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煬愣了下,“你瘋了?尚訊背後是索尚!是你那個傑出企業家爹!”
荊寒嶼笑了聲,神色帶著幾分嘲諷,“正因為是索尚。”
李江煬是和荊寒嶼一道吃過苦的,和後來才進入嶼為的高管不同,他對荊寒嶼有種無條件的信任,冷靜下來之後說:“那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你及時通知我。”
荊寒嶼道:“你把你手上的項目盯緊就行。”
荊寒嶼回寰城的事不是秘密,索尚當天也許就知道了,荊寒嶼這幾天親自和重點客戶、業內宣傳口負責人見面,打點關系,面上絲毫不受尚訊的影響,不久李斌奇主動聯系,李江煬如臨大敵,對方卻隻字不提兩家近段時間的摩擦,隻邀請荊寒嶼回家敘舊。
索尚這三位明爭暗鬥的繼承人,李斌奇曾經是最不出風頭的一個。
荊飛雄姓荊,父親雖然不著調,卻是荊重言的親弟弟,他的位置站得就比其他兩人高,做事也十分高調。
賀競林圓滑擅舞,在中層裡頗有聲望。
李斌奇最是低調,默默做事,像一道影子。
早年集團裡有種聲音,說他是荊重言用來約束荊飛雄的教鞭。
但現在機緣巧合,他居然成了唯一的勝利者。
李斌奇說話斯文,還有幾分和身份不相符的謙卑,“我們有多少年沒見面了?有空的話回來坐坐吧,荊夫人上次從驪海回來,說見過你了,荊先生就總是提到你。”
在別的家族,先生和夫人多半指的是夫妻,但在荊家,卻特指荊重言和荊彩芝這對兄妹。
荊寒嶼答應了。
雁椿來寰城後也沒閑著,他除了是驪海市局的顧問,在首都調查中心也掛著名,因此帶著言朗昭簽字的證明,能夠在寰城市局調閱十年前的兩起案子。
當年偵辦鬱小海一案的刑警仍在一線,他們有的在現場見過神智全無的雁椿,有的審問過雁椿,如今再次見到雁椿,都十分驚訝。
大約沒有人想到,連環殺人狂的兒子、鬱小海案唯一的嫌疑人會在十年之後成為警方的顧問。
他們從對立關系變成合作關系,驚訝之後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雁椿表現得就像從不曾被當做嫌疑人,舉止客氣周到,不卑不亢,調到資料後便沉下心來審讀。
雁盛平在宣判之後不久就被執行死刑,他的口供完整呈現了他數十年間作案的經過。
他將殺死喬藍和喬小野歸因於雁椿不爭氣,他要用殺戮、死亡親自教雁椿。
全程沒有提到是受到了暗示或者蠱惑。
雁椿又翻到鬱小海的案卷上,此案中的口供很大一部分來自他,這卻是他頭一次閱讀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話。
無怪警方懷疑他,他的話確實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但他在口供中確定了一件事——他確實在清醒狀態下,回憶起黑影提到了雁盛平。
如果當時雁盛平還沒有被執行死刑,說不定能夠揭開黑影的面紗。
寰城警方在首都協查組離開之後,依然在尋找黑影的蛛絲馬跡,而言昭朗也參與其中。
雁椿一直知道言朗昭沒有放棄,但此時看見實打實的工作記錄,還是忍不住眼眶發熱。
可惜的是,黑影再沒有出現過。
雁椿站起來,揉了揉長時間閱讀而酸脹的眼睛,看向窗外夏日氣息濃厚的蔥鬱。
雁盛平是天生反社會,黑影能夠驅使雁盛平,必然比雁盛平更加可怕。
而他作為雁盛平的孩子,對黑影來說是一個特定目標,還是普通目標?
假如是後者,那必然有與他相似的人被利用。
黑影不該就此消失。
雁椿不由得再次想到淡文,這麽多年下來,淡文的反應是最接近當年的他的,就像純惡的他。
淡文在審訊中的唯一一次失常讓他看到了存在幕後唆使者的可能。
那也許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人,也許正是黑影。
思路就此卡住,沒有新的線索和證據,再怎麽分析,也很難有突破口。
雁椿很矛盾,新的線索意味著可能出現新的被害人,但假如新的線索永不出現,案子也許就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手機響了,是荊寒嶼發來的,簡單兩個字:老婆。
雁椿:“……”
到寰城的第一天,他惡趣味發作,在荊寒嶼工作的時候誘哄荊寒嶼當面叫他老婆。
說完其實就有點後悔,因為比之荊寒嶼,他其實更尷尬一點。
後來幾天晚上,荊寒嶼不僅叫他老婆,還叫他哥哥,他被折騰得毫無辦法。
雖然只是文字,但他仿佛聽見了荊寒嶼那低沉的,帶著一絲戲弄的聲音。
雁椿耳尖燙了會兒,回復道:怎麽?
荊寒嶼說:在哪裡?我去接你。
時間不早了,雁椿說:還是在市局,你今天不加班?
他們這陣子各有需要解決的事,荊寒嶼有幾天到了半夜才離開公司,雁椿去接荊寒嶼的次數更多,最初因為員工的視線不大自在,久了就習慣了,昨天還在人事經理的玩笑下,買了一個大蛋糕,算是給大夥兒的午後甜點。
總部員工拿這事跟驪海工作室的同事顯擺——你們只看見荊總收到蛋糕,我們卻有蛋糕吃。
荊寒嶼說:今天休息。
即便如此,車開到市局也快八點了,雁椿拉開車門,還沒坐好,就被荊寒嶼摟住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