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椿:“那也不是。”
荊寒嶼不聽他的,“現在你還在裝。”
這話不成立。
雁椿想,自己確實在裝和荊寒嶼只是普通同學,但在荊寒嶼的角度,他們本來就是普通同學。
只有在他這裡,荊寒嶼才是他的白光月。
雁椿雖然有點慌,但不至於理不清邏輯,於是也平靜地說:“你喝多了。
高中太幼稚,拿了你的名字,不好意思,才裝不認識。
現在……”
荊寒嶼搖搖頭,“現在你裝和我只是普通同學。”
雁椿心弦被狠狠撥弄,訝異地看著荊寒嶼。
“我們是普通同學嗎?”荊寒嶼欺上,氣息鋪灑在雁椿臉上。
雁椿頭暈腦脹,下意識抬手,抵在荊寒嶼胸前,“我們不是嗎?”
這一刻雁椿簡直要產生錯覺——當年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被荊寒嶼察覺到了。
但這不可能,他非常確定,自己在那件事後懸崖勒馬。
荊寒嶼捏著椅背,皮革在耳邊發出緊繃的聲響。
雁椿呼吸提到喉嚨口,片刻,見荊寒嶼眼中露出一分傷感。
他覺得自己看錯了。
但下一秒,荊寒嶼說:“談戀愛的事,你說忘就忘?”
第6章 吻
這一刻雁椿簡直要懷疑,當初有病的其實是荊寒嶼。
是什麽讓荊寒嶼覺得他們談過戀愛?他們頂多算一對關系不錯的同桌。
他清楚記得,在一切奔向不可控時,他忍痛割愛,終結了自己不可能有結果的暗戀。
他要和荊寒嶼談過戀愛,又怎麽會有這十年的空白?
一口鍋爐在雁椿胸膛裡沸騰,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像火車那樣一邊呼號一邊噴出白煙。
但從荊寒嶼眼裡映出的倒影是冷靜的。
他十分欣慰自己在這種時刻,還能保持清醒。
感謝苦難,給了他一個強大的心智。
路虎的空間雖然不窄,但也經不住荊寒嶼這種擠法。
雁椿後背已經結結實實貼上皮椅,退無可退。
荊寒嶼眼眶微紅,也許是被酒精熏的。
醉漢得哄著,再喊荊總說不定會把人激怒,雁椿試著換了個稱呼:“老同學。”
荊寒嶼按住椅背的手明顯動了下。
雁椿:“你今天喝多了。”
荊寒嶼眼中的失望突然變得更加明顯。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雁椿,“你想說我在發酒瘋?”
難道不是嗎?
但雁椿不敢明目張膽地說,隻得報以盡可能溫柔的笑。
兩人就這麽在車裡僵持著,直到荊寒嶼騰出一隻手,捏住雁椿下巴。
雁椿:“……”
荊寒嶼:“騙子。”
好歹跟刑警們混了不少年頭,雁椿雖然只是個顧問,但身手還是不錯的。
荊寒嶼先是造謠,再詆毀他是騙子,還惡霸似的捏他下巴。
他是真的很想一拳招呼過去。
但這惡霸到底是他的白月光啊。
再混帳的人,也不忍心往白月光臉上招呼吧?何況荊寒嶼這咬牙切齒的模樣,活脫脫一被騙感情的小白花,他是那欺負小白花的渣男。
渣男下不了手。
“老同學,你喝了多少?但願你明天醒來不會想起現在說了什麽。”
雁椿調整心態,順著荊寒嶼的毛捋,最好能把人給哄消停。
至於哄消停之後怎麽辦,他暫時還不敢去想。
反正他不可能送荊寒嶼上樓進屋,他得對得起自己劃的警戒線。
但如果荊寒嶼一會兒在車上睡著了,他好像也不能將人丟下就走。
大不了……大不了就在車外守著。
“是嗎?”荊寒嶼吐出的氣息很熱,聲音卻越來越涼,“你就這麽想我忘掉?”
雁椿心想,我是為你著想。
荊寒嶼說:“今晚說的,發生的,明天醒來都會忘掉?”
雁椿內心拚命克制,面上穩如老狗,但還未說出下一句哄醉漢的話,氣息忽然被侵佔。
荊寒嶼吻上來時,雁椿呼吸堵在胸口,腦子一片空白,連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嘴唇明明是那樣柔軟的東西,此時卻成了鋒銳的武器,輕易撕破他的銅牆鐵壁。
雁椿抓著荊寒嶼的手臂,整個人開始發抖。
他像被鎖了起來,動彈不得,更不能推開荊寒嶼。
但荊寒嶼只是吻住了他,停留在他的嘴唇上,沒有進一步朝他進攻。
他是不是得感謝荊寒嶼的手下留情?
臉很快被糾纏的熱息弄得濕潤,雁椿逐漸從震驚中回神。
他現在的軀體被那些名叫冷靜、克制、理性的名詞撐起來。
它們給與他運轉的動能,幫他壓抑屬於人性的那一部分——很多年前他就認識到,自己和別人不同,別人的人性關乎peace&love,他的人性只有邪惡和殘忍,那麽他便不要人性。
現在荊寒嶼把他的動能抽走了,他失去力氣,很難從這鉗製中掙扎出來。
他們吻了多久?雁椿已經沒有概念。
荊寒嶼放開他後,又以一種複雜的神情盯著他看了很久。
他是個專研心理的,嫌疑人在想什麽,他看一眼心裡就有數。
但此時他居然看不透荊寒嶼。
荊寒嶼回到副駕上,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