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和文東當初猜測的差不多,薛有年知道華臨想當臥底才假意和自己周旋,而他一直在不動聲色地幫華臨鋪這個台階。
飲鴆止渴的事兒,薛有年乾出來倒是並不令人驚訝,他的腦子出問題很久了。
總之,嚴言在華臨之前解決了他自己。他很主動地向醫院提了離職。因為是華主任交代過關照的人,人事部接到這消息就趕緊私下裡來問華主任一聲,華臨就知道了。
嚴言自己不說走,華臨也是要踢飛他的。這人成績確實優秀,但人品太堪憂了。華臨資助貧困學生絕沒有挾恩望報的意思,但至少對方不能恩將仇報吧?就算是畢完業從此見面當陌路人,裝作沒有資助的事情發生,華臨都不會生氣。
就算退一萬步說,嚴言做的事情倒也對華臨沒產生什麽很實質性的傷害,但華臨的心裡還是挺膈應的。
——但嚴言主動提了走,華臨猜想他心裡多少還有點數,本來特別嫌他,這時候倒是好了那麽一丟丟,不然非得要嚴言還錢!他就幼稚!他就小氣!
既然識相,就算了,不缺這點錢,懶得再有交集。
然而,嚴言識了相,但沒完全識相。華臨下班在自己車旁邊看見了這貨。
他當做沒看見,目不斜視地過去開車門,然後車門被人從身後推了回去。
“臨哥,我隻說幾句話。”嚴言說。
華臨轉過身,冷漠地看他。
嚴言難堪地吞了口唾液:“對不起,我想你已經知道了……真的對不起。我、我無意傷害你,真的,我發誓。我以為薛有年只是……如果我知道其他的,我肯定不會答應他……”
華臨打斷了他的話:“你的論文是他幫你寫的嗎?”
嚴言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搖頭說:“他隻給了我錢,我和他沒有別的交易。我……我家裡出了點事……”
華臨再度打斷他的話:“我對你家裡出了什麽事沒興趣。你如果當時確實是急需用錢,你可以和我說,我資助這麽多人這麽多年,少這一筆錢嗎?”
這話說得有點不客氣了,如果是在平時,華臨不會這麽說。但現在他就是不爽,他就是故意要這麽說,他!就!是!幼!稚!小!氣!
再說兩句搞不好他就忍不住恢復讓嚴言還錢的想法了!
嚴言倒沒把華臨這份故意放在心上,他低著頭,囁嚅著解釋:“我……我不好意思再向你開口……”
“你倒是好意思拿別人的錢偷拍我、設計我。”華臨嘲諷地說。
嚴言的臉上一陣青紫,頭越發低下去:“我……對不起……我沒想……”
“行了,你道完歉了,我不接受。”華臨說完,轉身又去開車門。
嚴言下意識地又去按車門。
“……”華臨惱了,回頭瞪他,“你還想幹什麽?”
嚴言回過神來自己幹了什麽,忙後退兩步,又道了幾聲歉,說自己沒想幹什麽,只是想以後工作了賺錢了會把過往被資助的錢還給華臨。
華臨一時沒接這話茬,自顧自開門上了車,把車門鎖上了才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他剛才看嚴言那樣子,生怕對方血衝腦子衝成傻子,莫名其妙地襲擊自己就搞笑、不是,是倒霉了……
好在嚴言沒再靠近他,只是愧疚地站那看他。
華臨想了想,翻出個本子和筆,刷刷在上面寫了一串字符,然後把車窗打開一小條縫,把紙條從縫塞出去。
嚴言猶豫了一下,試探著上前,捏住了紙條另一端。
華臨松了手,系上安全帶,按了下喇叭示意他滾開。
嚴言忙又後退兩步,這才看紙條上——的華臨的銀行帳號。“……”
嚴言再抬頭的時候,車已經開出去了。
他默默地對著車深深鞠了一躬。
……
“你說這都是什麽人啊!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他不會以為我會跟他說‘哎呀我不要你的錢’吧?我就要!憑什麽不還錢?當我傻啊?我有錢實在沒地方花了我拿去捐款保護瀕危動物不行啊?”下班高峰期能賭好久,閑著也是閑著,華臨就在做菜群裡黑箱挑選了幸運觀眾文東吐槽。
文東十分有狗腿樣地義憤填膺地附和:“那是!肯定的!要我也肯定讓他還錢!那麽多錢,請我吃飯不香嗎?!”
“誰說要請你吃飯了?”華臨給屏幕上的文東一個白眼。
文東笑嘻嘻地說:“那我請你吃飯,我今天發工資了。”
華臨挑刺:“我要不說,你本來還不打算請的嗎?”
文東叫冤:“我給你看截圖行嗎,我位子都訂好了。”
華臨就換了個角度挑刺:“你訂什麽位子?我答應跟你吃飯了嗎?我最討厭別人自作主張。哦,是不是本來也不是給我訂的啊?”
“……”文東憋著笑,“就是給你訂的。”
華臨說:“又不是我讓你訂的。不吃。”
文東噘著嘴撒嬌:“求求你了~臨哥~賞個臉吧~”
“臥……好惡心,我求你正常點。”華臨露出不忍直視的嫌棄表情,“不去。”
文東就換了個方式下餌:“吃完了我教你滑滑板。最近不流行這個嗎,我剛跟人學了幾招,表演給你看,臥槽絕對帥。我教你,然後給你錄個小視頻發群裡,不牛啊?沈哥看了都饞哭了!”
“他是看到你的腦子裹了麵包糠炸到兩面金黃饞哭的嗎?”華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