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聞聲而來,抱著女兒的屍體哭到崩潰。
別人家重男輕女,他們家是重女輕男,祖孫三代兒子太多,就這麽一個丫頭,視為掌上明珠,心尖肉。
母親大病一場,每天都要指著寧棠的鼻子罵他“殺人凶手”。
奶奶更是一夜之間頭髮全白,每到寧馨的忌日,她都會衝寧棠喊:“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沒人責怪寧雪,因為他小,不懂事。一切都是作為大哥的錯,不可饒恕。
在寧棠初中畢業的時候,母親就說自己已經仁至義盡,可以斷絕母子關系了。從那以後就沒管過寧棠,寧棠考上高中,靠著遠方表親的關系,兼職打工賺學費養活自己,最後保送上大學。
“十歲之前,我是會游泳的。不僅會游泳,還得過小學生市游泳比賽的亞軍。”寧棠赤腳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淒厲的雨幕,眼睛發澀,“後來就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第16章
寧雪好像沒聽懂:“不會游泳怎麽了,我也不會啊?”
寧棠輕笑一聲,眼中浸著幾絲自我嘲弄:“要錢直說,要人沒有。”
“大哥,你這樣也太冷血無情了吧?我不是你親弟弟麽,咱媽不是你親媽嗎?你對葉卓樂那群外人比對我們都上心!行吧,就算是當初媽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親生母子哪來的隔夜仇,你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吧?”
“親媽?所謂親媽從小到大都是怎麽對我的,你不清楚嗎?在我十五歲那年我全家就都沒了,在我十八歲那年我自己也差點沒了。每月拿錢給你們已經是我仁至義盡了,別再來煩我。”不等寧雪反駁,寧棠狠狠掛上電話。
窗外飄著雨夾雪,寧棠背靠著落地窗,緩緩滑坐到地上。
他獨坐了大概二十分鍾,又或者是一個小時,等到梅小梅都溜達一圈回來了,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坐了足足兩個鍾頭。
“寧哥你電話打完了?幹嘛坐在地上啊,你的衣服乾洗完了,我剛才……寧哥!?”梅小梅大吃一驚。
可能是寧棠穿著黑色襯衫,所以襯的他清秀面容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幾乎可以用憔悴和駭人二字形容。尤其是他的雙眼,空洞無神,好似枯死的兩汪深井。
“你身體不舒服嗎,我去找余醫生!”梅小梅連滾帶爬正要走,寧棠突然開口,“回來。”
“啊?”梅小梅氣喘籲籲。
“我沒事。”寧棠一向清潤澄澈的嗓音沙啞的厲害,他打開手機看了眼,似乎瞧見了什麽不得不重視的信息,眼中有明顯的光華閃爍。他深呼吸調整好情緒,宛如川劇變臉一般嫻熟,找不出半點破綻,讓梅小梅險些以為方才自己看見的一幕都是幻想。
寧棠從梅小梅手裡拿過乾洗的衣服,一邊走去衛生間換裝一邊道:“跟顧君遙說一聲,我有事先走了。”
寧棠為了安全起見沒有開車,叫了輛的士前往影視城,因為距離甚遠還堵車,烏龜前爬般足足倆小時才到,而寧棠也趁機會在車裡睡了一覺,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精神好多了。
由張振東執導的諜戰劇《深海》已開機一周多了,葉卓樂和聶婉麗戲裡飾演情侶瘋狂撒狗糧,戲外偷偷摸摸的搞地下情,在劇組裡的日子過得相當舒坦。
所以寧棠時隔多日見到葉卓樂的時候,明顯看出這位小鮮肉容光煥發,甚至還有點胖了。
與之鮮明對比的寧棠就顯得臉色差,身體也瘦,被葉卓樂問起,寧棠避之而不答:“說我幹什麽,說說你吧,管住嘴控制好體重,今天午飯別吃了。”
葉卓樂連續七天的好心情瞬間就沒了。
沒辦法,怪就怪爹媽不給力,給他生個喝涼水都發胖的身體。
寧棠坐在折疊椅上,問:“叫我來幹什麽?”
提起這事兒,葉卓樂一掃片刻前的苦瓜臉,滿面春風的繞到寧棠身後,抬手就給他捏肩:“哥,我的親哥呀,舒不舒服?力道夠不夠?”
寧棠面無表情:“有事直說。”
葉卓樂嬉皮笑臉道:“有部青春偶像劇正在選角,裡面有個反一號人設特別好,我想演。寧哥你幫幫我唄,去跟導演說說行不行?”
寧棠左腿搭在右腿上:“不行。”
葉卓樂表情凝固:“什麽?”
“沒檔期。”寧棠言簡意賅道,“這部劇我知道,開機時間和夏導的《歸期》撞了,你拍不了。”
葉卓樂急了:“我可以兩個一起來!”
寧棠眸色冷了下去:“扎戲?想都別想。”
葉卓樂果斷起身:“那我不拍《歸期》了,男二有什麽用,只能給男主當陪襯,能和男主平起平坐的只有反一號。”
寧棠早就了解葉卓樂的叛逆,倒也不生氣:“那種狗血瑪麗蘇的雷劇你拍的還少嗎?兩個片子的等級就不同,在《歸期》當個配角也比在那種爛劇當主角要好。夏導可是去年金鹿獎最佳導演,你不是要轉型做實力派嗎,這部文藝片就是最好的過度!”
葉卓樂咬牙強撐。
寧棠從容自若:“一部上映之後豆瓣五分以下的爛劇,和成為實力派後跟聶婉麗官宣,你選哪個?”
葉卓樂瞬間繳械投降:“我……聽寧哥的就是了。”
寧棠遞給他欣慰的眼神:“你想演反派也行,我手裡剛好有個資源,警匪片,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