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預備演員,反串是很常見的要求,但把一米八的健壯身軀塞進貼身緊窄的旗袍裡,露出兩條強健的胳膊和毛密如林的小腿,怎麽可能看不出是個男的?
安嘉月趁著他們吐槽,掃視了一圈這次重新抽簽分組後的新隊友。
除了入學時第二名的戴琳之外,沒有實力強勁的對手。
這次的劇本不像上次的《無人生還》那樣台詞較為平均,有一對男女主,當然也要反串,一會兒要組內投票選出兩位主演。
能從幾千名考生中脫穎而出考入全國頂尖表演系的,自然都是不懼怕挑戰的。魏武吐槽歸吐槽,率先站起來發表了拉票宣言:“雖然我形象不適合,但我覺得我當女主肯定很吸睛,有反差才有看點嘛,你們想,別的組都找纖瘦的男生演女主,我們組卻是個壯漢,是不是很特別?是不是很刺激?老師一定對我們組印象深刻。”
戴琳笑了:“印象分很多種,萬一留下的是不良印象怎麽辦?”
其他人也笑:“就是啊,不走尋常路的風險太大了。”
“不如你來一段給我們看看感覺?”
“來就來!”魏武放出豪言,暫時下場,準備個人表演。
安嘉月下一個被拱起來,站在圓圈中央,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覺得魏武的提議很有道理,但是吧,不想當主演的演員不是好演員,所以我也給大家表演一段,希望大家投我,也歡迎批評指導。”
戴琳:“我們哪兒有資格批評你,向你學習還差不多。”
她說這話時語氣隨性大方,不像包蓉那樣陰陽怪氣,聽得出是真心誇獎。安嘉月與她接觸不多,沒什麽過節,聽見後謙虛地對她笑了笑:“不敢當不敢當。”
有人說:“嘉月,那你也去準備一下吧。”
“不用,我直接演好了,速戰速決。”安嘉月邊說邊脫了厚外套和毛衣,上身隻穿著薄薄的修身打底。
清瘦卻不柔弱的身材,骨架偏小,腰細得一條手臂就能合圍。
“嘉月……你這是幹嘛?”
“為了貼近旗袍修身的感覺,不好意思,辣大家眼睛了。”
與其說是辣眼,不如說是養眼。
排練室裡其他小組的人也往這兒偷瞄。
安嘉月毫不在意,他向來放得開,立即進入角色:一條手臂橫在胸前,另條手臂豎起撐在上面,兩根手指抵唇,假裝抽煙。同時右胯稍提,邁出小半步,斜斜地支著身子,抬起下巴看人,一副高傲不屑的模樣。
“你們這群貨色……也好意思在我面前爭奇鬥豔?”慵懶的嗓音含著譏誚,安嘉月半眯的眼中風韻流轉,眼下淚痣勾人心弦。
一時竟不知是在念台詞,還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一段熟練的台詞過後,他當之無愧地被推選為了女主,魏武甚至沒好意思演。
“差點就自取其辱了,嘉月,你太厲害了,我連台詞都沒看全,你已經背下來了?”
“就這一段而已,表演前速記了會兒,你也可以的。”
魏武真信了,覺得自己大概是不夠努力,於是等組內選完男主分配完剩余角色後,立即回去狂背台詞。
一個晚上後,他終於……意識到安嘉月只是安慰他罷了。
學校作業步入正軌,周末空閑時間也被佔據得滿滿當當。但沒有賀辰的日子,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又是一個周六,朱興磊照常去電影學院門口賣燒餅,出門前來敲門,問安嘉月要不要一起去。
安嘉月頭痛得要死,賴在床上起不來,隔著門回絕了。
昨晚有個客人在他的推銷下點了瓶酒,非要拉著他一起喝,孫婷婷過來協調也沒用,最後為了安撫客人情緒,他只能喝了,還是瓶高濃度的烈酒,一杯下肚,空空如也的胃裡火辣辣地燒,頭昏腦漲直犯惡心,回來吐了半宿,萎靡不振。
有些來高檔餐廳消費的有錢人,素質差得還不如去朱興磊攤位那兒買燒餅的大爺大媽。
朱興磊獨自走了,安嘉月正想再睡個回籠覺,手機卻響了。他鬱悶地一蹬被子,看都不看,沒好氣地接起來:“喂,誰啊?”
那頭頓了頓:“嘉月,是我。”
安嘉月倏然睜眼,精神一振,立即咳了幾聲清嗓:“賀先生!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我快到霍比屯了,想開個視頻給你看。”賀辰說,“你好像不舒服?不然我還是拍照發你吧。”
“沒事沒事!你開好了。”安嘉月邊說邊爬起來,拉上窗簾,遮擋光線,以防賀辰看見他憔悴的臉色。
剛躺回床上,賀辰就發來了視頻邀請,他按下接通。
手機網絡有點差,黑屏了幾秒,緊接著,一張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臉龐躍上屏幕。
安嘉月一愣,緊接著倒抽一口氣,心跳漏了好幾拍。
賀辰剪短了那頭雜草似的頭髮,此刻全被風吹到了腦後,硬朗深刻的輪廓一覽無余。背後是廣袤的藍天,以及與藍天接壤的茵茵牧場。
美不勝收。
唯一可惜的是,那副爺爺輩老土眼鏡又擋住了那雙深邃的眼。
“賀先生,今天怎麽沒戴隱形?”
“這裡風太大,戴隱形不舒服。”賀辰推了推眼鏡,“框架不好看?”
安嘉月端詳片刻:“你可以換一副銀邊的,一定很帥,電影裡不是有很多高智商反派戴那種眼鏡嘛,我覺得特別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