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棠愣了下:“什麽?”
汪總:“現在的小孩子都不單純,你未免太小看他們了吧?程照臨就算再天真無邪,難得分辨不出來那是普通的酒吧還是gay吧?難得分辨不出來那是普通的威士忌還是高純度烈酒?寧棠,你別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寧棠罕見的有些急了:“你不相信程照臨,還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被他蒙騙的你,你這人心軟,他稍微哭一哭賣賣慘你就投降了。”汪總厭煩的揮手道:“這種問題藝人我是不會留著的,Five stars之中,程照臨必須除名!”
寧棠一口氣沒提上來,感覺咽喉乾澀沙癢,他強忍住才沒咳嗽出聲。
自打認識汪總開始,他還從未和汪總這樣激烈爭執過。
因為汪總信任他,相信他的一切決定和策劃,所以他成為了金沙傳媒的二把手,擁有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凡事自己做決定就成了,事後跟汪總說一聲就可。
而這一回,汪總對寧棠的意見堅決反對。
寧棠告誡自己冷靜下來,大吵特吵對程照臨沒有好處。他需要幫助程照臨,同時也要站在公司的角度來勸汪總:“您如此輕易就把程照臨扔了,作為留下來的四個人,他們會安心嗎?薑音是非走不可的,丁小松俞陽和王馳都還年輕,內心敏感且脆弱,經此重大變故很可能一蹶不振,您這個決定放棄的不是程照臨,而是整個Five stars。”
“花無百日紅,Five stars根基尚未穩固就出了這麽大黑料,他們還未走向全世界就先在自家門前摔跟頭。”汪總眼中透出決絕之意,“俞陽他們合約期在身,還敢翻天不成?我讓他們幹什麽他們就得幹什麽,你別操那無用之心。他們愛哭哭愛鬧鬧去,明天想上吊自殺,今天也得給我去錄音棚唱歌,容不得他們耍脾氣!”
寧棠怔住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汪總冷著臉狠狠吸了口雪茄。
寧棠感覺逐漸加快跳動的心臟,正一下一下的擠壓著喉嚨:“當初對譚可,您也是這麽做的?“明天想上吊自殺,今天也得給我去劇組拍戲”,是嗎?”
汪總沒說話。
寧棠露出諷刺的笑容:“難怪,譚可的抑鬱症越來越嚴重,被公司雪藏五年回家修養,反而逐漸康復了。她那抑鬱症究竟是被粉絲罵出來的,還是被某人逼出來的?”
汪總臉色一變:“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在含沙射影些什麽?現在說的是程照臨的事情,你扯譚可幹什麽?”
寧棠墨玉色的眼底閃爍著令人戰栗的寒芒。
他告訴自己,其實不必感到震驚和失望,他早知道汪總是什麽樣的人。
唯利是圖,自私無情,無奸不商。
可知道是知道,真正見識汪總的內心,他還是免不得感到反胃。
有用的,花錢捧,沒用的,那就壓榨出最後一滴血,然後像丟垃圾一樣一腳踹開。
早知如此的,不是嗎?
葉卓樂是這樣,譚可是這樣,當初被蘇杭陷害,被網友唾罵的他自己,不也是被汪總放棄了嗎?
如果沒有最後的反轉,他現在會在哪裡?反正是不會坐在這裡的。
“所以無論怎樣,你非要剔除程照臨不可,是嗎?”寧棠問。
“是。”汪總斬釘截鐵的回答,“先不說監控視頻恢復有難度,即便是恢復了,那也無法洗白程照臨酒精中毒送醫的事實!他小小年紀去gay吧喝酒,這已經犯了大忌,談何高冷美少年,談何全能偶像?人設崩塌有多嚴重你最清楚了。我剔除他是理所當然的,別家經紀公司也不敢要他!他這顆棋子已經死了,沒救了,你還有辦法弄活他嗎?”
寧棠垂下眸子,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沒有。他的目光就如月下流淌的清泉,華光流溢,亮的攝人。
“我十八歲那年,因為連續七天熬通宵,白天上課晚上去餐廳兼職打工,一天滿打滿算隻睡三個小時,結果在工作的時候突發心臟病。”寧棠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寫著什麽。
汪總不知道他突然提起這個做什麽。
“當時我恰巧給您上菜,心臟毫無征兆的疼,像裂開一樣疼的叫不出聲,我隻感覺眼前一黑,四肢一軟,整碗羅宋湯全灑您身上了。知道嗎?我在暈倒前所想的不是自己要暈倒了,而是羅宋湯弄髒了您看起來很名貴的西裝,我賠不起。”
寧棠接著說道:“等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急診室的觀察病房躺著了,你就在旁邊坐著。後來隔壁床的老奶奶問我“小夥子,剛才那人是你爸爸嗎?”,我被問的一愣,聽老奶奶說了經過我才知道,原來你一直跟著我來到醫院,醫生說你在等救護車之前給我做了胸外按壓,不然我心臟驟停超過五分鍾就很危險了。你幫我辦理的住院手續,幫我交的醫藥費,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汪總稍微冷靜下來:“那麽多年的事了,你還記得呢?”
“救命之恩,當然記得。”寧棠道,“再後來,你說自己是金沙傳媒的總裁,在得知我的意向之後,你對我拋出橄欖枝,要我靠上傳媒大學之後去找你,如果我下定決心做經紀人的話,你希望我加入你的公司。”
“我當初沒有看走眼。”汪總把雪茄放進煙灰缸裡,吐著清香的煙霧,“你確實是個人才。”
寧棠輕輕一笑,平靜如水:“我在汪總手下吃了五年的飯,這五年多謝汪總的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