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華臨看似冷靜,其實被氛圍帶上頭了。現在再來回憶……當時文東就說了真喜歡他這一件事啊!文東以前搞別人的時候不也都說是真感情嗎!文東的感情一向都過於充沛的。反倒是華臨自己把薛有年那事兒跟他掰扯清楚了。
操。
真他大爺的誰看了不要說一句不愧是文東啊!
至於那是文東故意的還是天然自帶的神秘buff,就見仁見智了,但事到如今也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
華臨到家還在琢磨這事兒,悶悶不樂地吹頭髮。他剛洗完澡,沒戴眼鏡,看對面鏡子裡的自己五官模糊,渾身上下的黑氣倒是特別清晰。
忽然,身後的門被推開,文東故意扮作賊兮兮的樣子探進腦袋來,誇張地“唉”了一聲:“洗完了啊?”
一副本來想偷看的戲精樣。
華臨沒理他。
文東自顧自地進來,接過電吹風,殷勤道:“我給你吹。”
他頭髮也是濕的,穿著睡衣,剛去客臥浴室洗的澡。
華臨頭髮不長,沒多久就吹了七分乾。文東擱下吹風,擠了兩泵護發精油在掌心溫熱了下,輕輕抓在華臨的發尾上。
“……文東。”華臨看著鏡子裡的倆人。
“嗯?”
華臨沉默了幾秒,若無其事地問:“你那個潮牌怎麽樣了?”
文東笑道:“早沒弄了啊,跟你說過吧?”他撒嬌似的,“你看你對我的事兒多不上心,啊,我的心好難受,要親一個才能好~”
華臨裝作才想起來的樣子:“哦,是。”他轉過身來,靠在洗手台上,看著文東給他自己吹頭髮,“怎麽沒弄了?”
文東又解釋了一遍,和之前一樣,單純覺得不好玩兒了。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剛開始看著很有意思很吸引人,等真正地、深入地接觸了,更多就是看見瑣碎和重複,而這足夠將最初的熱愛消耗殆盡。當到了那個時候,一部分人會出於責任心而咬著牙堅持,另一部分人則是乾脆地放棄。
文東是後一種人。他做潮牌是這樣,一直以來談戀愛也是這樣。一開始的喜歡是真心的,後面倦了也是真的。
“你還是得弄點事情做啊。”華臨說,“餐廳這邊其實大家都知道,就是個聯系感情的紐帶,沒指望它掙錢,它也確實沒掙什麽錢,哪天就不開了也說不定,到時候你不可能把它盤下來。”
別的不說,就那地段,如果不是馮丹看在沈謂行的面子上給了一個等於倒貼的價,按正常價位攤算到餐廳運營成本中去,帳面肯定特別難看。
退一萬步說,就算文東出得起那個錢,也不是人家就肯租給他的。一些高級綜合體商業中心對商戶是很挑剔的,不是給錢就租,甚至商業中心還會干涉商戶的營業計劃等,以此保障整體形象和長久利益。
文東關了吹風機,好笑地環住華臨,問:“怎麽突然說這個?你們瞞著我開群了啊?餐廳不做了?”
“沒,我只是說一個事實。”華臨說,“你沒聽過一句話叫‘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嗎?”
文東再沒讀過書也能聽懂這句話,事實上這樣的道理他也懂,他媽和他沈哥跟他叨叨過八百萬遍了。
他反問:“我有什麽近憂?”
華臨說:“這說不一定。反正這餐廳的前景不樂觀,你不可能一輩子在這裡做。”
文東笑笑:“那我做別的唄。”
華臨嘖了一聲,問:“你看新聞沒,現在好多地方說過了三十五就不要了。”
文東說:“你不說過他們有病嗎?”
那不是簡單的有病,是喪心病狂。但這不是現在的討論重點。華臨問:“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三天以後的事情?”
文東已經有點煩了,他一向不喜歡他媽和沈謂行念叨他,不是針對這倆人,而是針對他倆的行為。現在華臨怎麽也這樣了。
明明都好端端的,突然就要說餐廳倒閉了怎麽辦,莫名其妙。他能怎麽辦,倒唄,他去幹別的唄,不然大活人待那餓死啊?這世上那麽多超過三十五歲的窮人,沒見都死了。
但他還是忍耐了下來,用開玩笑的輕佻語氣說:“那我認識你的三天前我也想不到能遇到你啊寶貝~”
華臨說:“我跟你在說正事,你別嬉皮笑臉的。”
文東還是笑:“突然說什麽正事啊,大半夜的。”
說著,他拿起吹風機,打開繼續給自己吹頭髮,很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眼睛都不再看華臨,而是看向鏡子。
華臨欲言又止,轉身出去了。
十來分鍾後,文東出浴室,見華臨背對著自己睡了,隻留了自己床頭這邊的燈。他過去上了床,關了燈,親了親華臨的脖子,黏在一起睡。
其實,華臨突然說那個話題,文東剛想了想,能想明白。
說穿了,就是華臨覺得他拿不出手。
華臨這麽愛面子一人,是吧。
盧長安的對象就不說了,是尊大神;沈謂行他對象是科學家;代小京他對象是電影圈曾經的年輕代no.1,現在成功轉了導演,一堆別的明星要死要活都難求的國際一線大牌還在排著隊等他代言。
輪到華臨這裡,檔次一下子降得比過山車還猛。
大概華臨的意思就是說,等他混出個人樣兒了再公開倆人關系,多少挽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