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像群面。
於維初出茅廬,上部電影的角色是導演直接給他的,沒參加過任何電影面試,更別提高下立見的的群面,緊張全寫在臉上,差點抓著安嘉月的手進去。
安嘉月自己也像赴刑場似的,滿腦子都是一會兒怎麽面對賀心宸,敷衍地安撫了他幾句,做足心理準備後,推開了接待廳的大門。
排場比想象中更鋪張。
將近五百平米的寬敞接待廳內鋪著歐式花紋地毯,一張紅木長桌後放置了兩張皮椅,兩人坐著,其余所有人包括攝像師、打光師、工作人員等都站在周圍,粗略一數有近二十人圍觀。整個接待廳內近百分之七十的面積都空了出來,即是給前來試鏡者發揮的場地。
安嘉月此前經歷過幾場小型面試,通常都是在錄影棚內進行的,第一次見這麽隆重的試鏡場地,說是要辦婚禮他都信。
“來了?過來吧。”坐在紅木桌後的一人發話了。
安嘉月迅速掃了眼桌後的兩人,發現賀心宸居然不在。
謝天謝地!
剛才發話的人是兩個人當中較年輕的,看著三十多歲,桌上的名牌寫著“薛振宇”。
安嘉月在張勇給的資料上見過這名字,是這部電影的製片人。另一人則是一位名叫孫祥的選角導演。
賀心宸不在,他頓時渾身血脈暢通了,呼吸不艱難了,心情輕松得仿佛下一秒就能飛起來。
於維碰了碰他的胳膊,聲音極小:“還好哎,人沒我想象中多。”
三排二十來個男孩兒站在距紅木桌兩米左右的正前方,各個年輕纖瘦,腿長腰細。正回頭好奇地打量他們,顯然此前也不知道自己的競爭對手是誰。
賀心宸你個假直男,專好這一口。安嘉月在心中默默唾罵。
這些男孩兒裡有幾個臉很熟,也是像於維一樣的偶像新人,人氣都不低,此前幾乎沒有演過任何電影,居然會來參加這場沒有對外宣傳、電影名氣也不大的試鏡,看來導演的身份確實令人趨之若鶩。
安嘉月昨天看見影片名震驚了五分鍾後,壓下亂蹦的心跳,鼓起勇氣看完了張勇給的資料介紹。
然後松了口氣。
盡管保密工作做得很嚴,劇情介紹唯有寥寥數字,但大致上能推測出是個盲人男孩兒追尋理想、一步步成為知名歌手的溫情勵志故事。
難怪叫《心樂》,發音只是碰巧,跟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純屬自作多情。
“既然人到齊了,我們就開始吧。”孫祥的目光在他們一排人臉上來回掃視,像挑選秀女的皇太后,決定將誰獻給皇上享用。
“想必大家已經聽說了,這部電影是賀導的第一部 電影,劇本打磨了三年,非常用心,所以我們也希望能挑選出最合適的演員,不讓前期努力付諸東流……”
安嘉月微不可察地撇嘴。
還最合適的演員呢,您這挑的是演員嗎?
近幾年偶像在電影中出現的頻率急劇上升,片方看中偶像的流量,偶像也可以借電影給自己增添一份實績,本是雙贏的事,可這些偶像大多非科班出身,難挑大梁,往往擔任戲份較少的角色。像賀心宸這樣敢挑沒經驗的偶像當電影主角的,要麽是為了純走流量,要麽是為了給自己擴充后宮。
反正不是衝著認真拍電影去的。
以前的賀心宸談起理想時好歹一本正經,我想當導演,家裡不同意雲雲,現在有能力拍電影了,怎麽反而搞這種不正經的事?
看來紙醉金迷的生活真的容易令人墮落。
這時,薛振宇突然發話:“等一下,第三排最靠左的那位,你叫什麽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了過去。
安嘉月困惑地指了指自己,得到肯定答覆後,落落大方道:“你好,薛製片,我叫安嘉月,來自天藝傳媒。”
薛振宇應該屬於辦事很仔細認真的那類人,親自核對了一遍名單:“好像沒有喊你來面試吧?”
“確實沒有,我是陪於維來的。”
“那不行,你不能參加面試,去外邊坐會兒吧。”
安嘉月本就是被逼著來的,巴不得如此,連連鞠躬倒退出去:“謝謝!啊不是,我是想說不好意思!對不起!”
於維依依不舍,但也無可奈何:“嘉月,等我出來啊。”
“好,你加油。”
會議廳的大門輕輕帶上,孫祥發表完講話,給出了第一個題目:表演一小段啞劇,作為評判肢體協調性的依據,所有面試者準備五分鍾後一齊上前表演,頓時整個接待廳內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剛才那小孩兒其實條件不錯,讓他留下來面試也不是不行。”孫祥趁沒人注意他們這邊,摩挲著下巴說。
薛振宇眼皮也不抬,翻看著這些年輕男孩的資料:“心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說要對外保密,一隻外鄉的蒼蠅都不能飛進來,否則我們就是被他踩死的那兩隻蒼蠅。”
孫祥想想也是:“算了,長這麽好看還不火,肯定演技奇爛。”
薛振宇微微皺眉:“你挑的這些演技好像也不怎麽樣啊,二十多個人裡只有七個拍過電影?這資料給心宸過目過嗎?他批準了?”
孫祥嘿嘿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賀導說他自己去邀請一位,剩下的隨便我挑,這不明擺著內定主演了嗎?想必賀導挑的人一定十分優秀,那我就再錦上添花,挑一兩個粉絲多的小孩兒演戲份不重的小配角,這樣既拉動了票房,賀導面子上過得去,又能讓賀導中意的小孩兒有一份實績,豈不是一箭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