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寧哼哼笑著,看準時機“哧溜”一下,從賀晏身邊溜走。
蔚寧衝到房間裡,發現書桌上一碗冒著微微熱氣的清湯小面。
那一刹那,蔚寧的心裡前所未有的溫暖和感動。
賀晏用手撥弄著頭髮,倚靠在浴室門口說:“你喜歡吃紅油小面,但今天要打比賽吃清淡一點比較好。下午回來還饞辣的話,晚上出去吃火鍋。”
蔚寧背對著賀晏,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紅了眼眶。
蔚寧端起面完,喝了一口湯,甕聲甕氣道:“你像我媽一樣。”
賀晏弄頭髮的手停住:“……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蔚寧說:“只有我媽才會對我這麽好。”
在蔚寧最艱難的日子裡,蔚媽媽24小時陪伴著蔚寧,不問緣由,沒有責罵,也不會過多口頭安慰,而是通過無微不至的照顧讓蔚寧自己從黑暗裡走出來。
蔚媽媽借用托馬斯·卡萊爾的一句話告訴蔚寧:沒有在深夜痛哭過的人,不足以談人生。
正是這句話讓蔚寧充分意識到,經歷過的事無論好壞都是人生旅途中的風景,路過壞的才能迎來美好的。
蔚寧吃飯的速度很快,三兩下就連面帶湯吃乾淨了。
賀晏驚歎於他的速度:“要是知道你早晨的胃口這麽好,我就多煮一些了。”
“啊?這面你做的?”蔚寧擦嘴的手頓住。
賀晏點頭:“做飯的阿姨九點才上班,你八點要出門,我不能讓你餓著肚子去出征啊。”
蔚寧沒忘記自己的隊員:“那其他人呢?”
賀晏不會下了四個人的面吧?
賀晏說:“我問過他們,他們要吃麥當勞早餐。”
“你不是禁止隊員吃油炸食品嗎?”蔚寧問。莫不是他真的沒有想過保留二隊,所以任由他們胡來。
賀晏更正道:“我沒有禁止,只是控量。今天特殊就隨他們去了,心情好戰鬥力會增強。”
還有這種說法?不是饑餓憤怒才會提高人的戰鬥欲嗎?
管他的,賀晏說啥就是啥。
蔚寧咂了咂嘴,回味面的味道。
說實話,剛才吃得太快鹹淡都沒嘗出來,早知道是賀晏的心意,這一小碗面蔚寧能吃上半個鍾頭。
賀晏走到蔚寧的床前坐下,蔚寧回頭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小面?”
“我說過你的事我都知道。”賀晏抬眸看著蔚寧,樣子不太高興,“你以為我開玩笑?”
蔚寧擺手:“不是啊,我知道你很認真。我只是好奇你從什麽渠道了解這些小事的。”
賀晏說:“其他事有大小之分,你的事沒有。渠道麽,多謝你缺愛,經常給想像中的戀人發抒情朋友圈。”
“額……”以前乾蠢事的時候挺有勁的,現在感覺好尷尬。
蔚寧無所適從地左顧右盼,看哪裡有縫隙能讓自己鑽一鑽。
賀晏太了解蔚寧了,從他的表情賀晏就能看出他想幹什麽。
賀晏撩起被子,對蔚寧說:“來這裡藏。”
蔚寧:“……”
“惡魔,你能不能給我留點小小的尊嚴?”蔚寧捂臉道。
“哦,我又成惡魔了。”賀晏忍住笑,假裝委屈,“我幫你,你還說我。”
蔚寧到處找手機,是時候毀滅那些青春期亂發的朋友圈了。
賀晏伸手拉住蔚寧,輕輕一帶,蔚寧就坐在賀晏腿上了。
賀晏抱著他說:“以前的可以刪了,以後的隻對我可見。”
“我不會再發了。”萬一哪天又成為羞恥的證據。
賀晏說:“不發也好,有什麽心事當面對我說。”
蔚寧吸了一口氣,突然感慨道:“賀晏,你會把我寵壞的。”
賀晏似開玩笑似認真道:“壞就壞吧,只要你跟著我,我會帶你裝逼裝你飛。”
蔚寧醞釀好的情緒被賀晏一句話打散了。
蔚寧哭笑不得,扯著賀晏的衣領說:“你真是狐狸沒成精,因為太年輕。”
賀晏無奈道:“好嘛,跟你聊會兒天,我多了三四個外號。”
“你是不是狐狸?”
“你說是就是。”
賀晏這種對外人公事公辦,永遠保持著觸摸不到的距離感,對愛人卻極盡寵愛,溫柔到骨子裡的人,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蔚寧抑製不住澎湃的情緒,直接把賀晏壓倒在床上。
賀晏仰面看著蔚寧,發現他的眼睛裡有些細微的血絲,這是沒睡好的表現。
賀晏不知道蔚寧昨晚幾點睡的,只知道他很早就起來了。
帶隊打比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肩上的責任和壓力重於泰山。
這次比賽對於職業選手來說是芝麻大點的小比賽,但對於闊別職業賽場一年的蔚寧來說是他職業征途的起點。
他看似輕松的表情下,有著深度的焦慮,這一點賀晏很早就看出來了。但蔚寧不說,賀晏自然不會問。
蔚寧要強,他的自信裡隱藏著自卑,曾經遭受過的網絡暴力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雖然從陰影裡走出來選擇笑對人生,但他至今不敢觸碰那塊傷疤。
如韓鷗所說對於心理有創傷的人來說,言語安慰是蒼白無力的,只有讓他自己慢慢從回憶裡走出來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
賀晏可以對其他人放手,卻無法對蔚寧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