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莊像顆藍色的太陽,沒靠近之前,只會以為他是冷的,可一旦靠近,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斷的熱度。那熱度不僅讓他變得耀眼,成為焦點,也感染著身邊的人,使他們變得灼熱。
我永遠也無法成為像他那樣的人,我甚至連一粒星子也不是,更像是晴朗夜空中的一朵雲。永遠縮在角落裡,無法發光,成不了主角,更無人在意。
“他是不是很帥?”
我嚇了一跳,忙轉過頭,就見林笙背手站在我身後,正笑意吟吟注視著我。
看冉青莊比賽看得太專注,我竟連他什麽時候靠近的都不知道。
“嗯……”我點點頭,毫不避諱地承認冉青莊的帥氣。
林笙聞言笑容更大了一些,瞥了眼我的膝蓋,道:“你受傷了?”
我不自在地動了動已經被冉青莊處理妥當的那條腿,再次輕輕“嗯”了聲。
和他,我本身就沒有太多交情,上次說話還是托他還傘給冉青莊那會兒,算不上朋友,最多就是眼熟的陌生人。他突然找我說話,受寵若驚不至於,詫異卻是有的。
人際交往本來就是我的短板,面對不熟悉的人,我的話一向很少。不是冷漠,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妥帖的回復,害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反倒讓對方不適。
“我也覺得他很帥。”林笙禮貌性地問了下我的傷勢,下一句話又回到冉青莊身上。
那時的我完全不覺得一個男生誇另一個男生帥有什麽不對,隻以為是冉青莊替他們班贏了比賽,他有感而發。
“他很擅長運動。”我說。
說話間,哨聲響起,比賽結束,周圍一小簇人歡呼起來,其余人則垂頭喪氣。
冉青莊說到做到,果真是將三班打得落花流水,一場三對三的比賽仿佛成了他的個人秀,在場上出盡風頭。
與隊友碰拳慶祝後,冉青莊穿過人群往場下走去。
汗水成串自他鬢角髮根滑落,脖子裡全是汗,領口一圈都濕了。
他大口喘息著,一屁股坐到觀眾席上,撩起t恤下擺粗魯地擦了把臉,露出的小腹肌肉緊實,相當有料。
怎麽都沒人給他送水?他出這麽多汗,一定要及時補充水分的……
我掃了眼場邊,遲遲不見人給冉青莊送水,忍不住皺了眉。
低頭看了眼自己受傷的膝蓋,我回頭對林笙道:“我……我去趟小賣部。”
他笑著點頭,與我道別。
小賣部離操場不算遠,但對受傷的我來說,那是個非常恐怖的距離。走到那裡時我看了眼自己的膝蓋,發現凝結的傷口又滲出了一點血。
咬了咬牙,我沒多做休息,買完水就一瘸一拐地往冉青莊所在的觀眾席趕去,想盡快將水送到對方手裡。
然而還不等我走近,透過人群見到的一幕便讓我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冉青莊仰頭大口喝水,林笙坐在他身旁,一邊笑看著他,一邊替他扇風解熱。兩人不知道聊了什麽,冉青莊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拳捶在林笙肩上。兩人看起來姿態親密,異常熟稔。
他們才是一類人……
一個宛如太陽,一個好似月亮。
而我,只是一朵像小醜一樣的雲。
握著水的那隻手垂落身側,瓶身壓著掌心的傷口,升起一片綿綿的刺痛。
我拖著腳步轉身朝相反方向離去,路過一個剛跑完一百米的低年級學弟,將水送給了對方。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同類和同類才會在一起。像冉青莊這樣的人,眼裡自然只會看到和他一樣的發光體。他會喜歡林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他沒有道理不喜歡的。
就和飛蛾會被光吸引,我們也總會被那些優秀的人吸引。他會喜歡上他的,這是遲早的事。可以說是一種命中注定,也可以說是一種既定的命運。逃不開,掙不脫,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已經書寫好了結局。
我是被痛醒的。
劇烈的頭痛在短時間內將睡意一掃而空,我在床上不斷變換著姿勢,試圖減輕痛苦,但都無濟於事。
最後我只能蜷縮在被子裡,徒勞地從口中發出疼痛的低吟,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有十分鍾,也可能只有兩分鍾,那股折磨我的劇痛才漸漸消失。
從床上坐起身,發現自己背上冒著層薄薄的細汗,連睡衣都微微汗濕了。
夢裡的一切還很清晰,連膝蓋上的傷痛都因為現實中的疼痛變得格外真實。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我扶著額,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溫開水,喝完了躺回床上想繼續睡,又怎麽也睡不著了。
拿出手機,翻到通訊錄裡林笙的名字,盯著看了兩分鍾,又給放下了。
手機屏幕朝下,扣在床上,我翻了個身,整張臉埋進被子裡,頭腦徹底放空。
算了,太麻煩的事暫時還是不要想了,感覺腦容量快不夠了。
那之後的幾天,我和冉青莊的相處都很微妙,介於僵硬與尷尬之間。
當然,僵硬是我,尷尬也是我,冉青莊其實沒什麽變化,一如既往的冷淡,早上出門很晚才回來,一般和我碰不到頭。
島上氛圍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安檢更嚴密,巡邏更勤快,也不允許隨意離島了。如果一定要離島,需要說明離島緣由,兩人一組行動,變相互相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