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受著來自兩位 Omega 的審視,仿佛一隻偷吃被獵戶抓包了的小狼崽子,叼著食物逃走也不是,小心翼翼地把食物還回去也不是,他覺得只要自己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動一下,就一定會被獵槍從頭到尾打成篩子。
柳峰嶽的父母看起來不太喜歡他。
這是理所當然的。
且不說他們知不知道過去他和柳峰嶽天天打架的事,柳峰嶽和牧沐是竹馬竹馬,是個人都能看出柳峰嶽喜歡牧沐,他的父母也應該不會看不出來。
可是現在柳峰嶽和他結婚了,就在暑假結束後不久。
在那之前,柳峰嶽的父母肯定還見過柳峰嶽和牧沐呆在一起。喜歡了一個人十幾年的家夥,是不太可能在短短幾天內變心甚至和其他人結婚的,在察覺到這些後,結婚背後的真正原因,很難不令人多想。
還有就是相對於現在年輕人平均二十七歲的結婚年齡來說,他們結婚結得實在太早了,而且完全沒有經過雙方父母的同意。
一想到這些,陳衷就汗如雨下。
好在柳峰嶽的父母雖然看他不順眼,卻並沒有為難他。
他們是聽說柳峰嶽受傷了,而且傷得特別嚴重,又是住在學校外面,怕他沒人照顧,專程來照顧他的。兩人打算在別墅裡住一個月,包攬一家人的三餐和全部家務。
柳峰嶽一聽他們要留下,立即無情地表示抗議:“家裡有保姆的,你們在這兒玩個兩三天呆夠了就回去吧,我不需要你們的照顧。而且你們留下來,以後還不知道是誰照顧誰呢,兩個未被標記的 Omega,發情期弄得滿屋子都是信息素的味道,陳衷會很困擾的。”
“我們帶了足量的抑製劑,絕對不會出事的,” 雲響打開了她的行李箱,裡面除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和個人的洗漱用品外,幾乎全都是盛著抑製劑的廣口瓶。“而且我和你爸都是閑人,哪有孩子生病了不親自照顧讓保姆來照顧的。你上廁所的時候陌生人幫你扶著難道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陳衷捕捉到了錯誤的關鍵詞。他的心裡揪了一下,問柳峰嶽:“之前你上廁所都是保姆幫你把著的嗎?”
“不是!” 柳峰嶽炸毛了,“媽你不要總是誇大其詞好嗎?!我只是自己下不了床,而且一隻手不太方便而已,上廁所還是能自己上的。”
陳衷放心了。
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對。
柳峰嶽是一隻手臂受了傷,另外一隻的肩膀也不太靈便,這樣的話他雖然能自己把著上廁所,但是… 但是洗澡怎麽辦?
說起來陳衷最近這一周都沒見過柳峰嶽洗澡,他好像把洗澡的時間提前到下午了,每次陳衷回到家,都能聞到柳峰嶽身上一股很香的沐浴露味。
該不會這段時間都是保姆給他洗的吧?
陳衷的心又揪起來了:“哥,你洗澡的時候…”
“保姆幫我洗的啊,怎麽了?” 柳峰嶽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而陳衷覺得問題大了去了。
他因自己沒有及時意識到這個問題而痛心疾首,當機立斷給那位保姆打了一個月的工資,以感謝她在這段時間裡對柳峰嶽無微不至的照顧,並希望她以後不要再來上班了。
“爸,媽,之前請保姆來照顧風月哥哥,是我太貪圖省事了。”
陳衷乖巧地向兩位家長請命。
“可我最近真的太忙了,不能每天從早到晚照顧他,請問兩位可以留下來幫我照顧一下他的生活起居嗎?我可以為你們提供休息的房間,需要什麽都可以直接列清單發短信給我,我買。我也可以多少為你們分擔一些,比如幫風月哥哥洗澡洗衣服換洗床單和被罩之類的事,就交給我來做好了,Omega 的皮膚要脆弱些,總是泡在水裡的話,這麽冷的天很容易皸裂的。”
由於在照顧柳峰嶽這件事上形成了統一戰線,而且陳衷實在是太有禮貌了,柳秋澈和雲響對他的好感度 + 1。
少數服從多數,柳峰嶽的抗議無效,柳秋澈和雲響留了下來。
既然已經確定要留下來了,兩人開始參觀別墅和熟悉周圍的環境。
陳衷接替了他們的位置,在喂柳峰嶽吃過午飯後,又剝石榴給他吃。
“我懷疑你們在養豬,” 柳峰嶽有點不滿,但對於陳衷送到嘴邊的石榴,他還是來者不拒地全吃下去了,“我又不能活動,天天給我加餐,拆石膏後我要是胖了十斤以上,你們的責任一個也別想逃掉。”
“秋天裡增重不叫發胖,叫貼秋膘,這種時候就應該多吃一點的,” 陳衷又把剝好的一小捧石榴籽倒進了柳峰嶽的嘴裡,拇指刮了刮他的鼻梁,“胖點好過冬,小冰期要到了,今年的冬天應該要比往年的冷。”
柳峰嶽已經吃撐了,他滑進被子裡,蒙住了口鼻:“那你也多吃點,不能光我一個人貼。”
接著他的注意力便全落在了陳衷帶回來的向日葵上。
其實柳峰嶽對花沒什麽興趣。
說是喜歡向日葵,也不過是隨口編來敷衍陳衷的。但沒想到陳衷這麽快就把向日葵帶回來了,陳衷果然很喜歡他。
向日葵的花香很淡,要湊近了才能聞到。而且這株向日葵顯然已經接近成熟了,花瓣隱隱有要凋零的趨勢,花盤裡的籽粒也開始發黑。
柳峰嶽只是輕輕地撥弄了一下,就有一粒瓜子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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