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寒嶼說:“不參加高考,就缺了一種經歷。”
雁椿覺得這話沒毛病,盯著荊寒嶼笑。
“傻笑什麽。”
荊寒嶼在他頭上揉了一把,眼中有笑意。
雁椿當然不會說實話,傻笑就傻笑唄,反正他高興。
荊寒嶼收回手,“有個傻子還需要我監督他學習,我提前被錄取了,他高考落榜了怎麽辦?”
雁椿當時覺得荊寒嶼是開他的玩笑,現在再度回憶起,心臟卻被緊緊捏了一下。
少年總是讀不懂少年的心事。
荊寒嶼那哪裡是玩笑,分明是因為他,才執意留下。
“但我把它弄壞了。”
車停在一間裝潢考究的日料店前,荊寒嶼說:“它突然斷了,我找到它的時候,石頭也碎了。”
雁椿衝動道:“你還想要的話,我再送你一條。”
荊寒嶼卻笑道:“不想要了。”
雁椿就像撞在了一道無形的門上,被氣浪推了回來,尷尬地應了聲,“哦。”
荊寒嶼選的這家店雖然也是日料,但比上次的燒肉店安靜得多。
雁椿上來就要了碗拉麵,把肚子填個半飽,才開始吃荊寒嶼點的那一船刺身。
中途左手在桌上磕了一下,將手環撞出一聲低響。
他現在已經很適應戴著手環了,回家才摘下,這一撞引來荊寒嶼的視線,他有點不自在,用右手擋了一下。
“我喜歡環狀的東西,可能是因為你送我的那一條手鏈。”
荊寒嶼看著雁椿的眼睛,“也可能因為它代表束縛。”
雁椿莫名覺得手環開始發燙。
“手環、腳鏈、手銬、項圈……戒指。”
荊寒嶼似笑非笑,“我有很多。”
雁椿剛夾起的一片三文魚掉在沾碟裡。
荊寒嶼從容地幫他夾起來,瀝掉醬汁,又沾了點芥末,喂到他嘴邊,“所以我不需要你再送我。
至於我的,我會在必要的時候,全部送給你。”
雁椿心神俱震,盯著荊寒嶼那張微笑的臉,仿佛中了蠱惑,無知無覺地張開嘴,接過荊寒嶼喂來的刺身。
芥末的嗆辣在口腔裡橫衝直撞,他強忍著,還是被辣出了眼淚。
荊寒嶼拇指在他眼睛揩抹,把眼眶的紅暈染向眼尾,又拿來兩張紙,折疊工整,擦了擦他的唇角。
他被照顧得妥帖,下巴卻突然被抬起。
荊寒嶼溫柔地說:“雁椿,你現在的樣子很誘人。”
似乎有電流從脊椎上穿過,雁椿不由得顫了一下。
“讓張嘴就張嘴,紅著眼,忍受欺負。”
荊寒嶼說:“這樣的你,真的很欠()。”
溫柔的語氣說著近乎羞辱的話,雁椿終於憤怒地抓住荊寒嶼的手腕,但下一瞬,他發現憤怒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他正在興奮,因為荊寒嶼的話而興奮得發抖!
荊寒嶼輕笑,“想對我做什麽?”
壓抑多年的黑暗情緒像岩漿一般爆湧,衝破乾裂的外殼,噴出遮天蔽日的熱息。
雁椿的呼吸變得短促,他清晰感知到身體裡那頭嗜血變態的怪物正在蘇醒,張牙舞爪地從天而降。
不行,救命——
心裡一個聲音在痛苦地喊叫。
不能回到以前。
你好不容易才變成正常人。
雁椿!
沒用了……雁椿瞪著荊寒嶼,手指用力到幾乎要陷進荊寒嶼的腕骨,那些被他壓抑的東西匯集在他眼中,迸濺出貪婪獸性的光。
可荊寒嶼竟然沒有絲毫驚恐,縱容溫和地與他對視,再次問:“雁椿,你想對我做什麽?”
理智與本性反覆撕扯,可歸功於這十年的克制,雁椿到底抓住一絲清醒,強行控制住本性。
他顫抖著松開荊寒嶼的手腕,別開眼說:“抱歉。”
克制帶來的是無休無止的痛苦,不讓怪物傷害旁人,最終就只能傷害自己。
雁椿一陣暈眩,撐著桌沿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間。”
荊寒嶼卻在他倉皇轉身時,抓住他的小臂,“別走。”
雁椿喉嚨中擠出一聲壓抑的悶哼,他實在是不能繼續待在荊寒嶼面前,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麽難以收場的事。
早在他還是個少年時,他就跟自己承諾過,無論如何,不能傷害荊寒嶼,他至高無上的白月光。
荊寒嶼手上用力,直接將雁椿掀到了榻榻米上,而他躺在雁椿身下。
雁椿眼神驚疑不定,兩人的呼吸卻近在咫尺。
“我不要你再送什麽手鏈,雁椿,你給我咬一個吧。”
荊寒嶼手掌摩挲著雁椿的臉,緩緩將手腕遞到雁椿嘴邊,“就咬在這裡,好嗎?”
“不……”雁椿低聲拒絕,但行為卻已經不受他控制。
他捧起荊寒嶼的手腕,極珍惜極虔誠,嘴唇輕顫著靠近,即將吻住時,貼上去的卻是整齊的牙。
疼痛之下,荊寒嶼本能地緊皺起眉。
他沒有將雁椿推開,只是認真地看著雁椿,一動不動地讓雁椿咬。
血腥刺激著味覺,雁椿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荊寒嶼的手腕已經被他咬出一滴血,所幸只是一道小得不能再小的傷。
他停下來,卻沒有松開口,一邊想著完了,一邊閉上眼,迷戀地吮著傷口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