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叼著,感受嘴邊微微泛開煙草的苦澀,像是謝時煜還在他身邊。
以前,謝時煜從來不在他面前抽煙,絕不會讓他吸到二手煙,但謝時煜抽完煙回來的時候,身上和嘴裡會有淡淡的煙味,接吻和擁抱的時候就能品出來。
楚楓靜靜地在車裡呆了一會兒,現在不是春運和十一旅遊,沒有那麽多人乘坐飛機,停車場有些空蕩。
地下車庫裡安安靜靜的,昏黑的環境,讓他想念曾經謝時煜身上的煙草味。
兩年前,他在這裡沒有等來他最想見的人。
兩年後,他來這裡接一個遊戲裡的陌生人。試探一個不可能的結果。
、
“Ladies and Gentlemen,We expect to land at H city in 20 minutes……”
X放下遊戲頭套,飛機上響起準備降落的廣播:
“The estimated time of arrival wil be 11:30 a.m.and the ground temperature is 27 degrees Celcius…I would like to thank you for flying with us……”
[楚楓一定氣壞了]
X回味著自己在楚楓的夢想城裡明目張膽佩戴lucky胸針,心裡笑了笑。
一想到城裡那群白日宣淫的囂張小謝現在無法種植楓樹了,X心中就油然而生出一種快意。
他側頭,看向窗戶外,雲端之下是樹林、湖泊、高樓大廈,楚楓居住的H城就在他腳下。
X端詳著這座城的布局,有些地方有點像楚楓的【夢想城】,當然現實的城池要複雜數萬倍,但這種真實的複雜……
讓X莫名感覺到一絲熟悉。
不知道是中國人回歸祖國的熟悉,還是別的熟悉感,他看著機窗外的山河城市,比在太平洋島國上看千篇一律的海浪沙灘感覺要舒服多了,失憶許久的X忽然體會到了一種“落葉歸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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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國歡迎你]
飛機落地後,從通道口出來,X就看到這樣的標識。
他環顧四周。LED高清顯示屏上播放著新聞,主持人正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而不是他在太平洋島國聽到的法語、英語、美拉尼西亞語、波利尼亞西語、以及土著歌謠。
H城國際機場人流量並不算很多,X按照提示一步步入鏡通關,取行李。一個小時之後,所有的手續都辦完了,
機場的大理石地面亮的能映出人影,從這裡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出口,他就可以看到楚楓了。
已知,楚楓現在很生氣,又知,楚楓一看就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X並沒有徑直向前走去,他提著隨身行李,轉頭拐進了洗手間:
殘障人士專用洗手間。
周圍在男洗手間和女洗手間排隊的人,立刻用鄙夷的目光看向這位1米9多四肢健全的男人:
“這人怎麽這樣,有手有腳還去佔用殘疾人洗手間……”
一分鍾後,殘障人士專用洗手間的門拉開了。
一個綁著繃帶、坐著輪椅、形容憔悴的男人,緩緩出來、
周圍的人看得驚呆。
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姿態,這個人連氣質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剛才還是步履矯健、1米9多的一個大男人,雖然綁著繃帶有點奇怪,但看起來還像是一個健康的人,甚至臉上纏繞的繃帶更給這個高大的男人增添了幾分不好惹的感覺。
短短一分鍾,這個大男人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脆弱無助、需要社會關愛的殘障人士,臉上綁著的繃帶更顯出他是被大災難打碎的受害者。如同斷臂的維納斯,全身上下都透著支離破碎的悲劇感,急需社會的關愛與救助。
X完全無視周圍路人的陽光,緩緩劃著輪椅行進。
醫生跟他說,他的腿部正在恢復。每天需要抽出一段時間進行走路,但剩下的時間仍然需要坐輪椅。走路的時間可以逐步慢慢加長,但不能一次性全天都在走路。緩緩增加鍛煉強度,更有利於他日後的康復。
X謹遵醫囑。現在。走路的時間結束了,到了他的輪椅時間。
、
楚楓穿著謝時煜的oversize衛衣,正氣勢洶洶地等在門口。
待會就等著衝上去逮住X,問個仔細,那個道具是不是X故意放在夢想城裡整治小謝的?
雖然確實沒有危害到小謝的生命健康,但害得小謝不能種楓樹,嚴重影響他們夫妻的正常生活!
盛氣凌人的楚楓站在原地,注視著出口處,每一個下飛機的人都會得到他目光的洗禮。
忽然,眼前轉出一個繃帶男!
全臉幾乎都遮住,只露出一隻眼睛,像遊戲裡一樣。
——是X!
與遊戲裡X扛槍拆彈的模樣不同,這個男人坐在輪椅上,緩慢地滑動著,前進著,與周圍四肢健全、步履匆匆的行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X身邊沒有任何人陪同,他一手要轉動著輪椅,另一手要推著自己的行李,還要注意這兩者不要撞在一起,他艱難地前進著,周圍也沒有任何人來幫他一下。
那個輪椅漸漸滑到出口,出口處有一道凸起的橫杠。
嘎達。
輪椅的輪子正好卡在橫杠處,過不過去。楚楓看著在遊戲裡行動矯健的X被囚困於方寸的輪椅間,嘎噠嘎噠地卡在那、怎麽也轉不動輪子劃過來。
明明只有半步的距離,雙腿一邁是很輕松的事,坐到了輪椅上,卻成了一種困難。
剛才窩了滿肚子的火,頓時煙消雲散。看見X的模樣,楚楓的心臟忽然密密麻麻地疼起來,本來想對X說出的指責瞬間也都忘了。楚楓立刻走過去。心軟地推起X的輪椅,溫柔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