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琳:“那我也太明目張膽了,況且薛製片和我的助理就在旁邊一桌啊,嘉月,你沒看到嗎?”
安嘉月訕訕地:“匆匆掃了眼,沒看仔細。”
他不敢看戴琳身旁的賀心宸,因為從他們撞見起,賀心宸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的臉上,令他臉部僵硬,表情很不自然。
薛振宇狐疑地看著黃渝和安嘉月:“黃先生,你怎麽會跟我們劇組的演員在一塊兒吃飯?該不會是想挖人吧?”
黃渝也不遮掩:“不敢不敢,只不過是與嘉月談談這部戲結束後的合作而已。”
薛振宇哼笑:“嘉月,戲還沒拍完就開始找下家了?真夠‘高瞻遠矚’的啊。”
安嘉月心平氣和地回應他的嘲諷:“薛先生,您不當經紀人可能不清楚,通常藝人的行程工作都會提前幾個月安排好的。”
“這我當然知道,只是覺得你好像有點兒拿我們心宸當跳板啊。”
“我怎麽敢。”
“夠了。”賀心宸突然發話,“走吧,先送戴琳回去。”
“等等,賀導。”黃渝手上一用力,將扶著的人推了出去,“你順帶著把嘉月也捎回去吧,他喝多了。”
安嘉月沒想到黃渝說推就推,一時不備,猛地往前踉蹌,即將撲進賀心宸懷裡——
賀心宸抬手,半道按住了他,他就像個沒人要的氣球似的,又被輕飄飄地推了回去。賀心宸的手正好按在他的心口,力氣不大,但疼得要命。
“我們不順路。”
安嘉月怔怔地看著他們四人離開、走向停車場。
黃渝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別傷心,賀導他不要你,我要你,跟我回去吧。”
安嘉月勉強笑笑:“您說笑了,我跟賀導只是工作關系而已。”
黃渝玩味地看著他,道貌岸然的臉上逐漸露出令人不適的嘲諷神色:“這兒沒外人,你就別跟我裝了,沒一點手段,你怎麽可能被選上?嘉月,爬床不丟人,丟人的是賴著不走被人踢下床。”
安嘉月垂眼:“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麽,我是通過幾輪面試被選上的,也沒爬誰的床。”
黃渝不信,反而勸他:“賀心宸是直的,圈子裡都知道,能看上你一次就不錯了,你還想他一直寵你啊?他身邊從來不缺人,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丁馥,以前比你受寵得多,賀心宸給了她好幾部女主,玩膩了還不是說踢就踢?丁馥去爬床都爬不上,隻好來依靠我了,我可比賀心宸憐香惜玉,立馬給了她一部戲。所以說你跟我,不吃虧。”
安嘉月愣住:“她……沒爬上?”
“是啊,我可沒誑你。”黃渝為了讓他相信賀心宸的冷酷無情,大加描述細節,“她告訴我,她都坐到賀心宸身上了,賀心宸掐著她的大腿逼她下去,讓她滾,簡直不是個男人。你要是執迷不悟,以後也是這種下場,知道嗎?”
安嘉月眼前一瞬間的暈眩,差點沒站穩。腳下好像裂開一道深淵,猛地墜下去,整個人失重,心臟停跳。
賀心宸竟然沒騙他,這次錯的竟是他自己。
是他太差勁了,不分青紅皂白地亂發脾氣,而不是賀心宸。
黃渝看他反應呆板,覺得無趣,松開了手:“我在這兒哄你半天了,你能不能給我個答覆?上我的車,給你一部男主,保證比你現在拍的這部火,乾不乾?”
安嘉月恍惚著喃喃道:“謝謝您的好意……我自己回去吧。”
黃渝見他固執,也不樂意伺候了:“行,那你就等著被他踢吧,到時候再來找我,我可不一定要了,好自為之。”黃渝懶得再理這個不識相的二手貨,前往停車場,上了自己的寶馬,揚長而去。
安嘉月跌坐在餐廳門前的台階上,盯著腳下的地毯,滿目通紅。晚風拂面,刀刮似地疼。
他最近沒有好好吃飯,抽煙抽得很凶,又瘦了回去,後背兩塊肩胛骨突出,將薄薄的襯衫撐起來,像底下藏著一對翅膀。
一對正在顫抖的翅膀。
“先生,不好意思,這兒不能坐人……”服務生前來為難地說。
“對不起,我馬上走。”安嘉月的臉埋在曲起並攏的膝蓋間,嗓音微啞,帶著濃重的疲倦,與隱約的哭腔,“能幫我打輛車嗎?”
服務生巴不得他趕緊走:“好的,您稍等。”
“算了,我走回去吧。”安嘉月說走就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下台階,腳下一個不穩,突然身子歪斜,向前摔倒。
反正也就兩級台階了,摔不死人,頂多磕得鼻青臉腫,正好有理由請假,可以暫時躲開賀心宸。他神思混沌,閉上眼,做好了迎接疼痛的準備。
然而,有人眼疾手快地一把將他攬過,他腦門撞上了一堵肉牆,牆很結實,撞得腦門疼,但沒鼻青臉腫。
這服務生真是……
光遭罪,卻沒換來請假理由,自己還把這段關系搞砸得如此徹底,安嘉月又疼又氣又難過,眼淚止不住地嘩啦啦湧出來,崩潰地衝服務生大吼:“幹嘛扶我!讓我摔死算了!放手!”
攬著他的人歎了聲氣,溫熱氣息與夏夜晚風合著輕若囈語的聲音飄入他的耳朵裡:“我也想知道如何對你放手……可我做不到。”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圓。
(這部電影應該不用介紹了,引用台詞原句:IwishIknowhowtoquit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