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別宴沒急著離開,面無表情坐在座位上整理試卷,嘴角拉得筆直,一看就是心情不佳的模樣,搞得魏嘉想要安慰兩句都不敢,猶豫了一陣,還是貓著腰跑了。
情侶的事還是得情侶自己來解決,作為局外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觀望,不然一腳踩進去,很容易就會變成一根攪屎棍,兩頭撈不著好不說,可能還會把人本來不嚴重的情況攪合得更糟糕。
將已經評講完的試卷放進抽屜,抽手時帶出了一直紙折的小青蛙。
那是余惟平時上課無聊時折的,當然不止一隻,有大有小,折完了就全往他桌上蹦,弄得他抽屜裡一半的空間都騰出來放他的小青蛙。
溫別宴盯著看了一會兒。
長睫一扇,有些賭氣意味地冷著一張臉將所有的青蛙都從抽屜裡捧出來,堆垃圾似的全堆在桌面上,零零散散一大堆,多到扔進垃圾桶都能填滿大半框。
清空後緊接著低頭去找垃圾袋。
“學,學神?”
猶猶豫豫的聲音響起,溫別宴聞聲抬頭,成翰站在他旁邊的過道,手裡端著滿了小半的垃圾筐,看樣子是準備下樓倒垃圾。
“有事?”他問。
成翰迅速搖搖頭,目光落在那堆數量龐大到略顯震撼的小青蛙上,從學神竟然愛玩這種玩意兒的震驚下勉強回神,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沒事,我就想問你一句,你這些小,小可愛們......是要扔掉嗎?”
他很熱心腸地把垃圾簍往前遞了一些:“正,正好我要去倒垃圾,要不,順便,幫你?”
“......”
溫別宴翻找垃圾袋的動作停了下來。
沉默地看看髒兮兮的垃圾簍,看看成翰期待的目光,再看看桌上蹬長了腿歪七扭八的青蛙......
半晌,沉著臉將青蛙一把把重新放回抽屜:“不扔。”
成翰:“啊?那你怎麽...”
溫別宴悶悶道:“抽屜裡潮了,放出來透透氣。”
“???”
假的小青蛙也需要透氣??透什麽氣,光合作用嗎?
成大學渣一腦袋問號。
行吧,學霸世界他果然不懂。
小青蛙門出來跑了個堂又回到了抽屜溫暖的家,溫別宴泄氣地用掌根揉了揉額頭,第不知道多少次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置頂那位依舊毫無動靜。
往後點開就是取消置頂的開關。
溫別宴眉頭打了結,憋著一肚子委屈劃拉了好幾次也沒舍得點下去。
耷拉著眼尾站起身才發現地上還掉了一隻漏網之蛙。
認命地彎腰去撿,起身時不經意往余惟抽屜裡瞥了一眼——
一隻黑色手機安安靜靜躺在堆疊的書本和試卷之上,看樣子已經被主人扔下多時,孤孤單單在教室度過了一天一夜。
溫別宴表情一滯。
繼而微微瞪大眼睛,表情管理系統失控,滿臉的怔楞和詫異。
是余惟的手機
他沒有帶回家?!
難怪他一直等不來他的消息,原來余惟那天回家不僅試卷書本一樣沒帶,連手機也乾脆留在了教室!
哦不止,還有被疊得整整齊齊塞在抽屜角落的一把雨傘。
......所以他昨天就那麽兩手空空的,一個人淋著雨回了家嗎?
想象中的場景讓溫別宴心底也跟著一起發了潮,煩悶得不是滋味。
他將小青玩放回抽屜,沉默著拿出余惟的手機,屏幕被手指碰到時自動亮了一下,這是接踵而至的又一個意料之外:
屏保之上,是余惟不知何時偷偷拍下的他靠在他懷裡睡著的照片。
看得出拍攝者很仔細地截掉了多余的部分,讓整個畫面都被男孩乖巧的睡顏所佔據,只要打開手機一眼能看到。
溫別宴目不轉睛盯著屏幕裡的自己,潮氣生了根,從胃裡延伸而上,一直漫到了眼底。
他緊緊攥著手機,一時間都忘了要怎麽反應。
只是很神奇的,他此時腦海裡甚至能想象出余惟每次在家做試卷做到身心疲憊後趴在桌上盯著他的照片抿嘴樂呵的模樣。
就像從前每次上課余惟犯困了就會撐著腦袋開始盯著他看,問他看什麽,他就會頭頭是道地把責任歸咎到老師身上,說老師講課實在太催眠,他得看看心上人提提神。
溫別宴又問他:“為什麽看我可以提神?”
余惟理直氣壯笑眯眯道:“因為我一看到老師就想睡覺,但是你不一樣,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開心,一開心了,當然就困不起來了。”
他總是又很有歪理,理不直氣也壯地說出來總是能輕而易舉把人帶跑偏。
一直都是陽光燦爛的模樣,要求少得可憐又很容易滿足,連許個願都只求六十分就能滿足,別人小時候都知道許願求個男朋友,他就知道求個回家能吃上紅燒肉。
很難想象能有這樣一個人,既有大大咧咧又能心思細膩,看著性子跳脫不著邊際,卻有一套獨屬於自己的人生準則,三觀比五官還要端正。
他自己開心了,就想逗得別人一起開心,即便是第一次談戀愛,也能靠著所謂的天賦把他照顧得特別好,盡心盡力一絲不苟,恨不得能將自己所能擁有的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溫別宴就是被余惟照顧的太好了,以至於險些忘記他也不是無所不能,也有害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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