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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娛樂圈](GL)》第202章 202
結婚這日,連天公也作美,是個難得的豔陽天。

 晴朗湛藍的高空萬裡無雲,碧色澄澈,像是一面透亮的單面鏡。

 下午才過禮,所以賓客也是下午到,但上午剛九點,院子裡便熱鬧起來。

 韓玉平的宅子是三進四合院,分前院、內宅和後院,原先閑置的前院臨時用來待客,內宅本來是二位老人的日常起居活動場所,現在成了舉辦婚禮、酬宴賓客的地方,後院住著唐若遙和她的室友,婚房也布置在這裡。

 唐若遙在房間裡,聽到外面的動靜,像是樂聲,又摻著嘈雜人聲,想出門看看。她剛有這個念頭,文殊嫻“咻”一下朝她投過來視線,警惕道:“你想幹什麽?”

 唐若遙:“……”

 不就是之前趁著她們倆不注意想偷溜到前院看看嗎?而且她是開玩笑的!沒打算真的去!

 崔佳人從手機裡抬起頭,道:“老傅親到了。”

 唐若遙:“我……”

 文殊嫻打斷她:“我去接!你老實待著!”

 她交代崔佳人看好她,一陣風似的刮了出去。

 唐若遙默然片刻,方把後半句話補上:“我只是想知道前邊在熱鬧什麽。”

 崔佳人道:“待會兒她倆回來就知道了。”

 她不再玩手機,就一門心思地盯住她。

 唐若遙:“……”

 文殊嫻這一趟去了許久,身後跟著沉穩端莊的傅瑜君,傅瑜君和唐若遙兩人簡單地打了個招呼,文殊嫻滿面紅光,眼睛發亮地看著兩位沒出去的室友,顯然憋著話要說。

 傅瑜君一路走來也看到了,知道她要說什麽,沒多寒暄,找個位置坐下了。

 隨著崔佳人一句“有話快說”,文殊嫻打開了話匣子,激動道:“外邊、外邊都是人!烏泱烏泱的。”

 唐若遙納悶:“客人到了?”不是說下午麽?

 文殊嫻道:“不是不是,是好多穿著紅衣服的,我也不知道具體乾嗎,哦,有一個是樂隊!帶著好多樂器!什麽箜篌、古琴、箏、笛、簫,還有嗩呐。”

 原來唐若遙一開始聽到的絲竹之聲是禮樂隊在排練。

 文殊嫻道:“還有轎子!就停在前院呢。”

 唐若遙還沒說話,崔佳人便衝口道:“八抬大轎嗎?”

 文殊嫻猛點頭。

 崔佳人不想聽她說了,自個兒興奮地跑出去看,邊跑邊“啊啊啊啊轎子我來了!”

 眼巴巴看著的唐若遙:“……”她只有後院這一畝三分地可以自由活動。

 文殊嫻滔滔不絕,唐若遙聽得好奇又忍不住臉熱,傅瑜君終於出聲打斷她:“你都說完了,待會兒唐唐還有什麽驚喜?”

 文殊嫻噎住了,忙抱歉地說:“不好意思。”

 唐若遙道:“沒事,反正我蓋著蓋頭什麽也看不到。”

 文殊嫻:“哈哈哈哈哈。”

 傅瑜君露出無奈的笑。

 她眼睛下有一圈很淡的青黑之色,唐若遙建議道:“要不你先睡會兒?”

 傅瑜君昨晚有夜戲,拍到凌晨再從機場過來,足足有一天一夜沒合過眼,當即從善如流道:“好。”

 文殊嫻:“乾脆就睡我們屋吧,就在隔壁,我帶你去。”

 傅瑜君站起來:“走吧。”

 文殊嫻在前面領路,走到門口倏地刹住腳,把唐若遙從椅子裡拖了起來,箍住她一條胳膊。

 傅瑜君:“……這是?”

 文殊嫻:“我怕她跑了!”

 傅瑜君:“???”逃婚?她都恨嫁成這樣了,不會吧?

 唐若遙:“……”

 傅瑜君往耳朵裡塞了倆靜音耳塞,抓緊時間休息,唐若遙繼續在房間裡枯等,期間寧寧和唐斐過來看過她兩次,紀書蘭和芳姨沒有,按照禮節來說她們是秦意濃那邊的長輩,要等拜堂才能見。

 她無聊得很,便給秦意濃發消息,半天不見回信。

 秦意濃在前院忙得腳不沾地。

 重新對賓客名單,挨個兒確認下午抵達的時間,需不需要派車接送,帶家屬嗎?帶幾個,伴侶還是小孩;前院擺滿了嫁妝……說聘禮也成,總之是綁著紅綢帶的箱子,朱漆髹金,流光溢彩,箱面上擺著各種吉祥的物件兒,金銀玉器,成雙成對。

 還要和司儀一遍遍對下午的流程,唐若遙那兒簡單,蓋頭一蒙,上花轎、下花轎,拜堂、送入洞房,之後再出來給賓朋敬酒,秦意濃這兒就複雜得多,她得引著看不見的唐若遙,一步都不能錯。

 秦意濃記性是很好的,但她怕出錯,司儀抽查她,每個程序都對答如流,司儀說行了,她還要再多記幾遍。人肉運吻機秦嘉寧也有她的任務,她當“出轎小娘”,停轎後,她要用手輕輕拉新娘的衣袖三下,新娘才出轎,是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寧寧玉樣的小臉繃著,認真地聽著司儀叔叔和她講,連後院也不去了,跑去扯扯這個袖子,扯扯那個衣擺,進行模擬。

 負責唱禮的讚禮者則由江老毛遂自薦,江老是老戲骨,台詞功底好,還有些舊派作風,念的是朗朗上口,意蘊悠長。

 十點,江老到了,秦意濃親自去迎,自然得寒暄一番,椅子還沒坐熱,傭人匆匆又把她叫走了。她原先擔心十個小時難熬,現在隻覺得怎麽沒有多一點時間給她準備,萬一不能給唐若遙一個完美的婚禮怎麽辦?

 十一點,唐若遙提前用了午飯,坐在梳妝鏡前。

 除她以外,房間裡有梁菽、405三位室友、唐斐和寧寧,都很安靜不說話。

 唐若遙長發黑直,打散了柔順披在身後,兩鬢微白的優雅老人梁菽,唇角掛著淺淺的笑容,取了一柄木梳,像古代送親出嫁一樣,給她梳頭,邊梳邊開口道: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福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房間裡只有老人的聲音,帶著老一輩由衷的祝福,不疾不徐,如脈脈流水輕輕淌過眾人心間。

 唐斐看著眼前這一幕,鼻頭一酸,率先紅了眼眶。

 他仰了仰臉,喉嚨不動聲色地哽咽了下,松開寧寧的手,低聲喊了句“文姐姐”,讓她看著寧寧,自己打開門出去了。

 唐若遙余光瞧見了,心頭也浮上淡淡的傷感來。

 她這麽想嫁給秦意濃,在這時依舊生出不舍,無怪乎古代那麽多“哭嫁”。

 梁菽給唐若遙梳好頭,秦意濃請的化妝師便上前,給唐若遙仔細畫起妝來,文殊嫻幾人在旁邊陪她聊天,寧寧待不住,坐了會兒便跑回了前院,給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抽空喝了口水的秦意濃匯報:“媽咪在化妝啦!”

 秦意濃把她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道:“都化了什麽?”

 “梳頭!”

 秦意濃問:“還有呢?”

 韓玉平從旁邊路過聽見,吹胡子瞪眼睛:“你又作弊!”

 秦意濃笑了兩聲,把作弊器放下,道:“去玩兒吧,別跑遠了。”

 韓玉平:“哼!”

 秦意濃回了他個“略略略”的表情。

 韓玉平更重地“哼”一聲,待秦意濃離開後,卻笑了出來。

 十一點半,請來的禮樂隊以及轎夫等等開席吃飯,為下午及晚上的忙碌養精蓄銳。韓玉平、梁菽、江老、紀書蘭、405宿舍等另開了一桌,秦意濃坐這桌,給伴娘們敬酒。

 她有點緊張,幾句感謝的話卡了兩次殼,最後一口把酒悶了,杯口倒懸,一滴未剩,心意很足了。

 秦意濃再去另一桌敬酒,文殊嫻和崔佳人小聲咬耳朵:“你有沒有看到秦影后臉紅?”

 崔佳人確信:“看到了。”

 文、崔二人交換了個眼神,嘿嘿嘿。

 傅瑜君端起果汁抿了口,掩去了眸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一點左右,賓客陸續到來。

 先來的這位誰也沒想到,是紀雲瑤。

 紀雲瑤本來不在擬邀名單裡的,奈何她實在幫了秦意濃好大一個忙,秦意濃有點把她劃到自己人范圍裡,又擔心紀雲瑤將來知道要和她置氣,便加了她一個。

 紀雲瑤向穿著紅馬褂的門童奉上喜帖,一位門童清清脆脆道了聲:“紀小姐請。”在前面領路。

 另一位則小跑著進去通稟。

 紀雲瑤邊走邊瞧,處處張燈結彩,眼神裡興味盎然。

 秦意濃已經準備去化妝了,聽到紀雲瑤的名字,又走了出來,在半路迎到她。

 紀雲瑤再沒陰陽怪氣,反而有模有樣向她揖了一禮,嘴角噙笑道:“小姑。”

 秦意濃笑著回禮,做了個“請”的手勢。

 紀雲瑤:“有勞。”

 行到中途,傭人奉韓玉平的命過來催秦意濃去化妝,秦意濃還沒說什麽,紀雲瑤主動道:“小姑快去吧,我隨便轉轉。”

 秦意濃怕趕不及,隻得匆匆去了。

 紀雲瑤閑庭信步似的轉了幾圈,踮腳摘下一根樹上的紅綢帶,又按原樣系了回去。她拉過院內奔走的一位傭人,問道:“新娘子在哪兒?”

 能進來的不是自己人就是客人,對方痛快答了:“在後院呢。”

 “怎麽走?”

 “從那邊左拐,有個門,一直走就到了。”傭人給她指了路。

 “謝謝。”

 紀雲瑤循著他指的方向走,遠離了敲敲打打的前院,到了相對清淨的後院。後院比前邊還要喜慶,紀雲瑤走得很慢,手不時撫上掛滿了紅燈籠的回廊廊柱,指尖掠過涼滑的紅綢。

 後院走動的人很少,貼了“囍”字的那間安靜無聲。只有一間房裡傳來談話聲,紀雲瑤走近了,聽出其中一道是屬於唐若遙的。

 紀雲瑤剛要推門而入,想起來按照她所知的禮節,她作為秦意濃這方的親戚是不可以進去的,但她又實在想看,在門口躊躇不決。

 “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紀雲瑤回頭。

 面前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眼睛大而圓,非常有神,她手裡拿著一顆紅通通的蘋果。

 紀雲瑤看著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是誰。

 沒等她開口,只見眼前的人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半晌,才往後退了兩步,不卑不亢道:“紀總。”

 紀雲瑤單手後背,淡淡地嗯聲。

 答應就行了,完全沒有了解對方是誰的必要。

 文殊嫻:“紀總你怎麽在這裡?”

 紀雲瑤:“我來做客。”

 文殊嫻:“哦。”她不想和紀雲瑤獨處,道,“勞駕您讓讓?”

 紀雲瑤讓路。

 文殊嫻走到門口,剛想推門而入,聽得身後人問道:“你是唐若遙什麽人?”

 文殊嫻屏住呼吸:“我是她室友。”

 她也沒問“你呢”,實在沒這個膽兒。

 “你叫什麽?”

 “文殊嫻。”

 紀雲瑤依舊嗯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文殊嫻等了會兒,沒再聽到紀總的吩咐,趕緊推門進去了。

 紀雲瑤趁著文殊嫻推開門的縫隙,迅速探頭往裡瞧了眼,梳妝鏡前坐著一個身著火紅嫁衣的人影,應該就是唐若遙了。

 那畫面倏忽即逝,紀雲瑤意猶未盡地收回了目光。

 文殊嫻把門關好。

 傅瑜君接過她手裡的蘋果,嘖道:“讓你拿個東西你去那麽半天。”

 文殊嫻道:“我那不是遇到點意外了麽。”

 這個時間,沒人有閑心關注她遇到了什麽意外,看她表情也不像大事,文殊嫻更不想說這個掃興,便揭了過去。

 妝基本畫完了,幾人簇擁到唐若遙身前。

 唐若遙緊張道:“怎麽樣?”

 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就是不開口,弄得唐若遙更加忐忑,手指下意識想去抓衣服下擺,觸到柔滑的面料又怕弄皺了,收回來捏成拳。

 文殊嫻這才認真地問道:“你們這婚禮帶搶親的嗎?新娘子太好看了,我想搶親。”

 崔佳人舉手:“加一。”

 傅瑜君:“加身份證號。”

 這已經是肯定了,唐若遙卻不放心:“真的嗎?”

 三人異口同聲:“真的!”

 文殊嫻道:“你絕對是最好看的新娘,崔佳人以後嫁人肯定比不上你。”

 突然躺槍的崔佳人:“……”她咽下一口湧到喉間的血,大局為重道,“對。”

 踏實可靠傅瑜君一錘定音:“很漂亮,秦意濃看見了肯定會被驚豔到的。”

 嫁衣如火,穿在普通人身上尚且提高N個好看度,何況本來就漂亮的唐若遙。

 唐若遙松開了握著的拳頭,靦腆地一笑:“謝謝。”

 蒼了個天,又害羞了。文殊嫻一臉“天要下雨,唐要嫁人”,歎了口氣。

 崔佳人暗暗掐她,報她方才損自己之仇。

 傅瑜君伸指替唐若遙攏了攏耳發,眼神溫潤平和,帶著淡淡的不舍。

 下午三點,賓朋盡至。

 唐若遙的屋子裡開始跑進跑出,文殊嫻的聲音不斷傳來:“開始了嗎?開始了嗎?我好像聽到了鞭炮聲,你們聽到了嗎?我去外邊看看。”

 傅瑜君被她晃得眼暈,道:“你不要渲染緊張情緒。”

 文殊嫻索性站在門外不進來了。

 唐若遙坐在椅子裡,控制不住地細微發抖,傅瑜君遞過來一條乾手帕,唐若遙擦了擦掌心的汗,低聲道:“謝謝。”

 傅瑜君說:“別緊張。”

 唐若遙應了聲,還是抖。

 傅瑜君轉頭喝了第三杯水,捏緊了手指,一屋子人都緊張得要死。

 終於,鞭炮聲清晰地從前院傳來,劈裡啪啦響。

 守在後院入口的傭人過來報信:“花轎出門了!”

 文殊嫻:“臥槽臥槽!啊啊啊啊!”她衝進屋內,“花轎要來了!怎麽辦?!”

 傅瑜君慌了一瞬,立刻鎮定下來:“嚷什麽嚷,先把門關上。”

 崔佳人直覺不對,去翻打印的流程,忙道:“不能全關上,要虛掩。”

 文殊嫻把關嚴實的門換成虛掩,然後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傅瑜君道:“鳳冠呢?”

 文殊嫻上前,和傅瑜君合力捧起珠光寶氣的鳳冠,小心地緩緩戴到了唐若遙的頭上。這玩意兒她們都掂過,重得很,傅瑜君問道:“重嗎?不行咱們上轎前再戴。”

 唐若遙搖頭,鳳冠上的墜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芙蓉如面柳如眉,膚似凝雪,她的臉在華貴的鳳冠映襯下,更加明豔不可方物。

 尤其是屬於新嫁娘的那一份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真個是人比花嬌,讓眾人齊齊愣了下。

 文殊嫻把她拿來的大紅蘋果塞到唐若遙手裡,寓意平平安安。

 文殊嫻想起《還珠格格》,笑道:“你可不能吃了啊。”

 唐若遙的唇瓣抿著,聽著越來越近的迎親樂隊的吹吹打打,手指不住地出汗,連蘋果都快握不住了。

 她分不清自己是希望快些,還是慢些。

 樂聲停在了門前。

 按照習俗,秦意濃這次不親至迎親,派來的是喜娘,反正都是兩位新娘了,喜娘也不按舊禮,來的直接就是林若寒。

 林若寒接到這活兒給她興奮的,跟秦意濃一樣半宿沒睡,早上才眯了倆小時。她慣來是個能鬧的,這事兒交給她再好不過,此刻便揚手,哈哈笑道:“來!都給我吹大點兒聲!讓新娘子聽到!”

 樂隊演奏得更賣力了,尤其是那嗩呐,一枝獨秀!

 裡邊的唐若遙臉色爆紅:“……”

 蘋果真的握不住了。

 文殊嫻:“誰啊?這聲音聽著怎麽這麽耳熟?”她從門縫瞄了一眼,嚇了回來。

 不是她說,唐若遙結婚排場真的太大了,前有紀雲瑤,後有林若寒。按照流程,她們要“攔轎門”,她現在有點兒腿軟。

 吹吹打打了一會兒,花轎落下,轎門朝外。

 林若寒說:“停。”

 樂聲停。

 林若寒手裡拿了一疊紅包,從虛掩的房門底下塞進去,道:“接親的來了,開門呀!”

 文殊嫻手腳麻利地把紅包都收好,看向傅瑜君,傅瑜君吐了口氣,說:“開吧。”

 林若寒喊到第三聲,房門應聲而開。

 林若寒邁步進去,不近到跟前,離著四五步遠,微微躬身,笑吟吟道:“新娘子,上轎啦。”

 唐若遙這會兒得佯裝不願出嫁,她樂意嫁得很,裝不出來,好在幾位室友都分外舍不得她,拉著她左叮囑右交代。

 林若寒再道:“新娘子,上轎啦。”

 三催過後,文殊嫻和崔佳人都松開了手,淚光閃動,傅瑜君替她蓋上了紅蓋頭,低聲說句:“走吧。”

 唐若遙不知怎麽忽然眼眶一熱。

 唐斐等在門口,眼睛紅紅的,已不知道私底下哭過多少遍,他在唐若遙面前彎下腰,唐若遙看著面前略顯單薄的少年肩背,緩緩地趴了上去。

 唐斐將姐姐背了起來,送進了花轎裡。

 唐若遙穩穩當當地坐好了,少年胳膊一直不放,緊緊繃著,唐若遙手伸到少年耳朵,輕輕揉了揉,少年慢慢松了手,背對著她出去了。

 文殊嫻等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茶葉、米粒撒往轎頂,炮仗聲響。

 林若寒拖長了音,喜氣洋洋道:“新娘子起轎——”

 轎夫施力,八抬而起。

 樂聲奏起。

 花轎從後門出,嫁妝隨行,繞著偌大的院宅外走一圈,從正門進。

 文殊嫻等人去前院觀禮,唐斐則要跟著花轎走,中途再返,謂之“送轎”。

 ***

 前院。

 秦意濃比坐在花轎裡的唐若遙好不到哪兒去。她今日著一身嫁衣,如天邊紅霞,長發盡數盤起,用紅絲帶作發繩,墨發紅綢,豔絕無雙,天地為之失色。

 那樂聲仿佛近在耳邊,又仿佛遠在天邊,一直聽得到,卻遲遲不見花轎的蹤影。

 “叔叔。”秦意濃壓低聲音,湊近韓玉平,憂心忡忡道,“你確定轎夫不會迷路嗎?”

 把她的新娘子弄丟了怎麽辦?

 韓玉平:“……”

 就繞個圈走還能迷路!這得是什麽樣的人才!

 梁菽和韓玉平站一塊兒,聽到了,忍著沒有笑出聲,道:“放心吧,不會丟的。”

 秦意濃站直了,依舊向門口張望,眉眼間按捺不住的急切。

 她此刻哪像個從容有余的國際影后,完全就是初入愛河的毛頭小子。

 賓朋有見者,皆暗自發笑。

 遲來的405寢室的三位,見到秦意濃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由生出欣慰,松了口氣。她越這樣,說明對唐唐越上心,排場大不大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顆真心。

 隱隱約約的樂聲逐漸清晰,門口出現了懸著紅燈籠開路的隊伍,秦意濃伸長了脖子。

 林若寒人未至,聲先聞:“花轎進門嘍——”

 秦意濃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煙花迎轎,十裡紅妝。

 花轎停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紅毯上,唐若遙垂目望著因為落轎被風輕微拂動的轎簾,用力攥緊了手裡的蘋果,屏住呼吸,心跳慢慢加速。

 盛裝打扮的寧寧出列。

 她回頭看了眼秦意濃,秦意濃把視線從花轎上收回來,向她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寧寧深吸一口氣,蹭了蹭自己汗濕的手掌心,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向那頂花轎。

 蓋頭下的光線驟亮,寧寧撩開了轎簾,望著眼前遮住臉的女人,躊躇了兩秒,小聲地喊了句:“媽咪?”

 唐若遙緊張地嗯了聲。

 寧寧再次小小聲說:“秦意濃要娶你了。”

 唐若遙人還坐在轎子裡,心已經拋上天炸成了煙花。

 寧寧絕不會直呼她媽媽的名字,她會這麽說,隻可能是秦意濃親自交代的。

 寧寧牽住她的衣袖,微微地拉了三下。

 唐若遙深吸一口氣,在林若寒的攙扶下,彎腰出了轎門。

 讚禮者江老高聲唱道:“奉天之作,承地之合,順父母之意,從新人之願。新人秦意濃、唐若遙,今日行婚姻大禮,結為妻妻,合為一家。

 告曰:秦、唐聯姻,盟誓發願,永不離分。畢生恩愛,相敬如賓。同心同德,比翼連枝。天地其佑,祖先其知,告於四方賓朋。”

 四方賓朋十分捧場,當即大聲喝彩:“好!”

 文殊嫻手掌都快拍爛了。

 樂聲再起。

 秦意濃手裡拿著彩球綢帶,從紅毯的這一端走到唐若遙面前,站定。真近在眼前了,她的心反而奇異地平靜下來,只是望著唐若遙的眼神格外的亮。

 她伸手遞過去紅綢帶的一端,唐若遙把蘋果交給了寧寧,修長白淨的手指接過綢帶,悄然握緊。

 秦意濃忽然做了一個讓眾人大跌眼鏡的動作。

 她出其不意地彎下腰,和蓋頭下的唐若遙對上了眼神。

 唐若遙:“!!!”

 唐若遙:“……”

 秦意濃重新站直,精神抖擻,唇角控制不住地咧開。

 是她的新娘子,沒有錯。

 琢磨出她這番舉動意思的眾人紛紛掩面,須臾,又笑聲不斷。

 唐若遙面前放著一個朱紅漆的木製馬鞍,馬鞍上放著一個蘋果,寓意平平安安。

 兩人要共同跨過這個馬鞍,秦意濃怕唐若遙跌倒,空出一隻手去牽她,唐若遙剛好也來尋她。

 兩隻潮濕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寫得自己都想結婚了orz,明天繼續~

 前排VIP觀禮的大家,今天都啊啊啊啊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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