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有年不止和Peter、張博的死有脫不開的關系,甚至還牽涉一些灰色地帶。
但薛有年很謹慎,而且背後的勢力很大,洛陽一直弄不到有力的證據,如果貿然揭發只會打草驚蛇,關鍵是根本動搖不了薛有年,他一直為此而苦惱。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時候,洛陽得到了一個消息:薛有年很可能回國處理一些地下交易。
洛陽就先薛有年一步回來了,並且隱藏在了華臨的身邊,因為他料定薛有年會來找華臨。
在視頻的最後,洛陽說出了他寄這份快遞給華臨的最終目的:“華主任,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想辦法接近他,拿到證據揭發他。我知道你曾經向德國當地警方舉報過薛有年涉嫌殺害Peter和張博,這足以證明你是一個善良的、嫉惡如仇的人,我想你應該會答應我的這個不情之請。他太狡猾了,但他有一個最大的弱點就是你,我的直覺告訴我,只有你可以徹底殺掉這個惡魔。Peter、張博、我已經死了,薛有年死了我們也救不回來了,但你可以阻止有更多的人受到他的殺害,你可以救未來的很多人。”
……
天黑了,華臨仍然待在辦公室裡沒有離去。他趴在桌上,埋著臉,好像是睡著了,又好像沒完全睡著,昏昏沉沉的,分不清在做夢還是在回憶還是在思考tobeornottobe。
忽然,他聽到敲門的聲音,他沒應,今天不該他加班,按道理沒人來這找他辦公,估計只是誰看到了屋裡有燈光吧。
門響了幾下,大概是沒人應,就沒敲了。
華臨沒去理,繼續趴著。
又過了很長的時間,華臨終於恢復了點力氣坐起來,把U盤和照片放回快遞袋,起身放進小保險櫃裡,然後拿了手機和車鑰匙準備先回去再說。
華臨出了辦公室門,剛鎖好門,冷不防聽到身後傳來聲音:“臨臨。”
華臨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彈了一下,仿佛那一瞬間被電擊似的,驚恐慌張地回頭看兩步外的薛有年。
薛有年愣了下,關切地問:“怎麽了?你的臉色很差。”
華臨強自鎮定下來,反問:“你怎麽在這?剛是你敲門?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薛有年說:“你爸說你有事來了醫院。”
華臨皺眉:“你怎麽還在跟他聯系啊?!”
“我——”
華臨不想在這跟他胡扯,不等他說完,大步朝樓梯間走去。薛有年忙跟了上去,一面低聲解釋:“我對你爸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了,我和他只是朋友……”
華臨冷冷地提醒他:“我是你朋友的兒子,你自重。”
“臨臨——”
華臨在樓梯上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看薛有年,正要說話,覺得這高低差不好,皺著眉頭退上去幾階,低著頭看薛有年,這下才開口:“你找——你笑什麽!”
薛有年輕咳一聲,忍俊不禁:“沒什麽。”
華臨不耐煩地問:“你今天來找我又想幹什麽?”
薛有年溫柔地看著他:“小年上學去了,周末才回家。”
“……所以?”
“所以,我想約你吃飯,陪你散一散步,然後送你回家。你先別急著拒絕我,臨臨,我不做別的,我知道一時之間你不會原諒我,我不催你,只要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就站在你旁邊就行。你、你就還是當我是薛叔都好。好不好?”薛有年忐忑地、懇切地、脆弱地、熱忱地仰面看著華臨,像信徒仰望自己的神明與信仰。
他的神明冷酷地說:“但是你站我旁邊,我會想吐。”
華臨說完那句話,繼續下樓。薛有年仍舊緊跟在他身後,卻不敢再說話,似乎怕被他發現自己的存在、驅逐自己。
走到二樓,華臨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薛有年,目光往下移到薛有年的手上:“把戒指給我。”
薛有年一直戴著當年他倆的戒指,這時候聽他這麽說,不假思索地摘下來給他。
華臨拿過戒指,打開旁邊的窗戶,伸出手去,松開手指,戒指就掉下去了。
薛有年沒看戒指,只看著華臨。
華臨平靜地說:“十分鍾之內,不照明找到,我就今天跟你去吃飯。”
樓下是一片花壇,種著成片的玫瑰,這個時間自動噴水機在工作。
薛有年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禁止進花壇的警示牌上,臉有些熱。雖然這個點在這裡沒什麽人過往,但他還是不自在。
但他想到等待著他的華臨,便有了勇氣。
玫瑰花長勢很好,刺也很硬,衣服被刮破了倒沒什麽,主要是薛有年要靠手在花叢裡摸戒指,不能用手機照明,只能借著月亮和幾步外高高的路燈的光,其實還是很黑的。於是一叢叢的利刺從他裸露的手部皮膚上劃過去,留下了許多的傷痕,流下了血。
或許這也不算什麽,更要緊的是花壇裡一直在噴水,將他淋成了個狼狽的落湯雞。
薛有年一向注重形象,這會兒他隻慶幸這不是大白天,讓他免於了被眾人圍觀的尷尬。
但如果這是白天,他想,他還是會這麽做,哪怕會淪為他人笑柄。因為他太想和華臨共進晚餐了,今天還是他倆在一起的紀念日。
好在戒指並不難找,薛有年在那個窗戶下方摸索了一陣,終究還是在十分鍾內找到了。
他珍惜地擦掉上面的泥土,正要離開,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旁邊牆上的監控攝像頭,臉上發燙,卻又無端生出了難以言說的激動與衝動,低頭摘了一朵碩大潔白的玫瑰花,指尖一陣刺痛也顧不上,看了眼時間,急匆匆地回了樓裡,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