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棠抬手拿便簽紙和簽字筆:“她說要給她自由選擇劇本的權利,公司不能強迫她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寧棠把便簽紙貼到汪總電腦屏幕上,汪總戴上近視鏡一看,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字體剛勁有力,華美流暢,倒是賞心悅目的很,可內容看了讓人直接爆血管。
那上面是潘月跳槽的條件。
第一條就讓汪總跳腳了:“九比一分成,她九點公司一點,開什麽宇宙玩笑,她怎不去搶呢!”
寧棠淡定的坐在椅子上:“我去跟她說,能談到八比二。”
汪總皺眉,大手一揮:“三七分,不能再低了!合約至少五年,自由選擇劇本的權利可以給她,光是幫她賠付龍躍影視的違約金就是一筆不少的支出,分成絕對不能讓。”
寧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我想想怎麽跟她說。”
離開公司,寧棠看見院子裡停著一輛奔馳,他愣了下,本能以為是顧君遙,走近一看,貼了黑膜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周末那張肅穆的臉。
“你怎麽來了?”寧棠問,“找汪總?”
周末的態度莊重,語氣嚴厲:“上車,帶你去個地方。”
周末這一副“你攤上事了”的表情讓寧棠感覺莫名其妙。
押解犯人似的被扣上安全帶,寧棠就被周末不由分說的強行帶走。奔馳開出了六親不認的軌跡,寧棠望著窗外飛速甩在後面的風景,沒忍住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周末也不說話,就沉著臉專心開車。
“出什麽事了?”寧棠捫心自問,他可沒有做出對不起周末的事,而且按周末的為人,應該不會懷疑他和解洛原之間有什麽。
周末轉動方向盤,油門踩到底:“上個月你跟我家洛原在度假村待了一周對吧?”
“……”寧棠表情凝然不動,語氣難免有些受傷,“你該不會覺得我……”
“你想到哪裡去了?”周末提高嗓門道,“就咱倆這關系,你還能挖我的藝人嗎?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經過小解偵查員的匯報,你有問題!”
寧棠反應不過來:“我?”
周末一副訓熊孩子的架勢喊道:“你拿藥當飯吃,你不正常!”
不等寧棠開口,周末突然狠踩刹車,眉毛一揚頒發聖旨:“下車,到醫院了!”
寧棠看向聳立在面前的私立醫院,果斷拒絕:“不用,我挺好的。”
周末皺眉,抬手就給寧棠上演了一記猴子偷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入寧棠的上衣口袋,那速度沒有三十年扒手經驗都不行,筆某閣見了都得跪下叫爸爸。
“這是什麽?”周末拿著三個塑料瓶興師問罪。
寧棠睜眼說瞎話:“維生素。”
“別以為換個馬甲我就不認識它們了。”周末挨個點名,“硝酸異山梨酯,艾司唑侖,奧美拉唑。”
寧棠不知周末何時練的火眼金睛,等人反應過來,他已經被周末強行推進采血室了。
等結果的時候周末去自動販賣機前買喝的,在礦泉水和純牛奶之間來回試探,最終拿了一瓶水遞給寧棠:“待會兒去做心臟彩超。”
寧棠接過礦泉水,心裡一暖。
他活了二十五年,只有周末這一個朋友,而這一個就足以抵過十個。
這世上真心對寧棠的人並不多,五個手指就能數出來,而總是叮囑他多休息少工作勤複診的只有周末,周末這個朋友是他最珍惜,也最值得引以為傲的一個。
“我沒有吃安定。”寧棠跟周末解釋,周末隻當耳旁風,根本不信。
那個藥是以備不時之需,偶爾夢到寧馨和父母的時候,他從噩夢中驚醒再難入睡,而第二天還有密密麻麻的工作在等他,手下藝人的每一步疏漏和錯誤都可能導致前途盡毀,容不得寧棠精神渙散,為了保證充足的睡眠,他不得已會吃半片安定助眠。
和解洛原在度假村的時候,剛好是寧棠跟家裡撕破臉的時候,心情免不了低沉抑鬱,連續兩天失眠,隻好用安定救命。幸虧解洛原要的那首歌是悲涼淒美的,不然就寧棠當時的心態,給他多少錢他也寫不出來輕松小甜歌。
周末心裡老大不爽,覺得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反覆摩擦,他當經紀人這麽多年,負責過的藝人千奇百怪,大部分被娛樂圈毒打的身心不健康,像這種偷偷摸摸吃藥的他見多了。
“吃藥就吃藥,幹嘛換個外包裝?你想瞞著誰?”周末用教訓小明星的口吻喊道。
寧棠淡淡看他一眼:“瞞著汪總。”
周末怔鄂。
寧棠靠上椅背,唇邊勾起無奈一笑:“如果你是老板,你願意聘用一個有心臟病,需要常備救心丸,精神恍惚焦躁需要靠安定入睡,隔三差五進醫院的員工嗎?”
周末啞口無言。
寧棠:“後面兩個也就算了,反正公司報銷的起。前面那個,說不準哪天猝死了,不僅要按工傷賠償,如果鬧上熱搜被媒體大做文章,還有損公司名譽,給自己惹一身麻煩。”
“什麽猝死,就不能挑點好聽的說?”周末眉毛皺的死緊,雙臂抱胸:“汪總不是知道你的身體情況麽?”
寧棠看了眼等待叫號的顯示屏:“當年醫生診斷我為一級,不用手術,身體活動輕微受限,生活正常,好好保養就行了。可能這麽多年過去了,汪總以為我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