讓那些能夠掘地三尺的狗仔認出來,還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化妝,我有假期了會和他聚一聚。絕大部分就是心裡那股無論如何也不要分手的氣兒在撐著,我們明明還相愛,為什麽要分手。”
也有撐不住的時候,來影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電影開拍前的關鍵時刻毀約嗎?”
“你之前說……”樓寧之記得她後來和來影聊天的時候,來影說過。
來影打斷她說:“我之前說,是因為覺得差不多是時候公開了,反正遲早要公開的,任性一次就任性一次。”
樓寧之心臟沒來由地一沉,所以,她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來影苦笑道:“六月份的時候我在家裡準備《破雪》的電影,他請了一個長假,到北京來陪我,一直陪到我進組的前幾天。就在他回到家的那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他的電話,好像是喝了酒,也許喝醉了,也許沒有,他一個鐵骨錚錚被歹徒捅一刀都不會掉一滴眼淚的大男人,在電話裡對著我哭得泣不成聲,說他堅持了十年了——我上學早,十七歲就到北京念大學,到今年正好十年快十一年,他可能要堅持不下去了,說對不起,就這麽散了吧。”
“為什麽……”樓寧之喃喃道。
“他在北京還好好的,體貼溫柔,處處周到照顧我,一回去就不行了,估計是短聚過後長久分離這樣的落差經歷了太多次。我聽他哭了很久,從一開始的啕嚎大哭到最後的抽泣哽咽,推了電影,買了最早的一趟航班飛了回去,領了證,發微博公布結婚,出去度蜜月,一氣呵成。”來影故作輕松道,“瀟灑吧?”
“瀟灑。”除了這個樓寧之還能說什麽呢。
看似瀟灑卻是絕境之下的孤注一擲,如果那天來影沒有回去,說散就真的散了。
樓寧之感到一陣陌生的茫然和恐懼,她有朝一日也會像來影的丈夫一樣麽?
來影說:“我們倆是異性戀況且如此艱難,你們倆就更難了,要公開不可能,除非莊笙不混圈了。不過好在上次新聞爆出來以後,網上再傳也傳不出什麽花兒來,你們倆在外面注意點兒,不要被拍得太曖昧,這種緋聞沒有真憑實據,很快就會不攻自破,網友也會習以為常。”
來影說:“你們兩個同性別也有好處,可以遮掩,對外一切都說是好姐妹,別人還能按頭讓你們倆親嘴然後拍照不成?現在主要問題是,她要拍戲跑通告,你要上學,分開是在所難免的,將來如果你不工作的話,或者變成她的專屬攝影師——我記得你是學攝影的,距離會靠近很多。”
說來說去又回到了老生常談的那句話,來影道:“要堅持下去,還有兩年半。”
還有兩年半。說長不長,幾百個日日夜夜,說短不短,她們倆剛剛走過一年半的時間,已然危機重重。
來影:“過了這兩年半就好了。”
樓寧之心裡一片木然地想:真的會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來影毅然毀約之謎就此揭開,不過是迫於無奈罷了,老公都沒了拍什麽電影﹁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