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的案子,每殺一人就分屍,並把屍塊埋到不同地點,每個地點的首字母連起來,就是一句罵警察的髒話。M國警察恨他入骨,如果被轉交他們那邊去,還不知要怎麽死。
良久沉默後。
紀世明:“我想看看現場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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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似火,白燦燦的光照在空蕩蕩的體育場。
春日運動會圓滿結束,運動員們都回去了。田徑場上撒著歡慶的花碎子,五顏六色。
“待會學生會要留下來開會。”楚楓對謝時煜說,“你不然先回去吧。”
中午了,楚楓記得謝時煜家好像都是謝時煜做飯,他媽媽最近身體也不太好。
“沒關系。”謝時煜說:“家裡的午飯我提前做好了,現在回去也沒事。”
楚楓:“那我盡快回來。開會露個臉應該就可以了。”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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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場上的大屏幕還在有聲有色地報道,楚楓回來的時候,看到謝時煜正坐在樹蔭裡,藍天在上。
“你的雪碧還沒喝完?”楚楓走過來,“回去吧。你在看什麽?這麽認真。”
楚楓扭頭也去看大屏幕,運動會已經播報完了,現在是午間新聞時間:
“據悉,震驚我市的殺人分屍案已經告破,凶手成功落網,並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樹影下疏漏著光斑,謝時煜坐在那兒,一邊喝著雪碧,一邊聽著新聞播報,愜意地像在享受一樣。
“楚楓——過來拍一下合照!”
學生會的人又叫了。楚楓轉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對謝時煜說:“你也一起去吧。”
“我?”謝時煜:“可我不是學生會的。”
“沒關系,這個是志願者的合照。”楚楓過來撿起謝時煜放在一旁的志願者工作證,戴到他的脖子上,藍色的絲帶在陽光折射出綢緞的光澤,楚楓裝作無意地,伸手牽住謝時煜: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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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大家站好,靠近一點,再靠近點。”
攝影師指導著,周圍人又靠得近了些。
楚楓幾乎和謝時煜肩並肩黏在一起。他倆都比較高,站在合照最後一排,背後是空擋的體育場,和無垠的藍天。
“哎喲,同學們,不要分那麽開嘛!親熱一點,才顯得我們是個緊密的集體!”
大家哄笑起來。楚楓也笑了笑,突然,他感覺背後一陣溫熱的觸感。
謝時煜偷偷伸手,摟住他的腰,把他往這邊攬了一些。
楚楓一下子跟謝時煜貼緊,而離旁邊靠過來的人更遠。
謝時煜的動作很小心,這個動作可以理解為摟,也可以理解為只是扶著他的背,楚楓不知道要怎麽理解,隻感覺……今天的天氣好熱。
“好,好!大家保持微笑,一二三——”
“茄子!”
哢嚓——
快門按下,記錄下朝氣蓬勃的志願者,沒有人知道合照的背後,有兩個男同學,一個摟著另一個。
回家的時候,兩人心照不宣的,誰也沒提這件事。
楚楓故意岔開話題:“你這罐雪碧喝了一天還沒喝完?”
謝時煜捏著綠色的汽水易拉罐,笑一笑:“快喝完了。”
他們一路走、一直走,街邊的蟬滋兒哇滋兒哇地叫,終於,又一次,他們走到了岔路口。
又要分別了。楚楓在心裡想,每一次,他和謝時煜一起回家,永遠走不長久。
“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楚楓跟他揮了揮手,朝右邊的路口走去——
“嗯。”
謝時煜悠閑地應了一聲。
一步、兩步、三步。楚楓發現,自己身後多了一個影子。
“謝時煜?”
本應向左邊路口走的謝時煜,跟著他來到了右邊。
右邊是城東,左邊是城西。
楚楓有些奇怪,指了指左邊:“你家不是在那邊嗎?”
“之前是。”
謝時煜笑笑地跟上楚楓:“現在搬家了!”
“!真的嗎?什麽時候?”
楚楓和謝時煜肩並肩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嗯,就最近。我媽突然想搬家了。”
謝時煜隨口胡謅著,其實是他殺父的時候,把父親卷走的錢全部拿回來了,媽媽精神狀態不好,也不再適合住在那種地方,他就自己找房子帶著媽媽搬家了。
出於私心,就算房租更貴,他也想搬到離楚楓近一點的地方,至少放學的時候能走同一個方向。
“所以……”十三歲的楚楓有一點雀躍,“你以後再也不用走那邊了?”
“嗯。”謝時煜有些壞笑地湊過來:
“以後就跟著你了。”
謝時煜仰頭喝完最後一口雪碧,用力將那個易拉罐捏扁,抬手一扔,投進附近的垃圾桶。
砰啷——
一聲脆響,罐子摔進垃圾桶裡,像他扔掉所有黑暗的過去。
他終於不用再向左走,走那個岔口,和楚楓分別。
從今以後,他不用面對分屍、吸毒、家暴,陰暗的居民樓。他像所有普通學生那樣,寫作業、打籃球,放學和喜歡的人一起回家。
[我來到了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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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一張案發照片,鋪陳在桌上。
29歲的楚楓看著那些血淋淋的屍塊,沒有一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