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換衣服一邊默念褲子是純棉寬松款的,雁升肯定沒看到沒看到沒看到。
然而光速洗臉刷牙抓頭髮的時候,雁升倚門邊幽幽來了句:“一大早很有活力啊。”
賀中鶴百忙中震驚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嗆回去:“大家都是年輕人,你是沒見過還是沒體驗過啊?還是說你那兒有點兒問題。”
雁升一臉純真地看著他,很假地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嗯?”
“我是說你跟閃現似的穿衣洗漱很有活力,你想什麽呢?”
“我……你……”賀中鶴舉著吹風機抓頭髮,一個沒留意,頭髮絲兒在耳骨釘上掛了一下,疼得他一抽氣。
“別吹了已經很帥了,”雁升看了眼手機,“八點二十五。”
賀中鶴一蹦,迅速把吹風機掛回去,從鞋櫃上拎起書包就跑,門也不鎖了。
雁升跟在他身後,一步邁兩級樓梯階也沒追上他:“慢點兒!”
起床起得急還緊接著猛躥,這也太不愛護虛弱的小心臟了。
“慢個屁!老鄭看我帶你遲到不活撕了我!”賀中鶴把書包甩肩上,跑到門口才刹車,往書包側兜裡摸了摸又在兩邊褲兜上一通拍,回頭看著雁升,“……忘帶鑰匙了。”
雁升小跑著跟過來,掏出鑰匙刷開門禁:“騙你的,才剛八點十五。”
賀中鶴舒了口氣,跟雁升後頭,腦門兒往他肩上一撞:“嚇死我了。”
“這麽芝麻膽兒呢。”雁升回手扒拉了一下他頭髮,又搓起來一撮呆毛,這次剛吹過,搓起來非常好定型,“就別以頭搶我了,好不容易吹的。”
“改天剃……我操,你說留長扎起來怎麽樣?”賀中鶴很響亮地說。
“放了老鄭吧,收起你大膽的想法。”雁升歎了口氣。
“改天染成黑的。”賀中鶴收起大膽想法的同時提出了一個很不符合他風格的計劃,“藍都掉沒了,黃綠黃綠的。”
雁升有點兒驚訝:“我還以為你等顏色掉沒了要去染什麽粉色橙色之類的。”
“高考後吧,我一勤奮上進好青年頂著這頭毛扎好學生堆兒裡學習有點兒不好意思,暫時收斂一下。”
老鄭聽了估計能感動得淚流滿面。
然而一進教室就看見他正站講台上摔觸控筆,吼著讓早讀聲音大聲點兒,電池再次摔了出來。
賀中鶴突然反應過來,看了一眼黑板頂上的鍾,八點四十。
……發現自己非常的好騙啊。
雁升撿起滾到腳邊的電池,給他扔回去,在老鄭質問之前先開了口:“他傷還沒好,我扶著他來的。”
賀中鶴在心裡給雁升豎了個拇指,這反應速度和謊話再利用銜接能力,早知道高二作天作地那時候就應該勾搭雁升的。
十一月下旬的運動會如期而至,就這周。
今年天氣挺冷,初冬來得早,這會兒開運動會其實不是很合適,但學校太能拖,沒把秋運會直接給拖沒了就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這兩年全國各地的中學都很流行開幕式走方陣搞cosplay,班上幾個女生和宅男對這個很有興趣,跟老鄭軟磨硬泡報備成功後就開始拉人。
一直到運動會這一天,也沒能湊齊一個方陣的人。
女生們穿上小裙子都很漂亮,班上男生搶著幫她們往操場搬凳子拿書包,但另兩個穿得花裡胡哨的男生就有點兒辣眼睛了,厚厚的假發底下露著半張臉,看著莫名猥瑣。
兩位男生都自以為帥得不行,一會兒上這個班轉轉一會兒去那個班看看,故意走路帶風,逮著認識的女生就跟人家搭話,孔雀開屏似的,還是那種長得賊寒磣的孔雀。
去往操場的路上擠滿了人,人手一到三個凳子,還有搬桌子扛水拿單反的,又擠又亂,但這幫學生運動會熱鬧放松的靈魂就在這亂上。
賀中鶴一手拎著一個凳子,其中一個是雁升的。自從去操場之前雁升出去上了趟廁所之後就沒回來,賀中鶴左等右等沒等來,就拿著他凳子和包先跟著大部隊往操場挪了。
石宇傑很大膽地在脖子上掛著個頭戴式耳機,運動會這兩天老師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別太過分沒人管。他跟賀中鶴跟在班隊後排,擠在人堆裡:“你家雁升呢?”
“掉坑裡去了吧……操滾,你家雁升。”賀中鶴瞪了他一眼,抬腿想用膝蓋頂他,石宇傑手裡就一個凳子,很輕巧地跳開了。
賀中鶴一邊肩上背著一個包,提溜倆凳子,很絕望地看著操場上烏泱泱攢動的人頭。
人頭底下是各種各樣的顏色,大多數是藍色校服色的,還有幾堆啦啦隊金亮片色的、輪滑彩旗隊紅色的、放氫氣球隊綠色的、鼓號樂隊白色的、cosplay花裡胡哨色的……
聲勢浩大,如此混亂的環境下偷個人賣了估計不成問題。
離二十四班看台區還有一段距離,估計夠他們再挪個十幾分鍾的。
“無人機。”石宇傑抬頭張著嘴癡呆似的看著學校的小破無人機,“啊,帶我飛過去吧。”
“石宇傑你看我塗這個色號好看嗎?”郭瑤很興奮地挽著一臉嚴肅手裡永遠抱著五三的張楠,擠在他倆後頭戳了戳石宇傑。
“好看好看。”石宇傑對著無人機望久了,看郭瑤還是一臉癡呆的表情。
“敷衍。”郭瑤白了他一眼,又看向賀中鶴,“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