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燭回牧一下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不知道從這場來之不易的通話裡想起了什麽,他眼睛微亮,終於遵循了內心的想法,“騰騰騰”地跑上樓,好像是去找在書房的陳肅起了。
視頻裡的人晃晃悠悠,一會兒能看見頭髮,一會兒能看見下巴,上樓梯的那段路大多看見的都是家裡設施的殘影。
看來沒有兩分鍾內是寒暄不上了,那邊的陳父輕輕湊到陳母耳邊,小聲問:“媳婦兒,反正一會兒都回去了,那還給小回打什麽電話啊?”
陳母小聲回:“你讓陳土蛋兒罰款了。”
“我知道啊。”怕梁涼聽見他們說話,會徹底懷疑社會,陳父自覺還是不影響他人的好,更小聲了,“我剛才還在想,本來回來是想把人往土裡埋一下再掘出來的,順便對峙一下沉海的事兒,然後……我現在可沒底氣,把我愁得夠嗆。”
燭回牧進書房了,喊了一聲陳肅起的名字,伴隨著兒子的真實姓名,陳母道:“所以我才給小回提前打個電話啊。”
陳父不解:“為什麽?”
陳母忍住翻他白眼的衝動,手卻在暗地裡掐了一下陳父的大腿,說:“我不得告訴一下小回我們回來了,讓他跟著陳肅起一起出來?有了靠山你還怕什麽,不然你還真想喂鯊魚?”
陳父長長地“哦”了一聲,恍然大悟:“說得對啊。”
他們有目的地討論的“熱火朝天”,沒注意到燭回牧像閃現一樣的屏幕已經停了。
由於手機外放開到了最大,盡管悄悄話的聲音很小,但因為離屏幕很近,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聲就全部被收進了手機裡。
陳肅起剛應完燭回牧的一聲喊,突然聽了一耳朵的這,表情都更木了不少。
他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了鏡頭裡邊兒,待兩個人討論完畢後看過來,三個人六目相對時的表情……
“…………………”
“哎呦呵。”陳肅起大概收拾好正要出門,著裝整齊,此時一隻眼睛瞅著他們,極其陰陽怪氣地說:“我的好爸爸,你還挺會找靠山呢。”
陳父:“……”
這狗兒子說話為什麽這麽欠?而且,明明是我媳婦兒的提議,怎麽就變成我會找靠山了?
陳肅起又“呵”了一聲,張口還要說話。
就見燭回牧快速地打斷他,說:“你讓我爸媽回國了啊。”
剛才陳父陳母已經說了回來了,但他還是要跟陳肅起確認一遍。
說話間語氣還是跟剛剛上樓大聲興奮地喊他名字差不多,眼睛都是亮的。
陳肅起一咬舌尖,先把陰陽怪氣咽下去,道:“嗯。接回來了,開心?”
“啵!”回答他的是燭回牧唇瓣啪嘰一下貼在了他臉上,音效特別響。
陳肅起懵了,陳肅起眨了眨眼睛。
陳肅起很迷茫,他目不轉睛地盯上了燭回牧的嘴巴,幾經欲言又止,輾轉半天,正要開口說些什麽時。
只聽又是一聲“啵!”,這次燭回牧親在他了他嘴上!
陳肅起喉結無故上下滾動了一圈兒。
“陳肅起!”他說:“我愛你!”
眼前的青年眼如星辰,裡面含著一層水光,帶著股子堅定,猶如多年前他說“我願意”時一樣,也猶如很多個日夜他說“我愛你”一樣,陳肅起已經二十天沒聽過燭回牧說這句話了。
二十幾年的陪伴,七年的夫夫生活,他們見過對方最豔麗的表情,也經常相互表達最濃烈的情感。原以為跟著時間的越來越久,他們總會過上些寡淡清新的日子,那時候愛意都只會藏在眼睛裡、心裡,盡在不言中了,不需要再這麽直白的告白。
時至今日,所有的愛確實盡在不言,可已聽過太多次、本以為不會再受到多少悸動的“我愛你”傳至耳廓,陳肅起還是覺出了胸腔深處的振聾發聵。
“我更……”
“雖然沒有愛陳鐵柱多,但我愛上你了。”燭回牧笑嘻嘻地說,又親了他一口,毫無心理負擔,“前老公。”
陳肅起:“…………”
特麽這從土裡掘出來的陳鐵柱!怎麽還沒在土裡憋死!!
陳肅起氣得胸膛“呼哧呼哧呼哧”地起伏,一把奪過燭回牧手裡的手機,手機裡陳父陳母已經在望著車頂發呆了,誰也沒往視頻這邊看。
“本來我想出去,讓我爸跟著我去交罰款呢,讓他體驗體驗坑兒子是什麽感受。”陳肅起面無表情,說道:“但我前老婆說愛我了,我走不動了,你們自己去吧。”
說完,視頻就自動結束了。
“哎?”燭回牧扒住他的手腕,看自己手機,“你怎麽把視頻掛斷了?我剛跟我爸媽說上一句話。”
“我有正事兒。”陳肅起說道:“你爹媽明天就來了,急什麽?”
“什麽正事兒?”燭回牧好奇地瞅了他一眼。
“和前老婆討論具體的生命大和諧。”
“?”
“我看你是忘不掉那狗屁陳鐵柱了。”陳肅起抓住他,並把他往自己這邊拽了一下,“我很生氣,你得遭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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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家——不是陳肅起的家——之前,陳父第一次覺得自己對不起陳肅起,害他被罰款,掛完電話以後,他又覺得挺對不起燭回牧……這得不好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