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種事?”
柯爾柏洛斯將沾血的外衣遞給手下,聽到分管經理說這事時, 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千真萬確。”分管經理整個頭都已經大了, 他隻感覺現在自己脖子上頂著的不是腦袋, 而是咣咚咚一晃就響的水缸,隨便一張嘴都是翻湧的苦水:
“他玩了一晚上的老虎機, 賺了整整四百萬,中途我去總控室叫人把機器的概率給調了,結果他還是一直搖中大獎, 我真的人都傻了,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呢?用老虎機贏一晚上, 這概率和明天就要世界爆炸的概率差不多吧?”
柯爾柏洛斯將手伸到水龍頭下,水流將鮮紅色的血從他手上帶走, 稀釋成粉色, 他連指甲縫都不放過地將每個角落都洗的乾乾淨淨, 道:“然後呢?”
“然後他們租了個套間住下了, 明天還要繼續賭的樣子,你說他要是玩別的也就算了, 我還巴不得他多贏點, 偏偏玩老虎機, 這個我們要怎麽抽水啊!”
賭場每個部分的營業額是會上報到老板那邊去的, 萬一老板看到了昨天的流水……分管經理打了個寒戰。
“明天他要是再賭的話, 你讓他去玩別的項目不就好了。”
分管經理:“萬一他不願意呢?”
“萬一他不願意,該怎麽做應該不用我教你啊。”柯爾柏洛斯關上水龍頭,擦乾淨每一根手指, 確定不再有絲毫血腥氣息,他抬眼看向鏡子中惴惴不安的分管經理,臉上沒什麽表情,“只要不鬧到主人的面前,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主要是和他一起來的一共有七個人,看起來都不是很好惹的樣子。”分管經理的冷汗嘩啦啦地流,“而且不少人都已經記住他了,還把他叫做什麽老虎機皇帝,您是沒看到,最後就連那些賭到最瘋的客人都忍不住去看他玩老虎機了,桌子得空了三分之二呢!”
“這樣嗎?”柯爾柏洛斯皺起眉頭,他也看出分管經理的確在緊張害怕,想了下道:“算了,明晚我去看一眼吧。”
“那太好了。”分管經理松了口氣,整個人都要癱軟下去了,“這事情實在古怪,我怕我稍有疏忽處理不當惹怒了老板,管事您願意管,就再好不過了。”
“嗯,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有了,”分管經理搖搖頭,最終還是沒忍住道,“那些人一共有七個,五男兩女,住在奧林皇家A區08號,我總覺得這群人不一般,等下例會,我得讓其他經理和荷官多注意一下。”
此時已是深夜,卻也是整個賭場中最熱鬧的時段,每個桌上都空無虛席,荷官面帶著得體的笑容為賭客發牌計算賠率,當收到小費時,臉上的笑容就更加令人賞心悅目。
不少專門陪玩的俊俏性感女郎坐在客人身邊或腿上,在他們或輸或贏時用高超的手段和技巧,引誘他們繼續賭下去。
各種各樣的香水味道和說話聲混雜在一起,燈光明亮如晝,玻璃是雙邊模糊的,既是防止外面的未成年人看到裡面的景象,也是不讓賭客們被外界環境的變化吸引注意力,這一切的精心布置,都恰如一座巨大的牢籠,不想放任何人出去。
十數間開闊的連通大廳,旁邊有專門的酒水區可供暫時休息,這裡燈光驟然轉成迷幻的藍調,照在小舞池中央圍繞著鋼管翩翩起舞的女人每一寸皮膚上。在這裡,只要有足夠的錢,你可以購買到除了違禁品之外的任何的酒水,也可以向侍者出示vip金卡,提出自己特殊的要求,他們會為你安排房間,以及提供漂亮的男生或女生。
崔左荊坐在卡座中,身下是上等的皮料,捏著一杯加了冰塊的“教父”,口中威士忌和杏仁利口酒混合後酒香濃厚。董征在他旁邊,西裝革履,一條腿豪放地翹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皮鞋的鞋尖鋥亮。他整個人放松地後仰,雙臂展開搭在靠背上,以一種十分霸道的姿勢宣示著少年的所有權。
崔左荊將最後一口酒吞下肚,還沒完全融化的冰塊含在嘴裡,被咬得哢哢作響。他似乎有些醉了,緋色一路從脖頸爬上臉頰,最後連眼角都飛上誘人的潮紅,哼哼著拱進董征懷裡。
暗處角落裡一直注意著他們的侍者見狀熟練地上前,禮貌地問詢需不需要提供一些幫助。
“幫我準備一間房。”董征從口袋裡掏出兩摞十枚的籌碼給侍者,侍者心照不宣地收下,瞟了眼正扒在董征身上的少年,道:“請跟我來。”
董征撈著崔左荊的腰將他帶起來,襯衣下擺被手臂蹭的掀起來一些,露出一小塊光滑的皮膚,得以窺見腰線的流暢。少年耍酒瘋似的踮著腳想要親他,最終董征磨不過,低頭給了他一個短暫的吻當做安慰。
大多數人對這種場景都見怪不怪,專注著自己的事情,只有頭一次進來的新客,才會沒見識地東張西望,朝這對顯然要去做一些不可描述事情的同性戀人投去好奇或驚奇的目光。
在小型舞池前的晃動光束中穿過,董征跟在侍者身後,走過側旁的小門,穿過長長的華麗走廊,進入住宿區。
兩個區域之間的隔音做的很好,能確保無論酒水區怎麽鬧都不會吵到休息的客人,侍者打開了一扇空房間的門,將房卡交給董征,禮貌道,“先生明天中午十二點記得去前台登記一下就好。”
董征點頭當做對侍者的道謝,隨即便關上了門,對這種急切侍者早已見怪不怪,重新回去自己所負責的區域,繼續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崔左荊抱著董征的腰,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他抬頭自下而上地注視董征,雙頰緋紅,眼神迷亂地撒嬌道:“哥哥你好帥,我要在哥哥的鼻梁上滑滑梯,還要在哥哥的睫毛上蕩秋千~”
董征嘴角抽動了下,隨即不加掩飾地笑起來。他捏住崔左荊後頸皮,望著他雙眼,道:“哥哥你才是真的帥,哥哥的笑是萊茵河畔的陽光,能叫人融化成春水;哥哥的唇是微風中綻放的春櫻,散發著甜美的芳芬;哥哥的眼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映照著人世間一切的美;哥哥的皮膚是威尼斯的玫瑰,叫人隻想親吻;哥哥的嗓音是聖子施洗時天國奏響的歌,就連最嬌俏的百靈都沉醉不敢張嘴。”
崔左荊:……………………………………
崔左荊前一秒還迷亂的眼神此時此刻變得無比清醒,他作勢乾嘔一聲,錘了董征胸口一拳,笑道:“這都什麽東西啊!你到底從哪裡學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人設都崩塌了好嗎!”
最可怕的是,這人說的竟然還有點押韻!這也太惡心了吧!
“我從來都沒有什麽人設啊。”董征笑的都快喘不上氣來了,他在崔左荊鼻尖上蜻蜓點水地親吻一下,道,“我可以是你想要的任何樣子。”
崔左荊切了一聲,臉上的紅說不清到底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些別的。其實他酒量好著呢,剛才醉酒的樣子都是故意和董征表演給侍者看的,為的就是進入酒水區的這片休息區域,正常在前台登記住宿的客人是沒法要到這一片的房間的。
崔左荊從口袋裡掏出傅哲的鑰匙,古銅色的鑰匙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反應,但身負時間力量的崔左荊能夠感受到上面微弱的能量波動——傅哲的碎片就在這棟建築裡。
他正色起來,問:“怎麽樣?”
董征在酒吧和崔左荊喝酒的時候也沒有浪費時間,一直在入侵賭場的監控系統:“差不多了,他們安保挺嚴密的,幾乎沒有漏洞,廢了點時間,如果再久一點,不光是攝像頭,就連賭博機的程序我應該都可以控制。”
賭場每個角落裡都安裝著無數攝像頭,特別是賭桌上方的天花板上,一是方便調監控查看有沒有出千,二是能對賭客們造成一定的壓迫感,叫他們在鬧事或者出千之前有所顧及。
“確定不會被人發現嗎?”
“我偽造了一個假的訪問身份,借用了他們一個主管的號碼,只要不會往總控室走,再及時清除痕跡應該就不會有風險。”
崔左荊明白董征口中的“應該不會”就相當於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可能性不會,除非他們能倒霉得像用老虎機賭了一整晚後回到房間裡的藺航之一樣。
那真是令人潸然淚下。
“那就走吧。”
兩人走出房門,走廊上人並不多,彼此相互不認識,也沒人注意到董征和崔左荊。
越靠近碎片,鑰匙上的空間波動就會越強烈,這源自於同種力量之間的相互感應,其實崔左荊和維克多也都能親身感知到碎片的位置,但不如使用鑰匙那麽靈敏。
一路上攝像頭中的所有畫面全都呈現在董征腦中,內核迅速計算出隨後可能會有工作人員出現的概率和時間,有這麽大一個作弊利器在,兩人繞過所有人,順利地推開一扇寫著“閑人止步”的藍色窄門,進入工作人員專用的通道。
“前面應該是另一個區域了。”董征的聲音低低響在腦中,“像是後台。”
崔左荊小聲問:“人多嗎?”
“不多。”
沒有了血契,兩人不再能隨時通過連接直接交換思維了,但還好董征有密匙通訊的能力,可以不用出聲的進行交流,效率雖然不比血契,也十足的好用。
前方是個轉角,董征抬手做了個等等的手勢,崔左荊停住腳步。攝像頭清晰地照出兩人的背影,一個身材高大深色皮膚年輕男人,還有個西裝革履有些禿頂的白人男子,看起來像個經理。
與此同時,董征和崔左荊口袋中的鑰匙同時開始隱隱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 董征:時不時說說騷話的確很爽呢(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