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沒法貼,同學幾個月一換,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留下來。
非常殘酷。
在小班,除了學習以外的所有事情都是多余的。
教室前門走進來一個很壯的中年男人,臉型四方,穿著件精神老夥標配的巨醜黑色皮衣。
上頭還有巨閃的亮片圖案,是個哆啦A夢。
賀中鶴沒忍住抿了下嘴憋笑。
四方男的眼刀嗖一下扎過來,閃電一般迅速。
賀中鶴無辜地跟他對了會兒眼,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違背小班畫風了。
四方男盯著底下學生,慢慢走到講台上,開口聲音很嘶啞:“新同學全部到齊,學習吧,其他事宜晚上班會說。”
說完他就出了教室門。
還以為這位精神老夥得挺有意思挺有笑點,結果就這。
NPC都比這生動啊!
賀中鶴回頭看了一眼班長卜悅然的位置。
卜悅然在他斜後方幾個的座位,兩人竟然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同時苦笑一下。
這個教室中心的位置賀中鶴從來沒坐過,自打上了高中,要麽最後一排,要麽最前邊一排,再不濟也是靠邊靠窗的,坐邊緣舒坦自在。
中間排是三人拚桌,左邊平頭眼鏡男,身上還一股子奇怪的味兒;右邊短發小個子女,頭髮太厚遮著看不清臉。
現在前後左右都是人,賀中鶴有種被擠中間難受巴巴的壓抑感。
在一中頂端最嚴酷的小班,沒人慣著他毛病,還帶自己挑座的。
進入新班級的第一天,或者說第半天,賀中鶴唯一的感受就是緊張和焦慮。
這種緊張焦慮來源於環境和氛圍,總之他做題聽課都不怎麽快樂。下課時間也非常神奇,自動跟周圍人同步,瘋狂做題學習。
甚至這一天下來,賀中鶴自己都納悶兒是怎麽能把自己緊巴巴地整這麽累,腦子都嗡嗡發熱。
晚自習最後一節課,同桌終於放下筆喝口水的時候,他從書立裡抽出手機。
沒管同桌一臉訝然,賀中鶴給雁升發了條消息,一個哭的小表情。
雁升這個點兒估計已經下晚自習在家了,過了一會兒回過來一個抱抱的小表情。
-下課樓梯口等你
賀中鶴覺得這緊巴巴在滾輪上熬了一天老虎油的學習生活終於有新鮮空氣灌進來了,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笑。
抱抱的小表情萌了吧唧的,跟雁升違和的同時也很矛盾地非常好代入。
賀中鶴嘴角的笑越來越明顯。
一隻黢黑的手突然從天而降,遮住小抱抱。
賀中鶴反應奇快,迅速按熄屏,把手機猛地一抽扔進桌洞。
四方男李老師手懸在空中,盯著他。
皮衣上的亮片哆啦A夢在教室燈底下閃著詭異的光。
“拿過來。”李老師說。
賀中鶴絕對是從小到大都不怕老師的那種,但此時此刻,他突然對眼前這個狗熊體型的四方老師生出一絲畏懼。
非常強的壓迫感。
賀中鶴沒動。
“拿過來。”李老師放慢語速一字一句,俯下身。
賀中鶴能聞到他身上一股韭菜味兒。
非常罕見地沒在心裡吐槽,他低著頭還是不動,跟李老師僵持。
“最後一遍,”李老師一點兒面子不給他留,管他新學生舊學生家長什麽來頭跟誰什麽關系,聲音壓得更啞,氣流聲說了一句,“拿過來,別讓我把你桌子掀了。”
賀中鶴很震驚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手非常不聽使喚地慢慢把手機遞了過去。
掀桌子不能怎麽地,他也不怕跟這位韭菜哆啦A夢老師剛起來。
但就是覺得怵,怎麽說呢,這位老師說出“別讓我把你桌子掀了”的一瞬間,給人感覺非常怪異,非常駭人。
李老師拿走手機,走到講台上。
賀中鶴還是愣著的,不明白自己手機怎麽就跑他手上了。
“給新同學們講一下,”李老師不跟老鄭一樣講話下通知要用觸控筆敲講台,直接開口,“這個班級五條規矩——靠窗那位同學請邊學習邊聽,不要看我,我臉上什麽也沒有。”
他繼續講:“一,晚自習比其他班多一節,晚上十一點半放學。二,下課不允許串樓層不允許教室外逗留,除去上廁所和跑操不允許任何活動。三,年級排名較上次下降三個名次以上,退步名單公布在教室前門公示欄。四,手機堅決不允許出現在學校。”
李老師頓了頓,看了一眼賀中鶴。
“五,男女生頭髮長度一律不允許過太陽穴,違者由我親自帶去理發店修理至合規。”
賀中鶴下意識抬手摸了摸頭髮。
非常不幸地一上來就觸犯了兩條。
李老師從講台上下來,把手機放到他桌子上。
賀中鶴屏著呼吸,抬眼瞄了瞄他。
李老師一大團韭菜味兒的陰影籠罩著他,站了一會兒才說話:“明早早讀課我來看時,頭髮必須修理妥當。”
說完他就走去了後門,出教室門的一刻,小班放學鈴也響了。
賀中鶴懵逼且渾渾噩噩著拖著學到冒煙發脹的腦袋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安靜地站在拐角。
身後小班的同學幾乎都沒出教室,都留著不知道是不是要學到十二點再回家,或者可能要在教室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