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傅瑜君和關菡謊稱要在家裡多住兩天,背地裡卻按時返京,風衣長褲,高跟筒靴,黑色鴨舌帽,拖著行李箱一陣風從公司走廊刮過,前台妹子差點兒叫保安。
辦公桌桌面被曲起的白皙指節敲響,關菡的助理抬起頭,看見風塵僕僕但無損美貌的傅瑜君。
“關菡在辦公室嗎?”
助理點頭。
“謝謝。”傅瑜君在她桌面放了顆糖,帶著行李箱推門而入。
關菡聽到走廊裡鞋跟敲在地板上的聲音就有八成預料到是她了,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勉強沒有在看到傅瑜君的第一眼立即唇角上揚。
傅瑜君鬆開行李箱,張開雙臂:“Surprise~”
關菡坐在辦公椅裡。
傅瑜君本就沒報希望的計劃破產,也不惱怒,笑嘻嘻地走過去,繞到辦公桌後,站在關菡面前。
關菡眼角向上彎出了一個小小的弧度,旋即恢復如常。
觀察入微的傅瑜君心想:真是一如既往的彆扭啊。
她伸手,膽大包天地摘了關菡的眼鏡。
一雙清純柔和的杏眼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傅瑜君記得她情動時眼尾微紅的樣子。
關菡眼眸不適應地微微瞇起,抬起手想拿回自己的眼鏡:“別鬧。”
沒碰到眼鏡,卻被傅瑜君微涼滑膩的手握住。
傅瑜君的體溫就是常人的體溫,但關菡體溫偏高,覺來便有一種鮮明的差別。她聯想到那天晚上,熱與涼,在磨蹭相融中升溫,涼的變燙,燙的更燙,無形的高溫火焰幾乎將二人吞沒殆盡。
關菡中度近視,這樣近的距離能夠看清對方的臉,但她始終微垂著水眸,生怕與傅瑜君對視似的。
傅瑜君和她相處了兩年多,將她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關菡開竅以後,她常常會避開傅瑜君的目光,不是拒絕,如果非要解讀的話,就是害羞。
傅瑜君食指挑起她的下巴。
關菡眼皮微抬,淡淡地掀了她一眼。
傅瑜君笑了。
如果不是她真的了解關菡,還以為她是抗拒呢,關菡抗拒會直接動手把她的爪子拿下來,現在這樣,充其量是虛張聲勢。
傅瑜君低頭噙住了女人的唇。
沒有任何緩衝,直接就是深吻。
俗話說小別胜新婚,她們倆剛經過放縱的一夜,溫存都省略過去,再見面就如同天雷勾動地火,幾乎立刻勾起了那夜的回憶。
剛吻了兩下,關菡垂在身側的雙臂抬起來,穿過風衣,隔著薄薄的襯衣摟緊了傅瑜君纖細的腰。
傅瑜君俯身下來,一隻手托著關菡的臉頰,細長的手指撥弄著小巧的耳廓,將她壓在辦公椅裡吻。
熱氣呼在嘴唇、臉頰、耳朵,關菡的臉越來越紅,呼吸急促,向後揚了揚修長白皙的頸項。
辦公室開了空調,關菡
裡面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衣。
最上面一粒鈕扣開著,傅瑜君來回把玩著那粒釦子,若即若離,將調情做到極致。
吻越來越慢,也越來越磨人。
關菡不愧是習武之人,手掌控住她的後腦勺,一個下壓。
傅瑜君下巴磕到她的骨頭,猝不及防,差點兒把舌尖咬了。
傅瑜君:“……”
關菡偏頭,順勢輕咬了一口女人的耳朵。
傅瑜君渾身過電,低低地悶哼了聲,差點兒就軟倒在她懷裡。
關菡瞇了瞇眼,重複試驗,如此幾次。
傅瑜君哪哪兒都是麻的,忍不住將她的腦袋推開,往後退到安全距離。
關菡把她留在桌面的眼鏡戴上,唇角似笑非笑。
她這人鮮少這麼笑,配著新換的金絲邊眼鏡,竟很有一種斯文敗類的氣息,讓人臉紅心跳,情不自禁拜倒在她的西裝褲下。
傅瑜君:“……”
關小菡學壞的速度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不過她喜歡。
傅瑜君回了她一個更燦爛的笑容,盛情邀請道:“今晚去我家嗎?”
關菡笑著吐露無情的話語:“不去。”
傅瑜君眨眼問:“為什麼呀?”
關菡:“要工作。”
“到我家工作也行啊,書房給你用。”
“不。”
“那我們倆晚上一起吃飯嗎?”
“晚上再看。”
“就這麼說定了。”
傅瑜君單方面拍板,關菡沒有提出異議。
傅瑜君把行李箱往角落一方,大喇喇佔據了關菡辦公室的沙發,筆直的長腿架上去,道:“我在你這睡一覺,下班了叫我。”
“別。”
傅瑜君偏頭:“嗯?”
關菡解釋:“我待會要出去一趟,大概兩三個小時,不回公司。”
傅瑜君問:“去哪兒?”
關菡說了一個衛視節目製片人的名字,道:“你先回家,我不確定能不能按時結束,不能的話晚飯就取消。”
傅瑜君答應了聲好,沒有胡攪蠻纏地撒嬌,乖乖坐了起來。
經紀人並不比藝人清閒,一位厲害的經紀人應該累積到足夠的商務資源、品牌資源、媒體資源,給藝人帶來曝光和價值。這些資源從哪裡來,都是需要經紀人本身去交際,去拓寬人脈,去維繫關係,才能轉化為自己的人際網。
關菡喜歡傅瑜君凡事拎得清的性格,不會讓她有麻煩的感覺。
雖說用“麻煩”來形容心上人有些過分,但人有千面,她就是一個怕麻煩的人,傅瑜君若不是這副性格,也接近不了她。
關菡越看她越覺得喜歡,走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如果回不來的話,晚飯推遲到明天,我請你。”
傅瑜君閉上眼睛,嘟起嘴邀吻。
關菡低眸瞧著女人的紅唇,彎腰在她臉頰輕輕親了一下。
傅瑜君睜開眼,一把將行將離開的關菡帶向自己,結結實實地品嚐了一番她的味道。
吻畢,傅瑜君仍舊緊緊抱著她不放,氣息不穩地在她耳畔道:“真的不去我家嗎?”
“不去。”
“要不我去你家?”
“不好。 ”
“去酒店?”
“你怎麼……”關菡扶正被她弄歪的眼鏡,停頓了幾秒,方語氣難辨道,“你之前沒有這樣急色。”
傅瑜君理直氣壯道:“你也沒給我機會啊。”
關菡匪夷所思道:“我現在給了嗎?”
“給了啊。”
慾念是另一種形式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將其放出來,就沒法再收回去。
這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就像吃飯和喝水一樣平常。傅瑜君正值需求旺盛的年紀,又壓抑了這麼久,一朝閥門大開,食髓知味,纏著她想多嘗兩次盡興,情理之中。
關菡卻表現得極為冷淡。
要不是傅瑜君當晚dirtytalk的時候從她嘴裡知道了她其實也會自給自足的事實,真要以為她像外表看上去那樣毫無波瀾。
傅瑜君唉聲嘆氣地說:“我要枯萎了。”
關菡:“……”這什麼比喻?
傅瑜君斜睨她一眼,又嘆了口氣:“你不知道嬌花是要按時澆灌的嗎?你不能只餵我一口水,養大了我的胃口,之後又不管我了。”
關菡:“ ……”
嬌花本花可憐巴巴地瞧著她。
關菡起身給她倒了杯白開水,催促說:“喝完趕緊回家,有事我會給你發消息。”
傅瑜君:“我說的不是這個水!”
關菡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一副“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的模樣。
傅瑜君回視她的雙眼,直到關菡控制不住耳尖和臉頰都染上明豔的緋紅色,心滿意足地抿了口白開水。
她明明就懂!
關小菡在她鍥而不捨的熏陶下,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關小菡了,是鈕祜祿·關小菡。
關菡紅著臉,但不妨礙她眼神的威懾力。
“回家。”
“好的。”傅瑜君聽話地接過她遞過來的行李箱,走到門口做了個“callme”的手勢,“不要發消息,給我打電話,我想听你的聲音。”
關菡朝外揮揮手。
很不耐煩似的,卻在傅瑜君轉身後盯著她的衣角,直到消失在門口。
關菡摘下眼鏡,抬手摀住自己微燙的臉頰。
當晚關菡果然沒有和傅瑜君吃成飯,她和製片人等人攢了個局子,吃喝應酬。傅瑜君在書房看劇本,把消息通知的聲音和震動都開著,晚上十點左右,屏幕亮了下。
關菡:【到家】
傅瑜君發送視頻邀請,拒絕,語音電話回過來,傅瑜君點了接受。
關菡把手機放在餐桌上,開了免提,一邊解襯衣釦子一邊道:“什麼事?”
“沒事,聽聽你喝了多少。”
“這你也聽得出來?那你說我喝了多少?”
“話都變多了,八兩白的?”
關菡坐下來,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說:“差不多吧,不到一斤。”
“頭暈嗎?”
“還行。 ”
她不暈會說不暈,還行就代表有點暈。
傅瑜君鬆開手指下的劇本頁,閉了閉眼,道:“我去照顧你,可以嗎?”
關菡提起桌上的涼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喉嚨滾動,一口氣喝了半杯,不假思索道:“不用,我洗個澡睡一覺就好了。”
傅瑜君在心裡嘆了口氣。
“那你……早點休息。”
“嗯。”關菡說,“晚安。”
“你睡覺的時候再說晚安,我也去洗澡。”
“需要打電話嗎?”
“發條語音就好。”
“嗯。”
傅瑜君看不到關菡的表情,但她能察覺對方彷彿鬆了口氣的情緒。
和自己打電話對她來說是一種負擔吧?
界限感極強的人,住在她自己的房子裡時,視頻永遠被拒絕,不讓她看見房間的佈置,身體不舒服也不會說,更明白拒絕她前去照料。
她們是兩情相悅了,但是還不夠。關菡喜歡她,願意和她相處,但並不想她介入她一個人的生活,更不像大部分男女會對戀人產生本能的依賴感。
是的,傅瑜君單方面將她們倆的關係定性為戀人,關菡雖然沒有直說,但她的行動儼然已經承認了這層關係。而她之所以不明說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她還無法接受共同生活。
習慣了自由的靈魂,要以愛的名義套上枷鎖,畫地為牢,哪裡會是一朝一夕的事。
關菡對待任何事都很認真,包括感情,所以要在她確定傅瑜君會是她攜手共度一生的人之後,才會選擇坦白並正式交往。
關菡把身上的酒氣洗乾淨,換上清爽的棉質睡衣躺進被窩裡,卻沒了睏意。
傅瑜君掛電話之前的那幾句話一直在她的腦海裡迴響,她只是“直”,並不傻,她知道傅瑜君想讓她們的關係更進一步,但她沒有準備好,或許需要更長的時間,或許永遠無法準備好。
這樣沒有期限的等待,對傅瑜君來說是不公平的。
關菡翻來覆去,支著手肘坐起來,給傅瑜君發了條消息:【睡了嗎?】
【沒】
關菡準備好的話一下又啞了火。
傅瑜君:【睡不著嗎?想和我說什麼?】
關菡眼眸微微睜大。
這人是神算子嗎?怎麼總是知道她在想什麼。
關菡道:【我考慮過了,我確實喜歡你】
傅瑜君:【嗯】
關菡說:【在遇到你以前,我沒有想過要和一個人共度一生,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可能會談戀愛。既然你知道我喜歡你,我再這樣吊著你不公平,我也良心難
安】
傅瑜君:【嗯】
關菡:【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傅瑜君:【問吧】
關菡:【你有多喜歡我?】
傅瑜君的消息回得很快,像是在腦海裡演習過千百遍:【我想和你結婚】
關菡抿唇,放在虛擬鍵盤上的手指慢慢收回來。
她想過傅瑜君的回答,“很喜歡”“我愛你”,但沒有料到她的答案會讓她這麼的……心情難以形容,喉嚨說不出的發堵。
她的喜歡,是關菡最擔心的那種。
她手指緩緩落回到鍵盤,遲遲沒有打字。
關菡在心裡打了一遍草稿還不夠,爬起來在桌上用筆在本子上寫下幾行話,小學生學習修改病句似的,刪刪改改。
十分鐘後,傅瑜君收到了長長的一段話。
【你能鍥而不捨地追無趣的我這麼久,我很感謝你的喜歡。得知你的回答,我更明白這份喜歡的厚重,所以接下來這段話可能會讓你有些傷心。
我依舊無法接受你在工作時間以外進入或乾涉我的生活,可能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永遠)都是如此,這與你“結婚”的意向相違背。
因此,我有三個選擇給你,第一,我給你換經紀人,不再有任何接觸,時間和距離會讓一切淡化,包括喜歡;第二,我們交往,但除了女朋友的責任和義務我不能給你更多,你可以吻我,可以和我發生關係,一旦我對感情持懷疑態度,或者覺得它影響了我的生活,我會隨時提出分手,當然,你也可以提出。一旦分手,你我各不相干,你不能再糾纏我;第三,保持原樣,你是藝人,我是經紀人……好吧,沒有三,我們無法維持原樣,變了就是變了。】
傅瑜君剛看完,關菡又發了一條。
【我建議你選一,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傅瑜君笑了笑,打字道:【值得的人才會說自己不值得】
她眸中閃過一抹堅定,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說:【我選二】
破釜沉舟,不試試怎麼知道?
傅瑜君:【女朋友你好】
關菡:【假如分手,希望你信守諾言,不要再用秦姐設計我】
傅瑜君既心酸又好笑,道:【交往第一天,你能不能稍微解一下風情?】
關菡:【[圖片]】
她發來的是一張和傅瑜君的聊天截圖,截圖的關鍵不在聊天記錄,而是屏幕上方的備註:GF。
GirlFriend。
女朋友。
傅瑜君怔怔地瞧了好一會兒,唇角不受控制地綻開大大的笑容,她將手腕塞到自己嘴裡,才讓自己沒有在深夜裡吃吃地笑出聲。
關菡:【明天見,晚安】
傅瑜君捧著手機傻笑,語音道:“晚安。”
說完後自己試聽了一遍,覺得蠢兮兮的,連忙撤回換打字:【女朋友晚安】
關菡撐開眼簾瞧了眼,鎖屏放到一邊,嘴角
不由自主地上揚,她把被子拉到鼻子以上,沒幾秒眼睛也彎了起來,乾脆拉高,蒙住了整個腦袋。
只是那輕微的笑聲,從被窩裡傳出來,叫拂窗而過的夜風不小心聽去了。
一夜好眠。
***
翌日清早,傅瑜君坐在梳妝鏡前,一層一層地打粉底、遮瑕,對著鏡子仔細端詳自己的臉。倏爾眉頭緊皺,不行不行,看起來還是有點憔悴。
她昨晚興奮得一夜沒睡,感覺自己都快有黑眼圈了。
交往第一天,一定要完美地出現在關菡面前。
化妝化了一個半小時,挑衣服挑了兩個小時,八點半出發,九點準時到公司。
關菡的助理瞠目結舌地看著傅瑜君站在關總的辦公室門口,抻了抻自己的裙擺,神情拘謹,屈起二指輕輕地叩了兩下門。
關菡清冷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請進。”
傅瑜君小步進去。
門外的助理下巴掉在了地上。
關菡低著頭,在辦公桌用鋼筆在紙上寫著什麼,說:“早上好。”
“早上好。”傅瑜君局促地回道,她張了張嘴,想把那句“女朋友”說出來,舌頭跟被水泥封住了似的,僵硬到不行,抿唇杵在原地。
關菡動作微頓,抬起眼簾,眸心深處微微亮了下。
傅瑜君穿了條淡藍色的蕾絲長裙,袖口和裙擺的荷葉邊設計添了幾分少女氣息的甜美,像個剛出校門的女大學生,青春純淨。
傅瑜君不知道是不是被衣服禁錮了靈魂,看著關菡打量她的眼神,一動不敢動,只有臉紅心跳的份。
關菡想了想,平靜地說:“你今天很好看。”
傅瑜君矜持地一笑,對她的誇獎頗為受用。
但仔細回憶,關菡為什麼要想一想再說話,難道是她準備好的台詞?
關菡說:“一直站著幹什麼?坐吧。”
傅瑜君聞言走到沙發坐下,兩手置於身前,正襟危坐,端莊淑女。
她恍然驚覺:為什麼她們倆確認關係的第一次見面是這樣的?比簽約那天還要公式化,這談的哪門子戀愛?她應該是選的二,不是一吧?
傅瑜君從包裡拿出手機翻聊天記錄,慌亂的心鎮定下來,用紙巾擦去指間的細汗。
“那個……”傅瑜君幾不可聞地道了聲,“女朋友?”
話音落下一秒,關菡的聲音從辦公桌後,有些低沉卻不失溫和地響起:“你叫我麼?”
傅瑜君咧開嘴角,立刻壓平,讓它保持在最溫婉的弧度:“對。”
關菡看著她:“有事?”
傅瑜君搖頭,又點頭。
關菡:“嗯?”
傅瑜君有些頭暈,彷彿踩在雲端上,讓她整個人髮飄。
其實關菡對她向來有耐心,但關係的改變,讓傅瑜君感受到的都是戀人的溫柔和體貼,這是關菡嗎?她的女朋友關菡?
關菡眉尖微蹙
,問:“你不舒服嗎?”
傅瑜君手撐在沙發邊緣,讓自己的身形穩住,呼吸慢慢平復。
只是心臟仍在不爭氣地劇烈跳動。
她吞了吞乾涸的喉嚨,道:“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現在嗎?”
“嗯。”
關菡放下筆,真的走過來了。
傅瑜君指節用力攥緊沙發布料,讓自己不要因為激動直接暈過去。
關菡坐在她身邊。
傅瑜君說:“你能……親我一下嗎?”
關菡問:“哪兒?”
傅瑜君點了點自己的唇。
關菡摘掉眼鏡拿在手上,吻了上來。
傅瑜君腦子裡綻開無數白色焰火。
如遇狂浪,如置夢中。
關菡淺淺地吻了兩下,分開,漆黑的瞳孔倒映出面前小小的人影,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她:“還親嗎?”
傅瑜君點頭。
關菡把眼鏡放在茶几上,細白指尖將她一側的長發別到耳後,拇指一下一下溫柔撫著她的臉頰,感受著指下的肌膚一點一點升溫。
……
傅瑜君喘著氣,小力推了推關菡的肩膀。
關菡停下,說:“不親了?”
傅瑜君手肘支撐著身體,直起腰,雙膝併攏,坐在沙發里,白皙的臉頰染著紅暈,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咬了咬唇,伏到關菡耳畔小聲說了句話。
關菡神情一怔,目光下意識地轉向她的裙子。
傅瑜君臉上騰地升起紅霞,耳根一併紅了,她低著頭,語速飛快地道了句:“我去趟洗手間。”說完便匆匆出去了,沒給關菡說話的機會。
關菡也沒打算說話,她食指摸上自己的下唇,眼神迷茫地發了會兒呆,將手放下,重新坐回到辦公桌後面。
傅瑜君在隔間稍作清理,出來後打開洗手台的水龍頭,擠了一泵洗手液,搓揉出滿手的白色泡沫,再在清水下衝去。
她抬頭看見鏡子裡的自己。
滿面紅暈,眸子裡含著春水,瀲灩得要溢出來,唇瓣輕微紅腫,透出艷極的緋色。
這就戀愛了嗎?是的,她戀愛了,和夢寐以求的心上人。
傅瑜君低著頭笑出聲。
戀愛後,關菡對她千依百順、有求必應,以前還會佯怒訓斥她幾句,現在連訓斥都沒有了,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關菡都說好。她變著法兒的小作,關菡站在一旁,寵溺地望著她,含笑道一聲:“可以。”
除了關菡依舊不在家里和她開視頻,不讓她到她家去,喝多了酒不讓她照顧,拒絕傅瑜君承包她的一日三餐,其他的地方都表現得像一個完美的戀人。
她會在傅瑜君可憐巴巴的祈求下,留宿在傅瑜君家,大床、沙發、地毯、浴室、落地窗,都留下了她們歡.-愛的痕跡。
但傅瑜君沒有去過她的家,不知道她工作和與自己在一起以外究竟是什麼樣子。
她
終於不滿足只得到一部分的關菡。
“我想去你家,可以嗎?”傅瑜君甚至找了個藉口,她揚了揚手上的塑料袋,牽唇笑道,“我買了很多菜,今晚我做菜給你吃。”
關菡看過來的眼神沒有溫度,她說:“不。”
“為什麼?”傅瑜君不理解,“我們已經是戀人了,不是嗎?”
“和這沒有關係。”
“你喜歡我嗎?”
“喜歡。”關菡答得很坦然。
“為什麼不讓我去你家?”
“我們約定過的。”關菡道,“除了女朋友的責任和義務我不能給你更多,我們接吻,我們發生關係,這是責任裡的,你去我家,不包括在內。”
“那這些日子你對我的縱容和遷就,都是責任嗎?”傅瑜君難以置信地向後退了一步,眼眸裡閃著淚光。
“是。”她總是理智冷靜,言辭簡短,卻化為一柄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捅進傅瑜君的心窩。
關菡道:“對了,我們還約定過一件事,如果我覺得這段感情影響了我的生活,我會提出分手。”
傅瑜君嘴唇顫抖。
關菡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殘忍地笑了:“是時候了,我們分手吧。”
傅瑜君心如刀絞,用力地按住心口,彎腰大口地喘氣,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出來。
關菡的聲音還迴盪在她的耳畔。
我們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吧……
然後她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別怕,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