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月根本不用他提醒,發現熱搜之後立即趕回了家,特意洗了個頭,接著吹頭髮,吹到半乾狀態,關了吹風機,隨手抓出蓬松凌亂的造型。
然後穿上一件乾淨樸素、領口有些大的白 t 恤,露出鎖骨,站在鏡子前試了幾個微笑的表情,最終選定比較單純無害的一個,打開攝像頭,對著鏡頭自拍了一張。
[謝謝大家關注,受寵若驚,也希望大家關注我即將上映的作品《心樂》!再次感謝!]
討人喜歡這種事,已經是他的本能了,用不著任何人教。
發出去之後,早已守候在他微博的新粉一通狂吹。偶爾有人提起這部電影的導演兩個月前被爆過黑料,但這畢竟與安嘉月沒有直接聯系,反對的聲音力量微薄,被持續不斷的讚美迅速壓了下去。
也有不少人翻出了以前他參演的電影片段,惋惜地歎道:[這麽適合大熒幕的一張臉怎麽現在才被發掘!!演技也很好啊!]
因為這些電影太爛了,沒人看呀。安嘉月心道。
為了維持這波絕佳熱度,張勇緊急招來公司的宣傳和策劃團隊,商議了一整天,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最終從各式各樣的提案裡挑了最合適的那個:上綜藝。
近日正好有檔大熱的演員選秀類節目在招募年輕演員,以安嘉月的咖位原本輪不到,但節目組看中了他的即時熱度,加上他是科班出身,曾經的表演系第一,演技應該拉胯不到哪兒去,於是投來了橄欖枝。
張勇對這個百裡挑一的方案十分滿意,既有足夠的曝光率,也能秀一把實力,讓新增的顏粉轉為死忠粉。
然而安嘉月卻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勇哥,我這陣子得照顧我爸,不想離開家太久,有沒有在家就可以進行的方案?”
張勇好不容易對這個扶不起的阿鬥重燃希望,聽見這話,又大失所望:“嘉月,你知道這種機會千載難逢嗎?錯過了可能就沒了,況且你多賺點錢回來給你爸治病不是更好嗎?”
安嘉月沒被他洗腦:“可萬一他在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賺再多錢又有什麽用?”
“你真是……” 張勇一整天的努力竹籃打水了,氣得拍桌。
安嘉月從電話裡聽得一清二楚,寬慰他:“勇哥,而且你想啊,演員終歸得靠作品說話,這個綜藝要錄三個月,期間我接不了其他戲了,這不是撿了芝麻丟西瓜嘛。”
張勇冷哼:“你想得倒美,是有幾個劇本找你,但都上不了台面,你以前的作品太爛了你知道嗎?能拿下賀大少的電影主角算是走狗屎運了,你以為這樣的運氣你想有就有啊?”
“那可說不準,賀導對我挺滿意的,說下部戲還找我呢。”
“人家只是跟你客氣!” 張勇怒道,“難道人家會跟你說‘以後別合作了’啊?”
賀心宸絕對說過這種話,安嘉月心想,他可不是會說客套話的人。
張勇憤憤不平,語氣強硬地讓他好好考慮清楚,如果這次機會沒利用好,之後《心樂》票房再撲街,馬濤真的要將他掃地出門了。
安嘉月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掛電話後無所事事地欣賞了會兒新粉們的彩虹屁,有些特別浮誇老套,他覺得好笑,截圖發給了賀心宸:[粉絲管我叫寶寶,哈哈哈我都多大了。]
賀心宸可能在忙別的,許久沒回,安嘉月鎖了手機,扔到床上,暫時不想去想如何維持熱度的複雜問題,淋了次暢快淋漓的澡,擦著頭髮出來時,看見賀心宸回了:
[嘉月,我想讓你來萬納,你願意嗎?]
安嘉月心下一驚,不是沒想過賀心宸會提出這個請求,只是沒想到這麽快。他頭髮也不擦了,回了個電話過去:“喂,怎麽這麽突然?”
“想很久了,天藝的廟太小,無法給你充足的資源。” 賀心宸沉穩的聲音很有說服力,“你們公司的主營業務不是電影,培養的主力也不是演員,而是偶像,你在那兒很難施展拳腳,不如來萬納。”
安嘉月毫不猶豫:“好啊,我當然願意,不過我的合約還沒到期,要付解約金一千萬…… 你有錢嗎?”
賀心宸尷尬地沉默了一秒:“等電影上映就有了。”
安嘉月:“那你爸會同意嗎?”
賀心宸:“等票房破十五億我就有決定權了。”
安嘉月不留情面地笑話他:“賀少爺,敢情你給的都是空頭支票啊?我看我還是先抱緊老東家的大腿吧,等你有錢有權了再來給我贖身。”
賀心宸歎了聲氣:“我盡快。剛開了個會,後期剪輯再加上審批和宣發,離正式上映起碼還有兩個月。”
“這已經很快了啊,有的電影要審一年以上呢。” 安嘉月想了想,” 那其實現在就可以開始宣傳了,本來我沒什麽能力幫你,但現在我能給你引流了,讓我想想該怎麽花最少的錢搞最厲害的宣傳……”
“嘉月。” 賀心宸打斷了他的思路,“你不用考慮這些,我不想利用你。”
安嘉月愣了愣:“這怎麽叫利用呢?我自願的呀。”
“今天你發的自拍,笑得不真。” 賀心宸道,“我知道你想打造一個人設,幫助自己快速圈粉,但你已經戴了太久的面具,不累嗎?其實很多時候,你並不需要做什麽,真誠即可。”
安嘉月無法苟同:“怎麽個真誠法?那組抓拍圖就把我的純真無害人設定下了,現在哪怕我被扒出以前抽過煙,粉絲對我的濾鏡立馬碎一地,轉眼就脫粉。這個世界很現實殘忍,容不下真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