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有年幾乎是秒回他:我也看到了,剛想拍給你看。你還沒休息嗎?
華臨都懶得跟他打字,直接發語音:“我記得你以前做的那個蛤蜊龍蝦粥很好吃,突然餓了。”
薛有年仍然是打字回復他:我現在去做,明天帶給你當早餐好嗎?干貝來不及泡發。
華臨繼續發語音:“明天我就不想吃了。算了,睡了。”
薛有年忙回復他:我一會兒做好了送過去。
華臨說:“我爸媽在家,你別上來,你就在我家小區外面有個報刊亭那裡打電話給我,我去拿,順便看看雪景。”
薛有年:嗯,好。你出來的時候注意防寒保暖。
華臨沒再理他,把他的號碼拉入黑名單,然後回群裡起哄了幾句,就關了燈,鑽進被子裡睡覺了。
干貝要提前一晚泡,現在來不及,只能不加。不加會少些鮮味,但問題不大。這個時間要買到新鮮的蛤蜊和龍蝦也不容易,但這同樣問題不大。
因為,華臨不會真的吃。薛有年猜他已經拉黑自己去睡覺了。
凌晨一點半,薛有年提著保溫袋,站在報刊亭邊,打著他知道不會接通的電話。
雪越下越大,氣溫突降,風也很大,但這些都不重要。
薛有年沉默地站在風雪中,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雕。
這件事情後來薛有年和華臨都沒有再提起,仿佛它從未發生過。
唯一能證明它曾存在的只有薛有年的溫度計:他發了低燒。
他在手機上和華臨解釋了一下,道歉說今天不能赴約吃晚飯了。
華臨沒回復,看看時間,等下了班就直奔薛有年的住所——對面那棟樓。
他進了他最近租下來的這套房,架起望遠鏡,從窗簾縫隙裡偷看薛有年那個房子的窗戶。
樓距不算遠,望遠鏡的質量很好,華臨看得很清楚,薛有年穿著睡袍,額頭上貼著退燒貼,坐在床上,腿上蓋著毛毯,架著“懶人桌”,正在使用筆記本電腦,時不時抽紙打噴嚏、擤鼻涕,像是真的不舒服。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電腦屏幕……一片黑。薛有年用了防窺膜!
華臨盯到晚上十點,看著薛有年做了份沙拉吃、看了半天書、又打了幾個電話、用了一會兒電腦。
他正要扔掉望遠鏡回家去,忽然看見薛有年拉上了臥室的窗簾。
過了幾分鍾,窗簾拉開了,薛有年換了身日常出門的衣服。
但薛有年沒有出門,他坐在客廳看了會兒書,然後起身去開門,迎進來一個客人。
這客人華臨認識,姓孫,是業內前輩,省兒童醫院的副院長,倆人打交道不多。
薛有年和孫副院長是一輩人,認識不奇怪,朋友生病了來探望一下很合理,副院長事情太多非得半夜來探望病人同樣說得過去。
但是,倆人聊了幾句,孫副院長拿了個厚厚的文件袋給薛有年,而薛有年打開文件袋看了眼裡面後,拿出一張像支票的東西遞給孫醫生……這看起來好像就不是那麽的正常了。
其實孫副院長保養得算是還行的了,沒禿頭也沒發福,穿著也不土,擱人群裡甚至可以借助氣質勝過不少年輕男性。但和薛有年擱在一起對比,還是明顯能看出來不小的差距。
薛有年雖然生著病,但舉止間仍然是一副十分遊刃有余的大方自信,相反,孫副院長的情況不是很妙,莫名的有些畏縮,在薛有年面前抬不起頭來似的。
這樣一來,加上本來就外貌條件有差距,直接把同輩人的視覺年齡差拉了不止十歲。
華臨陷入沉思。
一天之後,華臨知道了孫副院長的一個秘密——其實,可能也說不上是秘密,華臨只是去孫副院長家附近轉了一圈,就很輕松地從一群看似遛娃遛狗實則聚眾八卦的中老年群體中知道孫副院長的兒子孫皓羽出事了。
小道傳言,孫皓羽挪用巨額公款追網紅,人不知道追沒追上,但反正孫皓羽後來拆了東牆補西牆、借高利貸填公款,然後還不上了,討債的追上門了。
按理說,孫副院長應該直接報警說這裡有非法借貸你們快來抓人,但偏偏他家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他是個副院長,就很怕事情鬧大了會影響個人形象。
這麽被掐住了七寸,孫副院長只能認栽替兒還錢,賣了一套房。
但那孫皓羽就真是個跟爸媽討債的冤孽啊,沒多久又惹了討債的上門,這回說是追人失敗,大受打擊,沉迷賭博了。這就是個無底洞了。
文東接到華臨的電話時,說實在話,特別驚訝。雖然他確信華臨肯定是出於很深層的原因故意假裝和薛變態複合、對自己撂那些狠話,但既然華臨說都已經說了,就算是為了面子也不會這麽快反悔的……華臨一向很愛面子的。
“臨哥。”不管腦子裡怎麽想的,文東的語氣就和什麽不愉快也沒發生過一樣,特別自然,畢竟他又不傻,有台階不管怎麽來的,下就是了。
華臨開門見山:“文東,你在賭博圈還有人脈嗎?”
文東難得的被噎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打趣道:“沈哥是不是在你旁邊,讓你來突然襲擊,套我呢?他又做噩夢了?你讓他正常點。”
“跟你說認真的,不是逗你。”華臨的語氣很嚴肅。
文東就不開玩笑了,說:“認識些人。你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