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老師……我靠!”
三個人奔到大開的窗戶邊,瞪著眼向下望,聲音卡在嗓子眼兒裡。剛剛,井焰當著他們的面,從二樓跳了下去……
安全落地,井焰活動筋骨,打開手電筒往二樓閃了兩下,轉身奔入黑暗。
——
烏雲遮蓋了月亮,周圍越來越暗。楚君杭迷瞪著眼睛,搖搖晃晃走到一處繩索欄杆邊,緩緩張開雙臂。
“冠軍!冠軍!”
“捧杯!!!”
排山倒海的歡呼朝他湧過來,月光凝聚在手中,漸漸有了重量,化成銀龍杯的虛影。
“恭喜你。”
楚君杭看見那人帶著微笑,緩緩朝他走過來,同樣對他張開手。
“你是我的驕傲。”
眼淚瞬間奔湧而出,他急切地向前,目中帶著虔誠和膽怯。渴望的擁抱,卻又不敢觸碰。
“媽……”
“楚君杭!!!”
井焰順著腳印和路邊倒伏的雜草順利找到這裡,還沒松口氣,就看見楚君杭張著手要往懸崖邊上走。
他想都沒想,箭步衝過去把人拉進自己懷裡,重心向後,雙雙坐在地上。
“醒醒,楚君杭,看著我。”井焰輕輕拍了拍小老板的臉頰。
楚君杭睜開眼睛,怔愣著,突然開始掙扎,不停說:“我的獎杯,我的獎杯呢!”
他猛地回頭,望向空曠無人的懸崖。
“獎杯……”
井焰稍不留神,就讓楚君杭逃了出去。他趕緊起身,追上這個跌跌撞撞的酒鬼,攔住腰使勁把他往後拖。
“放手,放手!”楚君杭崩潰大哭,兩隻手在空中撲騰著,奮力要往懸崖邊跑。
咚
沉悶的一聲。
井焰胸口起伏,死死箍住楚君杭,用力拍他單薄的脊背,赤紅著眼說:“給我振作起來!”
宛若自/殺般的舉動,第一次讓他慌了手腳。
疼痛拉回了些理智,楚君杭昏昏沉沉,腦袋順勢歪在井焰的頸窩裡,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為什麽沒有超人。”
兩人貼得極近,言語在空氣中消散,卻通過皮肉和骨頭清清楚楚傳進了耳中。
“超人?”
井焰想穩定楚君杭的情緒,順著他的話問。
小蘿卜沒有回答,反倒是忽然抬起手,指著浩淼的星空。
“天上那麽多顆星星。”
“沒有一顆是我。”
說完,他又垂下頭,低聲呢喃。
“好想變成星星。”
努力發光,讓人驕傲的星星。
不知何時,烏雲已經散去,露出了夜空本來的模樣。
井焰的目光沒有落在楚君杭所指之地,而是落在了楚君杭泛紅的胳膊上。
“怎麽這麽多包。”他皺著眉頭拉下小朋友的手腕,“沒戴驅蚊環,也沒噴防蚊液。”
楚君杭還不是很清醒,低頭盯著自己的胳膊,發出一聲傻笑。
“嘿嘿,好癢好疼啊。”
山上的蚊子又多又毒,他站在外面當了那麽久的稻草人,可是讓蚊子們吃了個飽。
井焰把人抱起來,放在很遠處的石凳上,解了背包,翻找止癢藥膏。
楚君杭端正地坐著,一眨不眨看著眼前的人,後知後覺道:“咦,你來找我啦。”
“不然呢?”井焰沒好氣道,“我要塗藥了,忍著點,別撓。”
“嗯。”此時的小蘿卜已經乖巧了許多,點點頭說:“我從來不撓。”
井焰的手頓了下。
光是紅點就有不下十個,還沒算上那些已經腫脹泛白的地方。癢、麻、痛,很少有人能堅持不碰。撓一撓就能獲得暫時的舒緩,這樣的誘惑根本無法抗拒。
“自己掐十字。”他繼續動作,提醒道。
無論過去多久,只要蚊子還沒滅絕,“掐十字”止癢的偏方就會一直流傳。
楚君杭身體一抖,回憶在腦海中不停重放。
“我的小寶貝被蚊子咬了嗎?”
女人走到男孩的床邊,憔悴又溫柔。
“小杭閉上眼睛,媽媽要用魔法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手背上的疙瘩奇跡般地不癢了,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十字”。
“我不會魔法。”楚君杭茫然搖頭。
“十字”的母親留給他的奇跡,這麽多年過去,他從不敢觸碰這段記憶,害怕魔法會失效。
井焰歎了口氣,感慨楚家的教育還真是特別,而後上手在一個包上用指甲劃出漂亮的十字,交叉點正好落在紅點上。
痛癢的感覺竟然真的緩解了許多!
“超人……”
蟬鳴蓋過了楚君杭的聲音,但井焰還是捕捉到了那細微的喃喃。
“下次還喝不喝酒了?”他摳出一塊藥膏,均勻地從手腕抹上去。
“我哪點像那個外穿內褲的人?”
塗完藥之後,井焰看了看手表,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再過一個小時日出。
楚君杭過了耍酒瘋那個階段,大腦被酒精麻痹,暈得睜不開眼,蜷縮著側躺在石凳上睡覺。
“去看日出嗎?”井焰收拾好背包,坐在小老板腹前的位置,拿出信號槍朝天發射。
回應他的是一連串細小的呼嚕聲。
跟貓似的。
他鬼使神差上手摸了摸楚君杭有些凌亂的綠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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