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自己的手機信號沒了, 還能用一時信號不暢來解釋。
可是邦德農場有拉寬帶,網速雖然不快,但總體來說很穩定,也跟手機信號無關,現在竟然也斷了。
葉懷睿左右四顧,很快看到了角落裡的一台固定電話。
這是農場裡的內線電話,打不到別的地方,不過卻能用它跟屋裡的其他分機聯系,也能直撥兩公裡之外的工人宿舍。
昨天葉懷睿就打聽過,雖然現在農場裡的雇傭不多了,且大多住在自己家裡,不過每天晚上還是有最少兩個人值班的。
葉懷睿拿起了聽筒,湊到耳邊。
大約兩秒後,他放下了電話。
“電話也不通了。”
葉懷睿對女孩兒說道。
嘉兒畢竟只是個小姑娘,聽到這話,不安與恐懼翛然充斥心頭,臉色“唰”一下蒼白如紙。
她衝到電話前,拿起聽筒湊到耳邊,卻只聽到一陣急促的“嘟嘟嘟”的忙音。
“怎麽會這樣?”
女孩兒簡直呆住了,結結巴巴地低語: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葉懷睿心中發怵,但現在他是這裡唯一的男人,也是嘉兒的依靠,決不能亂。
他在腦中迅速捋了捋整件事的脈絡。
自從海關的安檢小哥找出藏在他包下的竊聽器以後,葉懷睿就一直在琢磨著到底是誰,又是什麽人裝的竊聽器。
下午在法醫研究室時,他就借用了一下Mai法醫的指紋采集工具,試圖提取出竊聽器上的指紋。
可惜很遺憾,他一無所獲。
竊聽器的外殼上只有少量掌紋,是“紐扣”落到他手掌上時沾上的。
葉懷睿看得很分明,也記得很清楚,當時海關的安檢小哥把竊聽器摳下來時,是戴著手套的,且他隻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指腹捏住了“紐扣”菲薄的那面。
所以葉懷睿覺得安檢小哥不小心擦掉竊聽器指紋的可能性極低。
而葉懷睿自己的掌紋能留在竊聽器上,也證明從過海關到做指紋提取的這段時間裡,他粗糙且不完善的保存方式沒有蹭掉什麽重要的線索。
如此一來,葉懷睿猜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乾這事的某人十分謹慎,很注意不留下自己的指紋。
能想到不要留下自己的生物學痕跡的,必定有相關的知識,甚至可能還是個“專業人士”。
再加上不久前才出了王燕的案子,葉懷睿雖然不願作此猜測,但也不得不懷疑,他們所裡,怕是有“內鬼”。
更何況,有專業知識的案件,還遠不止王燕一樁。
嘉兒的祖母杜娟女士的製氧機可能被人動過手腳——能想到用高流量氧氣殺死一個肺氣腫患者的家夥,必定懂得不少。
再加上曾經在嘉兒的農場裡工作過的男人,辭職後出現在了金城,還鬼祟地開著一輛豐田車跟蹤他……
葉懷睿已經差不多勾勒出了這件事的大致脈絡。
某個與金城大劫案有關的家夥,因為某個理由追蹤當年那些劫匪的遺族,並用偽裝成意外或自殺的方式將他們逐一謀殺掉。
那人有醫學相關的知識,為了對解泰平的遺族下手,還想辦法留在了杜娟女士身邊。
所有要點逐一排除下來,最可能的人選有且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杜娟女士那個辭職後即告失蹤的陪護,Diau。
並且邦特農場裡還有個叫Bon或者Ban的家夥,應該是Diau的共犯。
Diau成功弄死了杜娟和解東解南等人之後,便和他的共犯來到金城。
然後,Diau以某種身份潛入了金城司法警察局,這令他能夠隨時監視案情的進展,並在發現葉懷睿在查當年的劫案時,展開了針對他本人的行動。
跟蹤、竊聽,甚至發生在單位附近的那場驚險的高空落物,很可能也是Diau或是他的同夥乾出來的好事。
葉懷睿不知道自己被監聽了多久,但很明顯,對方肯定知道他來了暹羅,而且正在調查解泰平遺族的案子……
而現在,他的手機忽然沒有了信號,網絡斷線,連內部電話也被切斷了。
Diau和他的同夥可是殺過人的,還不止一個。
葉懷睿完全不認為,換成是他或是嘉兒,對方就會心慈手軟。
而且最要命的是,Diau和他的幫凶曾經在邦特農場,特別是這間屋子裡工作過不短的時間,對環境極其熟悉,而他只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客人。
“——走!”
葉懷睿抓住女孩的胳膊,對她說道: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想個辦法!”
幫傭在做完晚飯以後就離開了,現在這棟房子裡,只有葉懷睿和嘉兒兩個人。
葉懷睿飛快地將他們可能遭遇的險境告知了嘉兒,然後迅速檢查整座木屋的門窗。
木屋有前後兩扇門。
前門是厚實的木板門。
葉懷睿確認前門已經從內部落了鎖後,還和嘉兒搬來一隻大花瓶,抵在了門前——這樣,即便門被撞開,他們也能得到花瓶破碎聲的預警。
“他們真、真的在外面嗎?”
嘉兒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恐懼,努力表現得鎮定,但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既、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麽不逃走?逃出去,然後報警!”
“不行。”
葉懷睿一分鍾都沒有耽擱,領著嘉兒直奔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