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他自己,總是一再回味起往日甜蜜,靠苦煙才能壓下回憶。
沒辦法,賀心宸有的是糖,這顆不夠甜,還有下一顆。而他嘗過最甜的糖就是賀心宸給的。
別人都讓他吃苦,只有賀心宸給過他甜頭。他有點念念不忘,也不算沒出息吧?
安嘉月在床上打了個滾,滾到床頭櫃邊上,想打開抽屜看看還有沒有煙,這時,手機來了個電話,是他久未聯系的經紀人。
入組這麽長時間,張勇都沒來問過一句戲拍得怎麽樣了,肯定忙著帶別的比他“有出息”的藝人。
安嘉月把震動不停的手機扔到一邊,沒去管,抽完煙睡了個短暫的午覺,醒來看見張勇給他發了消息:[看到了回個電話。]
看來躲不過。他隻好回電,先歉意地解釋:“勇哥,不好意思,剛剛在跟劇組裡的人談事情。”
“下次帶著手機。”張勇沒起疑,問,“你們劇組是不是搬到影視城去了?”
“嗯,今天剛搬的。”
“正好,上次那個黃製片還記得嗎?他在影視城監督新戲,聽說你也在,托我約你晚上一起吃個飯。”
安嘉月隨口應付:“今晚啊……今晚可能有點忙。”
“你忙什麽?人家說你們劇組今天放假,有什麽可忙的?”
居然連這都打聽到了,看來對方勢在必得。安嘉月不得不提起精神小心應對:“就吃飯嗎?”
“吃完再說,如果人家要去唱K,你也跟著陪一陪。”張勇說,“反正我在,馬總也去,你怕什麽。”
張勇雖然對他不怎麽上心,但也不是會把藝人往火坑裡推的經紀人,有這句話在,安嘉月稍稍松了口氣,應承下來。
張勇安排的商務車下午五點來接他,去了離影視城最近的高檔餐廳,裝修得豪華氣派,旋轉門前的台階還鋪了紅毯,進出的賓客大多數是來影視城視察工作的領導們,或者吃膩了劇組盒飯想吃頓好的演職人員。
進門後,張勇報了預約人的姓,服務生去翻看名冊。
安嘉月隨意掃過一樓大廳裡的顧客,目光定格在某張雙人桌處。
那一桌是一男一女,男人沒戴那副平日常戴的銀邊眼鏡,面朝著他的方向,喝茶時注意到了大門口站著的他,淡淡地收回視線,放下茶杯,繼續和面前的女人聊天。
安嘉月在心裡吹了聲口哨。
真厲害,丁馥的事才剛平息下去,就光明正大地跟戴琳約會,這是要把自家公司簽約的女明星全部收入后宮啊?
戴琳如今的人氣和知名度遠比事業下滑的丁馥來得高,這要是被拍了,撤熱搜怕是要花一大筆錢了。不過反正賀心宸有的是錢,用不著他操心。
“黃先生定的包廂是翠竹軒,我帶您二位去。”服務生小姐微笑引路。
安嘉月與張勇一同上了二樓,進入包廂,一眼就看到馬經理在和黃渝說笑。
馬濤見他們來了,站起來介紹:“嘉月,這位是黃渝黃先生,黃先生,這位是……”
“不用介紹,我們已經見過了。”黃渝伸出手,微笑道,“好久不見啊,嘉月。”
馬濤驚喜:“黃先生您認識嘉月?”
“之前的頒獎晚宴上,見過一面,嘉月長得太漂亮了,令我印象深刻。”
這話乍一聽是誇獎,細品之下似乎含著點曖昧不清的內涵。
安嘉月撇開雜思,也笑著伸出手:“黃先生過獎了。”
四人坐下,張勇吩咐服務生上熱菜,倒紅酒,幾個老男人都是這一行的老油條了,你來我往地說了些場面話,很快便熟稔得仿佛一家人。
席間,馬濤頻頻使眼色,安嘉月隻好敬了一杯又一杯,幾乎沒吃菜。
喝完一瓶紅的,居然又上了瓶白的。
喝酒最忌空腹喝、混著喝,很容易醉也很傷胃,這下兩樣全佔了。
安嘉月胃裡已經不大舒服,遲疑著:“馬總,我明早還要拍戲,您看……”
“拍戲怎麽了?你的導演又不在。”馬濤斜睨過來,“跟他請個假唄,有什麽大不了。”
安嘉月看出來了,馬濤對賀心宸上次不給面子的事頗有微詞。他今天不僅是來陪酒的,恐怕也是來當出氣筒的。
沾上賀心宸果然沒好事。
服務生已將高腳杯撤下,換上了喝白酒的小酒杯。
張勇也勸:“嘉月,黃先生很欣賞你,以後你說不定得仰仗他呢。”
黃渝笑眯眯地:“不敢當,嘉月能演賀導的戲,搭上萬納的資源,想必是瞧不上我這個小製片了。”
安嘉月連忙道:“黃先生哪兒的話,論資排輩您肯定在前頭啊,賀導是很優秀,但我不可能永遠隻拍他的戲吧。”
“嘉月是個聰明人,兩邊都不得罪。”黃渝拍了拍他的手背,“是該為自己謀好出路,省得拍完這部電影空窗太久,你年紀也不小了,青春耗不起啊。”
安嘉月直犯惡心,低頭看著酒杯裡斟滿的透明白酒,點頭:“您說的是。”
張勇在桌下踢了他一腳,他頓時醒悟,立即端起酒杯,笑容滿面地敬黃渝:“黃先生,我敬您一杯,以後要是有適合我的角色,請您多考慮考慮我呀。”
酒足飯沒飽,出包廂的時候,安嘉月肚子裡空空蕩蕩,全是酒水在滉漾,腳步都是虛的,腦子更是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