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柏言取完藥回來,剛好目睹了這一幕。
他不無失落地垂下眼眸,原來宣兆真的是被陳威吵醒的啊.
“你就是欺負我哥現在說不了話,” 龔巧皺了皺鼻子,“你不要臉!”
“我看你才是欺負你哥現在說不了話,” 陳威吹了聲口哨,“所以才帶這麽醜的花過來汙染大家的眼睛。”
“. 我的花不醜!” 龔巧急得跺腳。
陳威逗她逗上癮了,做了個鬼臉說:“哎,就是醜!”
龔巧從來不和人急眼,罵人詞匯量十分匱乏,被陳威惹惱了也不知道怎麽回擊,圓著眼睛瞪了陳威小半晌,賭氣地跑出了病房。
這下輪到陳威愣住了,撓撓頭嘀咕:“這就生氣了?”
宣兆輕歎了一口氣,用眼神示意陳威追上去看看,陳威嘴上咕噥說我才不管她,但身體卻很誠實地邁開了腿。
病房裡只剩下岑柏言和宣兆兩個人,宣兆已經有些累了,攢著的這口勁兒泄了下來,眼皮瞬間變得沉重。
岑柏言仔細地將每種藥的用法用量標注在便利貼上,回頭看見宣兆半眯著眼,昏昏欲睡。
——每回我和龔巧來,小宣老師都醒著,很有精神。怎麽就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沒精神總睡覺呢?
他心頭一陣陣地發沉,他想要想要宣兆多看看他,也和他說說話,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巧巧脾氣那麽好,” 岑柏言隨便找了個話題,“怎麽光對陳威著急上火的,和小學生似的。”
宣兆撐開眼皮看了岑柏言一眼,勾起唇角笑了笑。
“陳威也是賤的,吃飽了沒事兒乾,總是撩閑。” 岑柏言說,“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宣兆搖了搖手指。
“那吃藥吧。” 岑柏言坐在床邊看著宣兆,“今天藥量減了,說明身體慢慢變好了。”
他把水杯遞到宣兆嘴邊,宣兆乖順地含住吸管,把藥吃了。
每天吃完藥到睡前這半個小時,岑柏言一定會和說很多話,說說今天天氣怎麽樣、溫度怎麽樣、食堂的飯菜怎麽樣,宣兆會在岑柏言的喋喋不休中安心地睡著。但今天,宣兆照舊眯著眼,病房裡卻一片寂靜,岑柏言沒有和他說話。
安靜下來了反而睡不著,宣兆眼睫微微顫動,將眼皮掀開了一條細縫。
岑柏言坐在床邊看著他,見他睜開眼,問道:“怎麽了?”
宣兆抿了抿嘴唇:“想. 說話。”
——想聽你說話。
“嗯?想說話了?” 岑柏言低笑出聲,給宣兆掖了掖被子,“把身體養好,就能說話了。”
宣兆看著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岑柏言今天的不對勁,他鼻頭皺了皺:“你不要.”
“我不碰你,” 岑柏言垂下眼眸,“我. 我等你睡著了就走,晚上不睡這裡了,你好好休息。”
宣兆這下是真急了,岑柏言這家夥到底是怎麽變得這麽沒有安全感、這麽瞻前顧後的?
岑柏言笑笑說:“沒關系,你不用覺得有什麽負擔,我能理解。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好好聊聊,好不好?”
宣兆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岑柏言說他能理解,他到底理解什麽了他就理解了?
岑柏言將床頭燈亮度調到最暗,身形在朦朧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落寞。
宣兆喉頭上下攢動,艱難地挪了挪身體。
岑柏言立即皺緊眉頭:“怎麽了?哪裡難受?”
宣兆還是執著地挪動身體,岑柏言隻好彎腰半攬住他,將他往床邊挪了一些。
兩個人因為這個姿勢靠的很近,彼此唇息交纏。
岑柏言心頭一陣發燙,但又想到宣兆說過不喜歡他的觸碰,於是剛要起身,不料想宣兆卻抬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上來.” 宣兆因為方才的挪動而稍稍喘息。
岑柏言渾身僵硬。
宣兆嗓音沙啞:“睡覺。”
語畢,他側頭看向身邊空出的半張床。
岑柏言難以置信地問:“你是要我. 上來和你一起睡?”
這回總算是聽懂了。
宣兆露出了一個 “你真笨呐” 的表情,對岑柏言點了點頭。
岑柏言自上而下俯視著宣兆,眼裡滿是激動和雀躍。
“你,吵,” 宣兆用指腹摩挲岑柏言的耳垂,“. 我醒了。”
——喚醒我的人是你,從來都是因為你,我才堅定不移地醒過來。
第113章 尾聲(三)
夏天走到最熱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情。
岑柏言在海港大學需要補考的科目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該轉的學分也轉的很順利,只是那份轉學申請被
擱置了;萬千山和岑靜香的判決陸續下來了,萬千山涉嫌投機倒把、向政府機關人員行賄、洗錢,被判處十五
年有期徒刑;岑靜香於二十年前實施故意殺人罪,最終被判處無期徒刑。
岑靜香在落網前似乎預感到了什麽,替岑情鋪好了後路——為岑情在澳洲購置了房產,同時為她買了一個
那邊私立大學的入學名額,並且把國內在她名下的房產全部變現,為岑情留下了一大筆錢。岑情獨自遠走,誰
也說不清這個結局是好是壞,也許只有岑情自己才能夠衡量她的得失。
岑柏言去探視過岑靜香,但看守說岑靜香不願意見他,讓他以後別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