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莫名的感覺害怕,說來也奇怪,人就是這樣的,有些人哪怕不惡言惡語,也足夠能令人感到害怕。
為了消除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人拿下來。
知府給自己壯了壯膽子,高聲:“來人啊,把他們都給我拿下來!”
身後的一圈官兵得令後都要撲上來,沈燕然冷笑一聲,一腳踹過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人,他的內力深厚,這一腳踹下去一個人被踹的飛了出去,把五六個人都帶著躺倒在地。
知府一愣:“襲擊衙門官兵,罪加一等,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相比較起官兵來,這些官兵壓根就不是沈燕然的目標,將簡池扔給王二胖幾個人保護起來,幾個轉瞬之間沈燕然的身影就出現在知府的面前,他的力道很重,一拳都把人給打趴下了。
如果不是因為還有留下來定情,簡池懷疑沈燕然一定會殺了他,
知府一到下在地上官兵們都開始慌了,這是一種怎麽樣的牛人,連知府都敢打,那如果打死他們不也是小菜一碟?
山腳下的平安奇帶著一列人跑過來,是隨禦駕保護的禦林軍,禦林軍們上來後就將一群官兵給鉗製住了。
知府的臉上被打腫了,鼻子也流下來鼻血,他啞聲道:“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你們不要命了嗎……”
平安奇跪在沈燕然的面前:“奴才救駕來遲,還請陛下贖罪。”
沈燕然淡淡道:“無妨。”
不遠處的知府一愣,雙目瞪大的看著沈燕然,一臉的不可置信,但很快面上就覆蓋上了一層死相,呐呐道:“陛下?”
沈燕然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敢當,這裡不是你做主嗎?”
“噗通”
知府在地上跪了下來,早就沒了剛剛的威風勁兒頭,他猛地開始磕頭:“陛下,陛下您聽我解釋,真的不是這樣的,臣知道錯了……”
沈燕然冷笑了一聲:“你想來找你的兒子?”
知府一愣,整個人的心都要涼了,如果沈燕然不問,他或許還能夠抱有一線希望,但這位閻羅王問了,一切就是真的懸了。
沈燕然淡聲:“浙杭一帶的督查禦史王大人是你的保護傘?”
知府不敢說話。
“或者你想孤把你全家上下的首級都送到你面前來才肯開口?”沈燕然的語調懶洋洋的,其中隱藏的戾氣十足。
知府整個人的身子都在顫抖,他一直都知道沈燕然殘暴不仁,今天一見果然不錯,白了白臉,他說:“難道臣說了,陛下就會放過我一家妻兒?”
沈燕然笑眯眯:“沒準兒。”
知府思慮了一會兒,重重地磕了頭:“不過都是為了生存罷了。”
這個社會,異類總是會被排斥的,一群染缸裡面終究容不得白顏料獨存,要麽被消滅,要麽為保全自身乾脆融為一體。
沈燕然嗤笑一聲。
後面的王二胖湊上前來:“呸,你別假惺惺的了,你放任自己的兒子魚肉百姓,欺男霸女難道也是為了生存,逼迫他國的難民多加賦稅,難道也是為了生存,你私相授受,貪婪無度,本來就是窮凶極惡。”
知府身子一僵。
他抬起頭看向站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沈燕然,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一身紅豔的喜袍,午後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卻沒有絲毫的溫度,看待自己的目光更是泛著冷光。
這麽多年,他是第一次感覺到距離死亡是那麽的近,或者說,要涼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沈燕然說:“把人帶下去吧。”
知府不願意走,他說:“陛下,請容臣問個問題。”
沈燕然淡漠的看他一眼。
“我兒……”
“死了。”沈燕然倒是給他了一個乾脆:“孤殺的。”
知府整個人癱軟在地,仿佛忽然之間被人抽掉了所有的力氣,忽然痛失愛子加上變故讓他有些失了智,大聲道:“你會有報應的!”
沈燕然的腳步一頓。
“你這樣的人,一定會有報應的!”知府扯著嗓子:“你隻懂得殺戮,根本不懂得怎麽禦下,也根本不懂得如何愛民,如何愛人,說我兒強迫百姓你就殺了他,那你不也是強了大梁的太子殿下!”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都落在了不遠處的簡池身上。
簡池站在沈燕然的身側,眉頭微皺,幾步走到了知府的面前,半彎下腰,與他對視:“你錯了。”
知府抬頭。
“他比你那個混帳兒子強了不知多少倍,根本不配跟他比。”簡池聲音清淡,目光有神:“還有,他沒有強我,我是自願的。”
知府簡直不敢置信。
簡池走回了沈燕然的身邊:“走吧。”
沈燕然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跟著簡池走了。
……
一行人下了山之後最急的一件事情就是到客棧去洗漱沐浴,知府垮台和山寨的事情被傳的沸沸揚揚。
簡池問沈燕然:“魏當家他們如何了?”
沈燕然頗為不悅:“太子殿下有空關心野男人沒空關心下你相公嗎?”
簡池:“你不就在眼前嗎?”
“所以呢,這就是你吃著鍋裡看著碗裡的理由?”沈燕然理直氣壯。
“……”
小畜生。
雖然沈燕然在這裡強詞奪理,但是簡池還是得知了魏權他們的下落,他們的傷亡不大,山寨裡面都是草房子,本身寨子就撤離了一部分的人,後面喜堂裡面沈燕然一個人幾乎把張公子帶來的主力軍都給對付了,所以沒有多少傷亡。
簡池問:“那你怎麽安排他們?”
沈燕然沐浴完後靠在椅子上歇息:“觀察觀察。”
也是,雖然山賊們也有苦衷,但這個世界上有苦衷的人多了去了,不能作為他們為虎作倀的令箭。
簡池沐浴完之後從後面出來,習慣性的批了件褂子就出來,後面的長發濕漉漉的,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了。
沈燕然皺了皺眉:“把頭髮擦乾。”
“太長了不想擦。”簡池也是十分的誠實:“一會兒讓玉溪進來幫我擦。”
“……”
沈燕然說:“太子殿下自己的頭髮自個都不上心嗎?”
這話說到簡池點子上了,他頗有點期待的看著沈燕然:“我想把頭髮給剪了?”
沈燕然目光冷了冷:“然後出家?”
“不是。”
“那除非我死了。”
“……”
你媽的,沈燕然。
出來了一趟,簡池以為還得去幾個地方,但是沈燕然第二天就帶著他回宮了。
簡池:“為什麽忽然回宮?”
沈燕然倒也沒有瞞著:“宮裡有人不安分。”
簡池沒有再問了。
他這麽乖,沈燕然反而不得勁:“愛妃一點也不關心嗎?”
“關心。”簡池很是敷衍的說完後就繼續悶頭剝核桃吃,一點兒也不想再花點功夫敷衍他。
沈燕然“嘖”了一聲:“后宮無後,也沒見太子殿下有什麽乾勁,怎麽,是因為沒有什麽敵人,沒鬥志嗎?”
簡池慢條斯理:“如果陛下給我找個敵人來,我甘願認輸。”
沈燕然冷了臉:“你敢!”
“……”
簡池壓根不想理會他的幼稚行為。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皇宮,沈燕然去前朝處理事情,簡池就回長安宮休息,他也的確是累。
結果還沒睡一會兒呢,玉溪就過來喊人:“殿下。”
簡池皺了皺眉,緩緩轉醒,看向床畔:“怎麽?”
“太后娘娘知道您回來了,想請您去長壽宮坐一坐。”玉溪如實回答,如果是別人可能就不會來通報了,但是太后的地位不凡。
簡池遲鈍的大腦終於恢復了點靈光,他坐起身:“知道了。”
洗漱了一番後終於搞的人模人樣了,簡池過去長壽宮的時候太后正拉著個人說著話,是個女子,穿著長裙,容貌端莊。
見了簡池,女子彎腰行禮:“臣女碧玉,見過娘娘。”
簡池:“免禮。”
太后讓簡池過來座,這才說:“哀家一直記掛你,皇帝最近的病好了,免了你的禁足令,可見他心中還是有你的,他並不是不在意你,偶爾也給他個台階下,感情才能更好。”
簡池差點沒跟上戲路,想了想回憶起來這個事情後說:“是。”
一邊的女子抿唇笑:“皇帝哥哥的病能好真是太好了,真是多虧了太后您天天為之祈福呢。”
太后一樂:“哀家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而已。”
一邊的玉溪看的是抓耳撓腮,心裡火急火燎,為什麽別人的彩虹屁說的那麽自然順溜,自家太子殿下只會說一個是啊!
太后又說:“哀家如今年紀大了,看見你,倒是想多了個女兒。”
女子溫柔體貼:“臣女也很喜歡太后,見到您就會想起祖母,只要太后您人願意,我可以天天過來看望您嗎?”
太后點點頭:“當然可以,燕然又不經常過來,哀家也寂寞的很,這后宮之中,終究是少了點鮮活勁兒。”
說完,太后端起了茶盞,一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簡池。
一旁吃糕點的簡池忽然蒙上了點霧水,不是,你要召見她就召見,老看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