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答應和薛有年領養幾乎完全是出於對薛有年的感情,他目前並沒有當爸的熱情,隻想畢業拿頭銜。
華臨喝完咖啡,起身正要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叫“Peter”。他英文名不叫這個,就沒理,卻被人從背後抱住了,還用意大利語說著什麽。
有陰影的華臨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瞅這人。
是個外國人,長得挺陽光英俊,笑嘻嘻地衝他繼續嚷嚷……聲音漸漸消失,這外國人露出了點兒遲疑的神色。
華臨的外語只會英語和德語,想了想,用英語說:“你認錯人了吧?我不是Peter。”
對方這才松開他,誠懇地道歉,說他和Peter長得挺像。
華臨沒當回事兒,笑了笑就準備走,卻又被這人拉住,用英語搭起訕來,要他的聯系方式。
被帥哥搭訕,華臨第一時間有點得意,但轉瞬想到自己跟那Peter長得像,心情就down了。
這看起來像替身啊!或者叫集郵?總之不是自身魅力!瞬間不爽。
但華臨也沒表露出來,臉上仍然笑笑,婉拒了。
外國帥哥沮喪地聳聳肩,沒糾纏,只是又嘀咕了兩句華臨跟Peter長得真像。
華臨禮貌性地笑笑,找機會趕緊溜了。
晚上,薛有年回家後,華臨正要把下午遇到的那事當樂子說給他聽,他先過來抱住華臨,懇切地道歉和解釋下午的失約,說當時突發公事。
“公事肯定要緊啊,我沒事。對了,那領養那邊怎麽說?改期嗎?”華臨巴不得延期,能拖一天是一天。
薛有年說:“嗯,改到了明天。”
華臨:“……”
這個領養機構這麽閑的嗎?!
他隻好假笑一下:“挺好的……”
薛有年看出華臨的敷衍,但裝作沒看到,輕輕地、纏綿地親吻華臨,故意露出脆弱與期待的癡態,低聲描述著一家三口的溫馨藍圖。
他知道華臨無法拒絕這樣的自己,哪怕華臨的心裡並不願意,但華臨會心軟,會願意遷就自己來做這些事情。
他就是在卑劣地利用著華臨的心軟。
華臨果然越聽越心軟,又一次想起薛有年那慘痛的身世與童年,在心裡感慨著“有的人就是要用一生來治愈童年啊”,又覺得“我就是那個能夠治愈他的hero”,騎士精神瞬間充盈他的魂靈,不由得動情起來,正要和可憐巴巴等待著他拯救的“灰姑娘”親熱,忽然薛有年的手機響了起來。
薛有年本來不打算理,但手機一直響,他隻好先松開華臨,起身去拿了手機,看了眼來電號碼,對華臨歉意地笑笑:“還是今天那個項目的事情,估計最近有得忙了……我去書房說。”
“哦,好。”華臨點點頭,端起茶杯看電視上的今日新聞。
薛有年去到樓上書房的露台,關了門,隔著玻璃看外面,一邊接了電話,語氣溫柔地問:“怎麽了?”
那端傳來一道同樣溫柔的聲音:“沒什麽,只是想你了。說來也奇怪,這麽多年都沒有和你聯系過,沒覺得怎麽樣,可現在回來了,今天見到了面,反而連幾個小時的分別都會令我難捱。”
薛有年與他聊了一會兒,委婉道:“Peter,我這邊有點事情……”
Peter識趣地說:“是很晚了,明天再說吧。”停頓了一下,說,“明天見。”
“明天見。”
薛有年掛斷通話,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眼中的光也同樣如此。
他反覆地、深深地呼吸。
Peter是華裔記者,多年前兩人偶然相識,Peter的相貌有七八分像華詩城……所以當時薛有年沒有拒絕Peter的接近,他甚至嘗試著與Peter戀愛,將Peter當作華詩城的替身。
但他失敗了。
除了外貌與性別,Peter幾乎與華詩城再無相似之處。
薛有年每每看著Peter都覺得很陌生,甚至,逐漸反感起來。不是反感Peter,而是反感試圖用Peter代替華詩城的自己。
他沒辦法繼續下去,便找了個理由和Peter和平分手了。
後來,Peter就去做戰地記者了,一去數年,直到今天很突然地聯系上薛有年,說自己回來了,想見一面。薛有年這才猛地想起這麽個人,那一刻他背脊發涼,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讓華臨知道這件事情!
他沒辦法很好地解釋為什麽他多年前和一個長相酷似華詩城的男人有過較為親密曖昧的往來。華臨不是傻子,必然會起疑心。
薛有年生怕Peter出現在華臨面前,為此忍痛推遲了原定今天下午的領養面試,先穩住Peter。
Peter的意思很明顯,他想和薛有年再續前緣。
薛有年委婉地拒絕了,Peter倒也沒糾纏,但接著宣布了一個對薛有年而言算是重磅的消息:出於身體及其他方面的考慮,Peter打算回德國長居至少三五年,他想利用這段休養的時光進修,並且已經接到了包括薛有年任教的學校在內的當地幾所大學的offer,正在選擇中。
Peter開玩笑說,出於私情,他很傾向於成為薛有年的學生,慢慢追求。
薛有年:“……”
這和直接安排Peter和華臨坐在一起吃頓飯介紹相互認識有什麽區別嗎?
薛有年好不容易才暫且勸住Peter,但顯然Peter並沒有完全放棄。那這就是一顆不定時的炸彈。
為什麽忽然回來?為什麽要惦記著七年前的舊事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