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凱打開門,又是這個漂亮的東方男人:“你到底找誰啊?什麽事兒?”
“你好,”宣兆露出了一個堪稱優雅的笑容,“岑柏言在嗎?”
第90章 我不想走
“找岑柏言的?”羅凱對這個突然造訪的男人很感興趣,他一隻手撐著門框,眉梢一挑,“他在裡邊洗澡呢,你是誰?哪兒來的?你倆什麽關系啊?你找他幹嘛?”
“先生,我恐怕沒有理由接受您的盤問,”宣兆彬彬有禮地欠了欠身,“抱歉。”
羅凱以為又是那些煩人的媒體追來了,可他又支著根拐棍——是個瘸子。
“這年頭cripple也能跑新聞了?穿的還挺人模人樣,這一身不便宜吧?”羅凱吹了聲口哨,嘲諷地說,“我倆前腳剛搬進來,你後腳就找到這兒了,你人脈挺廣啊,就和嗅著屎味兒的狗似的。”
宣兆輕輕聳了聳肩膀,笑而不語。
“行了,我不為難你,趕緊走吧,”羅凱揮了揮手,“這兒沒你要的新聞。”
宣兆紋絲不動:“我在這裡等他出來。”
“.行,那你等吧。”羅凱無所謂地笑了笑。
公寓大門在眼前“砰”一聲關上,帶起的風從宣兆鬢角刮過,宣兆喉結上下攢動,喉嚨裡艱澀的像被硬塊堵上了。
剛才那個人是誰?
他和岑柏言很熟悉,他在岑柏言的家裡洗澡,他只在腰間松松垮垮系了一條浴巾,他胸膛上有不明顯的吻痕,他是誰?
宣兆在羅凱面前一直維持著的優雅風度隨著這道緊閉的門一同關上了,他把重心緩緩轉移到拐棍上,一瞬間好像難受的連呼吸都不會了。
宣兆發現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如果說岑柏言是他這個荒謬、扭曲、無趣人生中唯一的燈火,他拚了命的要這盞燈火不被風雨催折,然而事實上,他才是吹熄澆滅火光的罪魁禍首。
——如果這盞燈為別人而點燃了,我怎麽辦?
宣兆居然因為這個問題而產生了巨大的恐慌,好像有什麽在狠狠撕扯著他,腦海裡有個聲音催促他說:“宣兆,你快走吧,別再丟人現眼了,岑柏言身邊有別的人了,那個人不管怎麽樣,他都比你好,他比你更配擁有岑柏言。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比你更配擁有岑柏言。”
宣兆甩了甩腦袋,但那個聲音還在吵鬧,用無比尖銳的語調叫囂著:“你不是想要岑柏言過得好嗎?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只要你不打擾他,他就能過得很好!他成績優異、參加研究項目、打工掙錢、積極向上,他過得比誰都好,有的是人愛他,你算什麽東西?你以為他看見你會開心嗎?他會憤怒,會羞恥!”
——我明明是希望他過得更好,我還出現在這裡幹什麽?
宣兆無意識地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連多待一秒的勇氣都沒有,再次狼狽地落荒而逃。
岑柏言從浴室出來,頭上掛著一條毛巾,邊揉頭髮邊問:“剛才誰敲門?”
“記者吧,也不知道怎麽找到這邊的。”羅凱說。
岑柏言皺了皺眉,低聲斥道:“真他媽陰魂不散啊。”
“沒事兒,就一個人,說在門口堵你呢,我等會兒把他打發了。”羅凱從岑柏言的行李箱裡翻出一套衣褲,邊往自己身上套邊說,“我還趕著約會呢,我新女朋友,Chloe,學大提琴的,什麽時候帶你倆認識認識。”
“別了,”岑柏言瞥了眼他後背的抓痕,“太生猛了,你悠著點兒,多吃腰子。”
“操!”羅凱笑罵了一句,“俄羅斯大妞兒,勁兒勁兒的。”
岑柏言走到門邊,從貓眼往外看了看:“沒人,應該走了。”
“那就好,這地兒吧雖然治安不好,但反過來看也有個好處,那群記者個個長槍短炮的,最容易被街區裡的小流氓盯上,都不用咱出手,自然有人對付他們。”羅凱想起了什麽,又說,“哎對了,剛那人也挺奇怪,竟然是個瘸子,拄著個拐棍出來跑新聞,怪不容易的,我看他嘴唇都發青,看來 是凍得夠嗆——”
羅凱還想要說什麽,眼尾余光卻瞄見了岑柏言臉色驟變。
“.那什麽,”羅凱咽下口唾沫,“你們認識啊?”
岑柏言十指不自覺地收緊:“他人呢?”
羅凱一根手指點了點大門的位置:“剛才你洗澡的時候他還在,現在不知道。”
岑柏言右腳微微一動,似乎想要開門追出去,然而緊接著他又克制地背過身,蹲下身收拾地上攤開的行李箱,淡淡“嗯”了一聲。
要不是親眼看著岑柏言把一件乾淨的毛衣丟進了髒衣簍,羅凱險些真的以為他不在乎那個人。
羅凱是個腦子活泛的,他稍稍思索片刻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壞了!他怎麽沒認出來,那個瘸子就是岑柏言的前男友啊!
岑柏言之前還寶貝似的給他發過照片炫耀,不過那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羅凱早就記不清了。加上照片中宣兆笑容溫和,渾身上下都是暖融融的氣息,和剛才門外那個一身西裝的淡漠男人差別實在太大,也不怪羅凱沒認出人。
“你不去看看?”羅凱小心翼翼地說,“他可能誤會了什麽。”
“沒必要。”岑柏言兀自收拾行李,動作不急不徐,看起來十分井井有條。
羅凱又眼睜睜地看著岑柏言把一條內褲放進了裝襪子的儲物格裡,他慘不忍睹地閉上了眼,說道:“這地兒可不安全,就他那樣的,亞洲面孔,一看就有錢,還有身體缺陷,活脫脫一隻待宰小肥羊啊.”