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陳肅起應了聲。
陳父聽他“嗷”就煩,表情一言難盡了會兒,拉著陳母收拾晚上住的客房去了。
客廳裡沒人了,燭回牧也咳完了,剛醒時的那種心虛又卷土重來。
“哥。”他輕聲喊,還心機地用一根手指輕撓了撓陳肅起放在桌面的手心。
這態度一看就是要商量事兒的。陳肅起眉梢輕動,捏住對方作亂的爪子,應:“嗯哼?”
“是我錯了。”燭回牧說。
陳肅起忍住想彎起的眼睛,心裡知道他肯定是在說不該跟自己離婚的事,心情都有點兒美,但他還是強行涼著音色道:“錯哪兒了?”
燭回牧一本正經道:“不該複婚。”
“……嗯?”陳肅起周身涼了,生氣,道:“你說什麽玩意兒?”
燭回牧挺直腰板,看起來是要支棱起來跟人杠上一番,但他硬氣了半天,隻說道:“我就說這個玩意兒。”
除此之外,沒了。
“……”
但其實他們兩個都知道對方說的什麽意思。
往常無論燭回牧要演什麽樣的角色,或吵架離家出走的,或心裡藏了個白月光的,他最後都會一次又一次愛上陳肅起。
愛上後“真正在一起”了,這時候劇本兒就是走到“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結局了,皆大歡喜,四大皆空,燭回牧就是燭回牧了。
昨天他們複了婚……
在此之前,燭回牧可不知道他這次會要跟陳肅起離婚!
如果知道,那他絕不複婚!能“傻一天是一天”,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麽提心吊膽。
離婚是真的不能提,但分開的事兒,燭回牧在七年前提過一次。
那是他們結婚的那年,但在這之前,陳肅起還沒跟他求婚,他也不知道他和陳肅起會在那年結婚。
他們兩個在燭回牧18歲的時候在一起,陳肅起19歲,提分開時,他們已經在一起四年了。
又從一場新人設裡清醒過來的燭回牧剛被陳肅起放過繼續翻雲覆雨,趴在床上累得直喘息,後背順著脊椎往下的那條線上全是汗。
可想而知剛剛有多瘋狂。
陳肅起讓他歇了會兒,等人呼吸漸漸平息下來,就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阿回,我抱你去洗漱吧。”
說著就伸手過去想要抱他,卻被燭回牧抓住了手。
“怎麽了?”陳肅起問。
燭回牧沒吭聲,握著人的手隻熟練地把玩著陳肅起的指節,這雙手……前不久還入過自己的身體。
很溫柔,也很舒服。
“哥。”燭回牧前額的頭髮還濕著,有幾縷就貼在鬢邊,有一種極致的精致感。
他靠近陳肅起,用柔軟的頭髮蹭了蹭他的手背,聲音啞著,但陳肅起聽出了他的鼻音。
這和剛才沉淪期間的哭不一樣,好像是一種很愛、但又不得不舍得的分離的哭。
直覺讓陳肅起心裡一凜,他去碰燭回牧的臉,對方卻不讓他碰。
“阿回。”陳肅起聲音都被放輕了,“怎麽了啊,阿回。”
燭回牧將臉埋進枕頭裡,半晌沒說話,就在陳肅起以為他的阿回已經睡著了時,燭回牧卻又出聲了。
他說:“我們分開吧……好嗎。”
明明是詢問,可他的語氣非常堅決。
堅決到不讓人有質疑的余地似的。
但他的手還在勾著陳肅起的手,顫抖地動著——他在隱忍自己的不安。
陳肅起隻覺得耳邊平地起了一聲驚雷。
“什麽?”他無意識地問。
“我要分開。”燭回牧道,語氣更加堅定。
陳肅起懵了,也瘋了,他把燭回牧撈起來,強硬地讓他面對自己。
“分什麽開?燭回牧,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陳肅起從來沒想過他們之間會有這麽一天,激動氣憤地根本控制不住音量。
燭回牧打開他的手,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紅了,也同樣大聲回敬,“我這個樣子你一天天的累不累啊,我看著都累!”
“你哪個樣子了?!”陳肅起目眥欲裂,瞪著他。
“我有病。”燭回牧垂下眼睫,睫毛上還沾上了一滴眼淚,說:“我不想再這樣了……我以後想一個人過。”
陳肅起眼眶也紅了,他怎麽都沒想到是因為這個,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好半天沒說出話。
再開口時他聲音已經冷靜了不少,沉著腔調一字一頓:“你三歲之前就是我過家家的童養媳了,七歲是我亞當的夏娃——你從小有跟我扯開過關系麽?二十幾年了我不知道你什麽樣兒?不知道你生病?可我就是愛你!你這時候竟然想不要我……”陳肅起的音調發顫了,他怕燭回牧是認真的——他的態度和堅定語氣確實都是認真的。他沒想過、從來沒想過他會和燭回牧分開,陳肅起哽咽了一下,後吼道:“你憑什麽提分開——”
“憑我愛你!!”燭回牧用比他更大聲的音量吼回去,開始哭,他伸手捂住眼睛,磕磕絆絆地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的……可我……唔。”
陳肅起吻住他,很凶,掐住人下巴的手力度都重得不行,被吻的人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燭回牧被重新按在了床上,他跪著,陳肅起也跪著。
“你,別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