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很順利。直到這一個月,小賣部叔叔的“胡言亂語”。
紀世明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讓他不爽,因為叔叔有一部分說的沒錯。小時煜自己知道,他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樣,而且,似乎、確實,比起那些加減乘除計算題,楚楓做起來得心應手,他做的卻很吃力。
——他對別的事、一些小孩不會做的事、甚至別人都無法想象這個年紀的孩子會做的事,更加地擅長,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在黑暗的地方點亮了。
小時煜對自己的計劃很有信心,但現在他的計劃全亂套了,不是因為安排地不夠仔細,而是…如果他這麽做了,就像被紀世明叔叔精準預言了。
他不想做魔鬼,他不是小賣部叔叔說的魔鬼。
年幼的小時煜在心裡這麽篤定地想著。
、
六個月後
“那邊那個!不要跑!!怎麽回事?叫你不要跑!”
老式居民樓裡,小時煜捂著頭上的傷口,站在404的窗口,往外眺望。
下面警車肆虐,嗚嗚的紅燈尖聲嘶叫著,讓樓裡每一個心懷鬼胎的人都感到害怕,怕自己曾經的斑斑劣跡暴露在陽光之下。
今天,媽媽不在家,家裡的贓物在上一次也都處理掉了,爸爸剛剛回來撲了個空,一分錢沒拿到,把他打了一頓,就走了。
謝時煜的爸爸,謝軍峰,剛走到樓下,忽聽後面的巷子裡警車肆虐,兩三個警察跳出來就追他,他條件反射性地撒腿就跑……
跑不出一條街,兩個警察上來將他製服在地:
“幹什麽?你們幹什麽?我又沒做什麽!!放開我——”
後面的警察一齊上來,將一米九幾的謝軍峰壓在地上,鋥亮的手銬拿出來:
哢嚓!
將謝軍峰的手緊緊拷住。
“自己乾過什麽,心裡沒點數!!搜他!”
“他身上肯定有!”
兩個警察上來對謝軍峰搜身:
“我沒有…沒有,什麽東西都沒有!啊喲警察同志你們肯定抓錯……”
“這是什麽!”
謝軍峰還在掙扎著,警察很快從他的衣服內夾層裡摸到了一個東西。
警察:“你還縫起來,縫的還挺嚴實的!”
謝軍峰木楞著,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不斷地掙扎唾罵。
15秒後,警察從他的大衣內層搜出了一包白粉。
——毒品。
謝軍峰的臉色煞時白了。
“這……這不可能啊……這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啊,警察同志,你這得查清楚,這肯定是有人嫁禍給我的!”
謝軍峰心裡清楚,平常吸毒,只要不是聚眾,不會派這麽多人來的,這警察數目、陣仗,像是知道有人要接頭,來抓個人贓並獲的。
而他就是那個倒霉的“人贓”。
謝軍峰很明白,吸毒和販毒,這個量刑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難道…難道是最近他去買粉的時候?有人嫁禍給他?掉包了他的大衣?還是…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一點也想不通:
“我真的!我沒有…真的不是我!這肯定是有人嫁禍給我,警察同志,真的不是我,我從來沒有……”
“別費勁狡辯了,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事,走,去警察局說,帶走——”
警察將謝軍峰押壓上了警車,紅燈呼嘯而過。他戴著手銬垂頭喪氣地被推進警車裡,死活想不明白這到底怎麽回事,他一直在回憶最近買毒品或者是跟人交際的時候,有沒有中了什麽圈套……
他完全沒有想到,居民樓上,那個在他看來還是幼稚鬼的小孩,正站在404室的窗簾之後,盯著他看。
小時煜微微笑了一下。
小賣部叔叔搬走了,每天沒人來叨擾他,精力充沛的小時煜又把關注重心擴展到整棟居民樓。
不久,他發現對門403室,有些問題。
之前可能是因為走私大嬸在的緣故,這人行事還很低調,只是一個每天喝得醉醺醺的酒鬼。
小時煜調查之後,發現這個人販毒。
當然是最低端的販毒馬仔,沒什麽權力。出於兔子不吃窩邊草的精神,403室的酒鬼很早就知道404室謝時煜的爸爸是個吸毒的,但他從不拉生意。
直到某一天,他發現他的貨總會少掉一點。
——每次都少非常微小的克數,但次數一多,他就發現了,而且,每次少的時候,基本都是404室那家父親回來的時候。
半年來,小時煜在其中挑撥離間,最終促成了今天這件事的發生。
謝軍峰因販毒罪入獄,因數量較少,且是初犯,認罪態度誠懇,判刑6年。
403室的“醉鬼”也感覺這棟居民樓待不下去了,想要逃走,被警方在高速公路口逮捕,一周後,新聞報道警方順藤摸瓜,破獲重大毒品案。
父親正式被關進監獄裡的那一天,小時煜坐在客廳的椅子上,黃昏裡,飛鳥一簇一簇停在電線杆上,成為一個個漆黑的音符,奏響樂章。
小時煜靠在窗邊,輕輕地哼著未名的歌,媽媽回來時,笑了笑:
“今天你這麽高興呀。對了,媽媽找了一個飯店的工作。”
——在飯店做雜活。
小時煜嗯了一聲,表示挺好的。紀世明叔叔已經不再做銷贓人了,最近風聲也比較緊,媽媽也不可能一輩子都靠偷竊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