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沈向恆助理的誤會,簡淮是一點也不知道的。
下午等戲的時候,簡淮坐在沈向恆跟前跟他對戲。下午的這場戲是因為救兵還沒來,兩個人一起在森林裡面打獵,在山洞裡共渡過一晚的戲份。
簡淮在說自己的理解:“關志文害怕被九王爺發現自己的不軌之心,所以他在山洞裡的心情應該是比較忐忑的,所以我應該表現的稍微束手束腳?”
沈向恆坐在躺椅上,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一言不發。
就是這麽簡單的一眼,讓簡淮居然開始如坐針氈起來。
他最難受的就是在沈向恆這裡不爭氣,比起這樣,他寧願被郭導罵,也不想接受沈向恆一個失望的眼神。
簡淮抿了抿唇:“錯了嗎?”
沈向恆拿過保溫杯喝了口:“繼續。”
“……好。”
簡淮又翻了一頁:“九王爺醒了後要去打獵食物,關志文主動跟了上去。因為他們剛剛接過吻,又因為心虛,這個時候他對九王爺應該沒有殺心的,所以我就不用表現的太壓抑。”
沈向恆嗤笑:“說完了?”
簡淮尷尬的點點頭,他這點水平果然不夠看。
“順序錯了。”沈向恆順手點了根煙,拿過簡淮的劇本看了兩眼:“他跟去打獵的時候才應該是束手束腳有殺心,在山洞九王爺發了高燒,那個時候的關志文才是真的關心九王爺。”
簡淮不懂就問:“為什麽?”
沈向恆言簡意賅:“九王爺自己發燒,只要放著不管,他自己就死了,關志文還需要束手束腳?”
“……”
言之有理。
簡淮懂了。這裡空氣慢慢彌漫起一股煙味,他看著沈向恆嘴角的煙,為了能更好的配合拍攝,聽說沈向恆才從上一個劇組出來沒半個月就進了這個組。上部戲是軍旅,沈向恆的皮膚也曬黑了不少,但他本身五官深邃,氣質優雅,膚色稍深反而更添了幾分性感。
不過,
怎麽又抽煙……
沈向恆見簡淮一直盯著自己的煙看,他挑眉:“看什麽呢?”
簡淮做賊心虛,正好看到有個蚊子落在沈向恆的身上,趕緊說:“就,剛剛看到有個蚊子在脖子上。”
沈向恆一愣。
簡淮又看了幾眼:“飛走了。”
“……”
沈向恆給他氣笑了:“你故意等它吸完血了才說?”
“我沒。”簡淮冤枉,但還是建議:“你這有花露水嗎,先塗一塗吧,一會兒該癢了。”
沈向恆按滅了煙:“在助理那。”
簡淮知道茶茶在外面,他尋思著喊一下,結果剛準備起來,就跑過來個小姑娘,她說:“簡老師,這個是王哥讓我帶給你的,這瓶是消毒水,這板是傷藥,還有這瓶是驅蚊的花露水……”
小姑娘說的很詳細,一大堆的東西被放到簡淮的懷裡。
簡淮收下:“謝謝啊。”
“不謝不謝。”小姑娘擺擺手,剛要走又想起來:“對了,王哥說給您搭的那個休息棚過明天就能用了。”
簡淮沒想到總製居然這麽不經嚇,有些好笑:“替我謝謝他。”
小姑娘說好,就趕緊走了。
主要是她覺得旁邊的沈影帝忽然之間殺氣有點重,她害怕。
簡淮把懷裡的東西整理了一下,看到花露水挺高興,對沈向恆說:“不用去找茶茶了,我這裡有,用我的吧?”
坐在椅子上的沈向恆瞥了眼那花露水,冷笑一聲:“簡老師自己留著吧,畢竟是總製的一份心意。”
???
簡淮微訝的瞧著他,遲疑道:“沒事的,這個大家都有的……”
“哥。”茶茶從外面進來,還端著果盤:“剛剛導演給的。”
沈向恆“嗯”了一聲:“放哪兒吧,驅蚊膏帶著了嗎?”
茶茶把果盤放在桌子上,從口袋裡面掏出來:“在身上呢。”
沈向恆伸手接過來,
從頭到尾沒再多跟簡淮說一句話。
簡淮□□晾在旁邊,有一種莫名的尷尬。他說了他有,但是沈向恆還是用自己的,擺明了就是不要沾上半點關系。他有準備接受沈向恆的冷落,但是當這冷漠疏離真的來臨時,他居然疼的渾身控制不住顫栗。
簡淮攥著手裡的花露水,盡量控制呼吸不讓自己情緒外漏的太明顯,他竭盡所能的維持那最後一點點的體面:“那個……”
沈向恆撩起眼皮看他。
“戲也對完了。”簡淮深呼吸,站起身:“我就先過去了。”
一手抱著消毒水和花露水,一手拿著自己帶來的劇本。簡淮的步伐很快,沒有過多的糾纏和話語,掀開簾布就離開了。
他一走,原本還有點溫度的棚子,徹底進入寒冬。
“砰!”
驅蚊膏被沈向恆扔在木板桌子上,旋轉幾圈,發出刺耳聲響。
茶茶被嚇的一抖。她看著沈向恆,椅子上的人正慢條斯理地擦手,面色平靜無波,看不出來心情到底如何。
就在她忐忑的時候,卻聽沈向恆說:“劇組的避暑藥發了嗎?”
茶茶一愣:“還沒。”
沈向恆隨手捏起個哈密瓜吃了口:“總製那邊說什麽時候發?”
“……”
以前沈哥從來不關心這種事情啊。
茶茶感覺遇到了知識盲區,但還是老實說:“沒問呢,要不我過去問問。”
“不用。”
沈向恆站起身,面上掛著“和善”的微笑:“總製也忙,總是要理解的。”
茶茶也不敢說,也不敢問。
雖然她覺得總製可能要涼。以前沈哥要搞對家的時候也是這樣笑的,最後對家死的很慘就是了,總製你保重吧。
劇組的現場已經在準備了,郭導還在跟簡淮講戲。講的就是一會兒在森林要拍的那一場戲,跟沈向恆說的沒錯,簡淮領會的心理順序錯了。
郭導說:“你之前應該也和向恆對過戲吧?”
簡淮大方承認:“是的,那個時候我也說了自己的想法,沈哥也給我糾正了,他說的跟您給我講的一樣。”
“正常。”郭導臂彎夾著劇本,一邊拿著扇子扇風:“向恆這麽多年恰過多少戲,你才恰過多少。他能教你的多了去了,平時沒事你也多跟著他學學,老戲骨幾句話,省你少走多少彎路。”
簡淮苦笑了下:“是。”
他也想啊。
其實也沒奢求太多,隻想能正常的說說話,聊聊天。如果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有那麽些許的交情,以後見面還能聊上幾句。
結果中午的事情讓簡淮徹底明白,就是他一廂情願而已。
郭導看不遠處的沈向恆來了,招了招手:“這邊!”
沈向恆走過來,他是坐好了造型過來的,修長挺拔的身軀將黑色的烏黑袍子撐了起來,端的是玉樹臨風一詞。劇中的九王爺長的英俊瀟灑,而沈向恆本身眉宇間就帶著些痞氣,再加上那張臉,難怪定妝照出來的時候,一眾書粉一本滿足。
沈向恆在簡淮的旁邊站定:“可以拍了?”
“嗯。”郭導看了看天:“據說明天有陣雨,山上的路不好走,明天要是過來,就只能拍山洞裡面的一場戲了,咱們抓緊一下時間。”
沈向恆點頭:“沒問題。”
郭導看了眼簡淮:“你就帶一帶簡淮,別太壓著他就行,小淮,你沒問題吧?”
劇組裡面壓戲這種事情,有人能接受,有人接受不了。
壓戲的人演的太出彩了,被壓戲的人往往就會顯得黯然,最後不太容易被觀眾記住。
簡淮一點問題都沒有:“沒事,我都聽沈哥的來。”
郭導樂了:“喲,向恆,你看看,小淮多懂事啊,對你百依百順的。”
“……”
簡淮沒想到導演會這麽說,一時間窘迫的耳朵都紅了,不敢抬頭看沈向恆的表情。
沈向恆卻冷笑了一聲:“我可受不起。”
郭導的笑容一僵。
他還以為沈向恆跟簡淮的關系不錯呢。
但話頭是他挑起的,只能他圓:“你可別自謙啊。這一鏡頭準備一下,先拍遠景,你們倆就背對著鏡頭走就好了。”
簡淮說:“好。”
於是場務過來清場,服裝師和化妝師做最後的調整,一切就緒後才開始打板:
“《月落烏啼》第六場一鏡一次!action!”
微風吹拂過樹林,林間小道上,九王爺走在前面,關志文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
越走越遠。
已經過了收音師能收的距離了,後面基本就是拍背影了。
簡淮看沈向恆頸脖彎腫脹起的小包,輕聲:“驅蚊膏沒塗嗎?”
沈向恆一言不發。
簡淮內心輕歎氣:“我那有花露水……”
“總製送給簡老師的禮物。”沈向恆側目瞧著他,嘴角勾著笑:“簡老師就自己留著用吧。”
禮物?
簡淮終於察覺出來不對了,沈向恆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聯系起來中午的小助理,一個可怕的猜想在腦海裡面形成。
簡淮哭笑不得:“我跟總製不是那種關系,你以為我饑不擇食啊,我就算真的要找個金主,那還不如找卡……”
沈向恆一愣,他危險的眯起眼:“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