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在乎他的心情,他的悲痛和煎熬,對於看客來說不過是多了一份談資。
在謝淮舟這樣尊貴的身份前,他不僅不能失態,還必須溫和禮貌,面面俱到。
謝淮舟站在了顧謹亦面前,他很高,一米九的身高足以讓他俯視顧謹亦。
外界對他議論紛紛,把他形容得和惡鬼一樣可怕。
但光從外表看,他是個稱得上君子如玉的俊美男人,五官宛如雕刻家精雕細琢,膚色冷白,唇色很淡,因為不常笑,有種拒人千裡之外的冰冷。
他身上有種很淡的,海風般的味道。
是被刻意壓製過的信息素。
這味道讓顧謹亦心頭一緊。
他看著顧謹亦,沒有寒暄,而是說:“不想笑就別笑了,不必為難自己。”
顧謹亦愣住了,不知道怎麽回應。
但是謝淮舟已經客代主職,走進了客廳裡:“進來吧,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顧謹亦只能被動地跟著坐進去。
客廳裡一下子擠滿了人,謝淮舟不是一個人來的,除了秘書他還帶了個律師團,甚至還有一個醫生。
這些精英級的人塞滿了這座冷清已久的宅邸,無形地施加了一層壓力。
而最大的壓力,則是不動聲色坐在對面的謝淮舟。
這個強大的alpha大概天生就是上位者,不顯山不露水地坐著,也給人一種背後發麻的威懾。
顧謹亦雖然在自己的地盤上,卻覺得束手束腳。
謝淮舟看了一眼客廳裡楚覓雲的照片,客氣地說道:“抱歉,沒能參加楚覓雲的葬禮。”
顧謹亦慘淡地笑了下。
他不想談楚覓雲的事情,沒什麽好說。
“她不會介意的,”顧謹亦低聲道,“謝謝您的關心。”
他猶豫地看看客廳裡這些人,揣摩不清楚謝淮舟上門的意圖,索性開門見山地問謝淮舟:“不知道謝家主帶這麽多人來楚家,是想找我商量什麽事?”
謝淮舟濃墨般的眼睛望著他,視線從他的臉上往下看去,把他整個打量一遍。
謝淮舟也是個喜歡單刀直入的人。
“你看上去很不好過,比以前瘦了很多,”謝淮舟的聲音很好聽,不緊不慢,“我知道楚家的人現在處心積慮想要奪取財產,我也知道楚覓雲的孩子不是你的,以你現在的處境和楚家的勢力,在撫養權上你其實沒有勝算。你保不住這個孩子,也保不住楚覓雲留給你的東西。”
顧謹亦被他說的心口一堵。
他沒想到連謝淮舟也知道楚小年不是他的孩子了。
但他確實在這件事上處於很不利的位置,在楚覓雲去世前,他只是個普通的珠寶設計師,根本無法與老謀深算的楚家人抗衡。
謝淮舟沉默了會兒,給顧謹亦留了幾分鍾思考,才又道:“但我可以幫你。楚家是我謝家的分支,先輩的財富大多數來自於我們的贈予,所以從帝國的法律來說,只要我支持你,誰也不能把孩子從你身邊搶走。我還能保證楚陌年滿十八歲後,可以繼承他母親留給他的所有財產。”
楚陌就是楚小年的正式名字,這個孩子還在樓上睡覺,完全不知道命運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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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亦驚呆了,他沒想到這位謝家家主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雖然他確實在心底這樣奢望過,但是這奢望突然成真,他後背卻本能地一涼。
謝淮舟可不是會做慈善的人,他跟楚覓雲也只是泛泛之交,而他自己就更和謝淮舟沒什麽關系。
謝淮舟憑什麽幫他?
顧謹亦咬了咬唇,他望了望這周圍的人,那幾位律師醫生一言不發,沉默地當著觀眾。
謝淮舟這是有備而來。
他問謝淮舟:“謝先生,如果真像您說的這樣,您又想從楚家得到什麽呢,我該拿什麽和你交換呢?”
他不會天真到覺得謝淮舟無所圖,但是整個楚家的財富打包,在謝淮舟眼中也是不值一提的。
屋子裡又安靜了下來。
謝淮舟長而濃密的睫毛眨了眨,他沒有很快給出回復。
他跟顧謹亦坐在對面的位置,這讓他可以輕易放肆地將顧謹亦收入眼底。
顧謹亦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風衣,肩很直,腰也瘦削,燈光下的肌膚瓷白瑩潤,明明是個二十六歲的人了,眼神卻還清澈溫潤,讓他想起極寒星上終年不化的雪。
這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顧謹亦與楚覓雲的婚姻一直為人詬病,但起碼在美貌上,他無可挑剔。
謝淮舟收回了視線,像是漫不經心,輕聲道:“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就直說了。”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格外清晰。
聲音還和之前一樣清潤悅耳。
但是顧謹亦的心臟卻不安地猛跳,總覺得會發生什麽超出他預計的事情。
在短暫的停頓後,謝淮舟補充了下半句——
“我要你嫁給我。”
第2章 信息素缺失症
屋子裡重新變得安靜,除了律師和秘書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什麽聲響也沒有。
倒是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混合著風聲,不安地拍動著窗戶,讓這個過分安靜的白晝顯得有些陰森。
謝淮舟說完這句話就停住了,他還是沒什麽表情,只是望著顧謹亦,像是在考察他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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